此时的梅园,院子里的梅花,开的和雪色相映,在一片雪白之中,居然还夹着深深浅浅的粉色和红色,在冰天雪地之间开成了一道风景。
梅园的屋子里,暖炉烧的烈火熊熊,人从外面进来,带入了一身的寒意,却仿佛在一步之间走入了暖和的地方,褪去了一身的冰雪。
这屋子里真的是暖和,北境的腊月原本是极其寒冷,这屋子里的人却穿着秋季的单衣,怀中抱着暖手炉,挑了一个极其舒服的姿势,斜躺在卧榻上。
身边有四个姿色绝佳的女子侍候,熏着上好的销魂香,仿佛是人间的另一个极乐世界一般。
“你这次来,又带来了什么重要的情报?”忽然而起的风,让屋中的人忍不住打个哆嗦,已经挂上了好几层的帘子,还是不解这寒冷啊。
手下闻言,立刻跪地行礼,接着恭恭敬敬的说道:“主子,君正皓现在登基三年了,却依然以摄政自称,而先皇在不归谷中也是毫无音讯。”
“既然都没有消息,你现在回来干嘛?”轻轻的推开了自己怀中的一个佳人,男子慢慢的坐直身体,有些不满的皱起眉头。
“前段时间因为堤坝决口,南方发起洪水,原本以为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发动内乱,可是没到,却被那个叫朱武的书生给迅速处理好了,实在是出乎我等预料。”
这个人还是有些遗憾,他们可是等了三年之久,才等到了一个这样的机会,却被迅速的处理好了,换做任何人都会觉得失望。
“因为出乎预料,所以你这是回来找我领罪的?”
对于自己手下汇报的情况,躺椅上的人十分的不满意,语气中有了一种浓浓的威胁味道,他在这北境已经住了几年,一直在等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是自己的这些手下们,实在是非常的办事不利,居然总是带来让自己失望的消息,看来自己如果不对他们施以惩罚,他们很可能就忘记了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见主人已经不满,这个手下的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
“主人不要交际,我们打听到,有一只流民在朝着京城的方向去了,倒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煽动那些平民作乱。”
“煽动平民作乱,你们真的是越来越愚蠢了!”
男子将自己手中的杯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冷笑一声看着自己的这个手下:“若是可以靠煽动平民作乱,就能夺得江山,我又何必等到现在?”
他的脸上,戴着一个猛虎状的青铜面具,看不清他的脸,却能够从他充满了杀机的话语中,听出一种狰狞的姿态。
“主人放心,这次我还带来了一个特别的人,咱们可以利用他,作为咱们重新赢回一切的筹码!”
见主人发怒,这个属下也不敢耽误,急忙说出自己此行的来意,他之所以日夜兼程的赶到这里,就是为了送这个特别的人质。
说罢,不等主人开口,就已经擅自做主,招呼外面的人把人质给送进来,他坚信,等到主人见到了人质,就不会再责怪自己了。
门外的人听了招呼,便立刻将被控制在外面的人给推了进来,又是一阵冷风从门缝里吹进来,吹的人有些发抖。
但是这个被推进来的人,却凭空的出了一身冷汗,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就被人给一脚踹在了小腿上,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就这个人,看这身打扮,应该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弄来的叫花子吧?”
上位的男人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个被人一脚踹在地上的人,只见他衣衫褴褛,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一脸的惊恐,让他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主人,你再认真的看看这个人的长相!”见主人一脸嫌弃,这个手下倒也不慌不忙,反而是让这个男人再仔细的看看。
带着面具的男人起身,慢悠悠的下来,走到了跪着的老人面前,拿起了桌子上的烛火,在他的跟前照照。
只见昏黄的烛光下,一张和君献之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眼前,只是目光中充满了惊恐和害怕,人也在哆嗦着,牙齿都有些发颤。
“哈哈哈,好,很好!”看清了这个人的长相,面具男人立刻发出了一阵笑声,这笑声实在是令人感觉到头皮发麻。
就连那几个在卧榻上,陪侍在面具男人左右的女子,都被他这副癫狂的模样,吓得心中发毛。
在大笑了一番以后,他才止住自己的笑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他问一句:
“那个人还是没有消息吗?”
