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萧将军那边我自会去道谢,您还是留在家里照顾尧哥儿吧。”
钱芊芊拒绝得斩钉截铁,她去将军府,是有正事要问,若是钱母去了,难免是个麻烦,而且以钱母的性子,指不定会闹出些什么笑话来,所以还是让钱母留在家里得好。
“你怎么这样?你还是不是我女儿?你现在跟萧将军的事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我去看望我未来的女婿,难道还有错吗?”
钱母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她就是这样,只要钱芊芊不顺她的心意,她便立刻冷脸,只是在钱芊芊面前,她向来没什么威望,也拗不过钱芊芊。
“这自然没错,只是萧将军公务繁忙,不是你我想见就能见的,你去了也没什么事,道谢这等芝麻大点儿的小事,用不着这么多人。”
钱芊芊面不改色,说得滴水不漏,一字一句都格外坚定,钱母瞧着钱芊芊的神情,舌头顿时打了结,明明在心里想好了说辞,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你现在大了,长本事了,竟然如此跟我说话,我看日后这家里,都要你来做主了。”
钱母气得面红耳赤,声音都颤抖了起来,眉头紧皱,额角都泛起了阵阵青筋。
“这家里本来就是我做主,何须等到日后?”
钱芊芊轻笑一声,话音一落,便立刻转身,径直走了出去,背影瘦削,却玲珑修长,身姿挺拔,当真英气。
“你,你……”钱母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颤巍巍地指着钱芊芊的背影,眼瞧着钱芊芊走远了,她也无可奈何。
钱芊芊是这将军府的常客了,所以那些家丁奴仆都识得她,瞧见她来了,便一路向她行礼问安。
“哟,钱姑娘,您来了,将军在书房,您这边请。”
管家迎了上来,对着钱芊芊仍旧十分恭顺,做了个“请”的手势。
钱芊芊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便顺着管家手指的方向去了,其实管家不说她都能猜到,一般这个时候,萧墨寒都会在书房。
书房里,萧墨寒坐在软塌上,面前正摆着一盘棋,上头黑白棋子交错分布,瞧着战况激烈,只是他面前并没有对手,他又在自己跟自己对弈。
“你来了。”
萧墨寒瞧见钱芊芊,脸上丝毫没有惊讶之色,轻掀薄唇,声音低沉,带着特有的磁性。
钱芊芊走上前,坐到萧墨寒对面,瞪大双眼,仔细打量萧墨寒,清亮的眸子里倒映着萧墨寒的脸,两人四目相对,气氛竟像是凝固了一般。
“你为何要把林元明安排到我那儿去?林景文知道自己的亲爹也来连州了吗?”
钱芊芊开门见山,她向来就是个急性子,眼下更是也不想再等,反正不管等多久,此事她都是要说的。
“林元明是读书人,虽然未曾中举,但腹中学问却比朝廷里的那些大学士高多了,他去给你弟弟当教习先生,你弟弟日后定能学有所长,你觉得林景文若是知道林元明也来连州了,林元明还能去你那儿吗?”
萧墨寒喝了口茶水,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他早就派人把林景文一家查得清清楚楚,知道林景文跟林元明这个亲爹的关系一直都不大好,林元明之所以来连州,也是他一手安排的。
“那既然林元明满腹经纶,为何不入朝为官?对于朝廷而言,有这么好的人才却不用,不是一大损失?”
钱芊芊却很是不解,虽然当今皇上论才能,比不上萧墨寒,但也并非不辨忠奸,不分是非的草包,所以这实在太奇怪了。
“当年林元明也想过要入朝为官,可他性子孤傲清高,赶考时得罪了一名大臣,那大臣从中作梗,他被一再打压,屡试不中,最后对朝廷彻底失望,便不再赶考,在京城开了间小私塾,但他未曾中举,所以肯把子女送到他那儿的百姓并不多,曾经很长一段时日,他们一家的温饱都难以维系。”
萧墨寒在心里沉思着,说到这个,脸上竟然有几分嘲讽,先皇还在时,朝廷便开始不干净了,现在新皇登基,便更是如此,所以林元明最终选择不再入仕,也甚为明智。
“原来林元明还经历过这一段,看来他的确是个有气节之人,所以你把他引到连州来,是想利用他拉拢林景文?”
