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芊芊一路披荆斩棘，总算是挤到了最前面，看着面前玲琅满目的各种首饰却眉头一皱，随意值了其中一个簪子问，“这个多少？”
卖东西的店小二闻言看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即刻露出鄙夷的目光，跟着就将头转向了另一侧，对另一个拿簪子的说：“一两银。”说话的时候余光似乎还是不是在瞟向钱芊芊。
狗眼看人低……
钱芊芊腹诽道，干脆后撤半步，在前面一众打头阵的人里面逡巡，她连挤带推的走过一圈，大概把价钱和样式都搞清楚了。
不知是现在的工艺不达标还是古人的想象力太贫乏，那些花纹样式都没有什么出彩的，要和钱芊芊见过的比较，简直小巫见大巫。
她因为自小跟着祖父，学会中医的同时也喜欢古代文化，在古风圈也是小小玩过几年，那个时候她就是手工制作这些首饰里小有名气的一个，做出来的首饰见过的都说好看。
后来不过是因为在当老师和做设计之间选择了前者。
如今到了这里，当老师的愿望是不可能了，古言和诗词她都只是浅浅知道一些，和这里随便一个人比起来恐怕都不如。
再说也没听过有女先生，就很难招到生源。
但是做设计就不同了，只要能给商家带来利益，没有人会去注意来路是什么。
钱芊芊一边摩挲下巴，心里有了主意。
她眼睛完成月牙，开始一点点从人群中撤出身，比起进去的时候轻松数倍。
钱芊芊离开之后最先去的就是她数次来市集经过了无数次的首饰店，里面的陈列柜上放着各色各样的首饰，从头到脚，从男到女。
因为灵玉坊的开张，这些店铺门可罗雀，一个客人都没见到，只有伙计在里面大眼瞪小眼。
为此，钱芊芊进去的时候他们也没怎么搭理，就算觉得她肯定是买不起的也并没有像往日那样，将她赶出去。
只是斜眼望着，也并没有上来介绍什么。
钱芊芊瘪瘪嘴，闲来有时间，就将店内里里外外仔仔细细都瞧了个遍。之后又去了镇上的其他几家，不论店铺大小还是在这条街上开的时间长短，她都看了一遍。
虽然每家都有个招牌推荐的样式，但其他部分都是千篇一律的。
“你好，我想问老板在吗？”钱芊芊随意挑选了一家准备和对方谈谈合作，她并没有特定奔着谁去，就看谁能有这样的眼光了。
结果几乎没有伙计愿意搭理她，唯有一家的看了她一眼，回了一句，“老板去灵玉坊给小妾买东西了。”满眼里都是讽刺。
钱芊芊忍不住摇摇头，难怪这里的商业不发达，可不仅仅是因为人流量的原因，一个个完全就没想过好好做生意嘛！
不过也难怪，这里重视农业，商人虽然过得殷实，在名声上却都是下等的，和现代社会倒是截然相反。
明明已经揭不开锅了，却还是要附庸风雅，喜欢那些清白高洁的人，有什么用呢？
她一边心里“啧啧啧”一边打算返回头去灵玉坊看看，听说那里的老板是从别处来的，说不定能更有头脑一些？
想着，钱芊芊就已经到了灵玉坊门口，人群比之刚刚果然少了很多。而灵玉坊摆在门口做活动的首饰也已经卖得七七八八，剩下的是原本就平平无奇的里面更加平平无奇的。
想来大家还是能够通过比较有个最基本的审美的，这样她便放心了。
免得到时候设计出来的东西她觉得好看，别人去不买账，到时候就真的只能是孤芳自赏了。
“你好，我想……”钱芊芊拉住收完摊准备进去的伙计，然而对方并没有让她把话继续说下去，一抬手挣脱了不说，还口气不善的说，“走开，去别家要施舍去。”
“你说什么？”钱芊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死死攥住他。
她虽然穿的不算华贵，却也没到看着像是沿街乞讨的人的地步吧？这伙计什么眼神。
伙计挣脱了半天，显然是没想到钱芊芊的力气这么大，又看她眼里慢死怒意，口气反而软了一些，“你到底要干嘛？我们这里的东西你买不起，赶快走！”
“小哥，我建议你去医馆看看眼睛。”钱芊芊冷笑一声，“否则啊，永远就只知道从表面上去分辨一个人，我若是微服出来的大户人家的千金，你就是错失了一个大单子，懂吗？”
“嘿！就你？”伙计脸上的鄙视之色更浓，“我在这条街上不知道见过多少人，什么样的没遇到过，不管是有钱的没钱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他摇头嗤笑，“恐怕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吧？”