手下皱着眉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的主人还惦记着那个女人,便为难的点点头:
“是了,这几年君正皓一直在找,不过却始终都毫无音讯,不过也听有人说,曾经在宫里出现过一个和那个人长的相似的姑娘。”
“只是相似而已,却也终究不是。”戴着面具的男人发出了一声喟叹,才又对手下吩咐:
“继续帮我盯着宫里的动静,至于这个人,就留在这里,我会好好的调教着,等到北境暖和一些的时候,咱们就准备行动了。”
见自己的主人,终于松口决定了要采取行动,这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君献之”。
太子府里,清晨便显得十分忙碌,只是这些丫鬟婆子们,在路过了一处院子的时候,都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冷言带着一队人守在院外,对经过的下人们提醒:
“脚步都轻点,千万不要打扰了王妃休息!”
在这些丫环们都离开了没一会儿,就见香罗带着两个小丫头,急匆匆的朝着这边走过来了,脸上带着笑意:
“冷统领,你说真的是我家小姐回来了?”
冷言点点头:“那是当然,殿下都已经亲自确认过了,真的是白小姐,你快点带人进去候着,我想白小姐也快醒了。”
香罗闻言,点点头,笑着应道:“好的,冷统领,这次我欠了你一个人情,改日再报答吧。”
“好说好说。”
冷言也笑意盈盈的点头,自从当初,君正皓在御前救下香罗,就把她安顿在太子府里,给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三年的相处下来,冷言都佩服起了,这个年纪不大,却忠心耿耿的小丫头,两个人朝夕相处,竟然也生出了一丝的情愫,对于她便会时不时的关照一下。
香罗朝着他福了福身,转身带着丫头们进了院子,还不忘低声提醒:
“大家尽量不要出声,小姐身子不好,睡觉轻的很。”
当白芸宁睁开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她轻轻的翻个身,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大懒腰,才慢悠悠的坐起来。
昨天晚上,原本她打算向君正皓说起关于凝花草解药的事情,却不料有宫里的太监来,说宫里有重要事情处理。
白芸宁便打发着君正皓先回去了,自己在君正皓为自己准备的房间里休息,她觉得自己很久都没有睡的这么香了。
“哎呀,好久没有睡这么舒服了,还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好过!”
环顾了一下房间周围的布置,她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叹。
“小姐。”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香罗顿时心中一喜,尝试着开口,轻声的对着房门里面呼唤一声。
白芸宁听了这个熟悉的声音,先是一愣,接着立刻反应过来,这是香罗在叫自己,便急忙起身,朝着外面奔去。
一拉开门,果然见到,香罗此时正站在门外,虽然三年未见,香罗也从一个小丫头变成了窈窕的少女,但是脸上依然还是白芸宁熟悉的模样。
香罗也没有想到,白芸宁开门的速度居然这么快,愣怔的看着只穿着白衣的白芸宁,立刻反应过来,急忙扶着白芸宁走进了里面的房间。
“小姐,这外面可是天冷的很,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香罗一边说着,一边扯过了婢女手中,为白芸宁准备好的长袍,披在她的身上,还不忘喋喋不休的说着:
“小姐,你的身子不好,最怕冷了可不能被这风给吹到了,快点把衣服穿好了……”
说着说着,香罗的声音便哽咽起来,甚至很开就再也说不出来话,只是啜泣的声音,白芸宁抬头,香罗已经满脸的泪痕。
后面,便是两个一脸懵逼的小丫头,不明白平日里对她们照顾有加的香罗姐姐,怎么变得这么爱哭起来。
“香罗,好好的你哭什么,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
看着香罗哭的梨花带雨,白芸宁也十分心疼,只好裹紧了香罗拿给自己的长袍,微笑着对她轻声的安慰。
“呜呜,小姐,你终于回来了,香罗以为小姐你嫌弃香罗,所以不想要我了!”
香罗听着白芸宁对自己的安慰,同时看到,白芸宁终于是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而不是存在于自己的思念中,顿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搂着白芸宁哇哇的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香罗,你想哭就哭出来吧,这几年你受了不少苦。”
白芸宁轻轻的拥抱着香罗,这三年自己因为失忆,在不归谷里过的还算是自在,却忽略了香罗的提心吊胆。
便拍着她的肩膀,对她温柔的安慰,或许把自己心中的委屈都哭出来,是一种很好的发泄。
站在院子外的一群侍卫们,自然也听到的里面的声音,便奇怪的看向冷言:
“冷统领,你听这是什么声音,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冷言却摆了摆手:“不过是有个小丫头在哭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中却忍不住替香罗开心起来,这个小丫头心中念念许久,终于等回来了白芸宁,如果不大哭一场,怎么发泄这三年的委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