从事实上来说，的确如此，但是这就能成为他颐指气使的资本了？
钱芊芊忽然就忍不住教育起对方来，“你觉得自己很有本事？懂不懂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永远不要去靠肉眼看到的去评价对方，更不要忽视对方的潜力。”这算是她当老师以来养成的习惯，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葱？说一些我根本听不懂的话？你是这里人呢吗？”伙计一脸牢骚，“不要挡着我收工！”
说完算是下了狠心，将钱芊芊一把甩开。毕竟有跆拳道的底子，她只退了半寸，立刻就稳住了。
既然别人已经动手了，她也不在乎什么脸面，对于这种人也不必讲什么礼仪，钱芊芊一个扫堂腿下去，就将那人掀翻在地，见他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笑道，“看，你以为我是个弱女子，随随便便就能打发，结果却把自己给摔着了，这就是为什么不能单单凭着外贸去分辨人，懂了吗？”
她好像很久都没和人动过手，最初都是想和人好好说道理的，不过有时候真是没办法。
钱芊芊拎起伙计的手臂，轻轻向后一压，登时就听到一声惨叫和求饶，“女侠，女侠饶命！”
钱芊芊并没有让他如愿反而压得更了，“饶了你可以，把掌柜的叫出来！”
“好好。”那人猛地起身，几步就掀开布帘，跨进后院。
不一会儿，钱芊芊就看见从里面走来两个人，一个是刚才的伙计，一个自然就是那位钱芊芊要见的掌柜的。
“谁？谁来砸场子？”掌柜的在见到钱芊芊之后，不耐烦地给身边的伙计头上兜头就是一巴掌，“就这个？你处理不好？”
伙计瘪瘪嘴，“那您去试试？”说完躲开他接下来的攻击，冲进了后院。
“嘿！还敢跑？”掌柜的冲着伙计离开的地方咂咂嘴，“等着吧，过几天就把你的身契卖到田间去做苦力，看你还嚣张什么！”
钱芊芊皱起眉头，如果她有的选大概不会选眼前这个做为合作对象，但是那个伙计也不是个什么老实人，这两个人互相折磨与她何干？
再者，这里的确是她最后的选择了。
“走走走！”掌柜的挥挥手，“有什么明天再说。”
“明天可就来不及了。”钱芊芊轻描淡写道，“掌柜的，你现在的生意看起来是挺好的，但是今天都是薄利多销，以后也撑得住薄利多销？”
掌柜的狐疑的目光射过来，里面分明在说：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钱芊芊也不生气，笑道，“这个方法能让给你在街上有一定的知名度，可之后呢？”她刻意停下来看对方，等他眼睛里面开始闪过好奇的时候，钱芊芊又说：
“你还要和这街上的许多老字号和大家已经熟悉的店家做竞争，如果他们再联合起来。那个时候您怎么保证他们今天被你钳制的惨状未来不会双倍甚至更多的奉还回来？”
钱芊芊略有夸张的说道，“与其如此，不如想想如何让生意经久不衰，始终都能有如此盛况。”
掌柜的眼神一闪，当中的光芒透着贪婪。
鱼儿上钩了。
钱芊芊更加卖力气道，“我现在有个办法，你想不想尝试一下？”
掌柜的迟疑了半天，最后道：“什么？”
钱芊芊神秘兮兮地走上前，“您不要看我人不大，可我是个女人，最了解女人的心思，现下镇上的首饰来来去去就这些样子，谁不想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她们是最主要的顾客群体。”
“什么顾客群体？”掌柜的有些晕地看着钱芊芊，“你不是过来和我说笑的吧。”
大概是因为钱芊芊自爱叙述的过程中加入了许多靠近现代的词汇，对方无法理解，好不容建立起来的那一点点兴趣，即刻就化为灰烬。
掌柜的再次迈出步子，眼看着就要走，钱芊芊又凑过去，“我的意思是，你把东西卖给的主要是那些女子，女子对这些更感兴趣对吧？”
掌柜的点点头，“所以？”
“所以，女子追求的是独一无二，如果你能做出这街上独一家，和谁都不一样的话，你觉得她们会怎么选择？”
钱芊芊狡黠的笑容落进跟了她一天的萧墨寒眼睛里，他忍不住将眉头拧起。
一整天，这个女人去了那么多家首饰店却一个都没有买，去那么多家最后又跑到最初的灵玉坊，她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