钱芊芊心里顿时了然,同时也对林元明多了些佩服,萧墨寒的话一向中肯,所以钱辉若是跟着林元明,一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并非拉拢,而是收服。林景文虽然早年跟林元明的关系并不好,可他却十分佩服林元明这个父亲,林元明心里也一直挂念着这个儿子,只要林元明忠心替我办事,那就不怕林景文不低头。”
萧墨寒冷笑一声,幽深的眸子里明暗交杂,让人看不真切,也完全琢磨不透。
“你放心吧,我定会给林元明十足的礼遇,让他安心教小辉念书。”
钱芊芊明白萧墨寒的意思,既然萧墨寒将林元明交给了她,那她便不会让萧墨寒失望。
“我知道你对读书人向来尊敬,所以才放心将林元明安置到你那儿去,新宅子住得怎么样?可有什么不满意的?”
萧墨寒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说得理所当然,眼底没有半点波澜,神情依旧镇定自若。
“你如此精心安排,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不过是个乡野丫头罢了,从前住的是茅草屋,现在能有间宅子住,已经很满足了。”
钱芊芊轻扬红唇,故作谦卑,秀眉微蹙,鼓着腮帮子,表情倒是有几分可爱。
“都快是将军夫人了,怎么还说这种话?我不准你如此说,只要你有任何不喜欢的地方,便尽管提出来,我定改到你喜欢为止。”
萧墨寒跟钱芊芊对视一眼,说得斩钉截铁,他不想让钱芊芊去将就,只要钱芊芊有一点儿不舒服,他便去解决,一切都要按照钱芊芊心意来办。
“我没那么娇贵,也无需如此麻烦,所以你放心吧,我住得很好。”
钱芊芊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但还是尽力保持了平静,不得不承认,萧墨寒对她确实是好,简直把这条命都给了她,所以这些身外之物自然也不在话下。
“那就好。”
萧墨寒抬手摸了摸钱芊芊的头,脸上透着丝丝宠溺,他在人前极少这般温柔,不管对谁,都是冷淡疏离的模样,让人不敢接近,可唯独对钱芊芊,当真温柔到了骨子里。
“我们家原先就是普通人家,也从来没用过家丁和丫鬟,你一股脑给我们安排了那么多下人,我娘她们倒不大习惯。”
钱芊芊没有躲避,只是抿唇浅笑,眉眼弯弯,脸上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下人都是管家精挑细选出来的,都错不了,这些年你的家人全靠你照顾,我可不想看你如此幸苦,所以日后那些粗活,就交给下人们去做吧,你就好生休养,什么都不用管。”
萧墨寒瞧着钱芊芊清瘦了许多,还有些心疼,自从上次钱芊芊被抓走,身子就不似从前那般强健了,他可看不得他的女人如此操劳。
“你还说我,你上回受的伤,可比我重多了,这么多日以来,也没见你好好歇过一日,若是身子吃不消,还如何娶我?”
钱芊芊瞧着不远处桌案上堆放着的公文,没好气道,明明是在关心萧墨寒,看着倒像是在埋怨了。
“我是习武之人,根基深厚,自然不能与你相比,你放心吧,还没娶到你,我怎敢不保重自己?”
萧墨寒抿唇浅笑,握住钱芊芊的手,指尖的粗粝在钱芊芊手上摩挲,眼眸微眯,瞧着不似那般冷漠,眼底泛起了丝丝柔光。
钱芊芊顺势探向萧墨寒的脉搏,发现萧墨寒的脉象确实比从前平稳强劲了许多,从脉象上看,萧墨寒的身子该是大好了。
只是这脉象中好像总有股奇怪的力量,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在经脉之中游走,并不明显,所以一般人很难觉察。
“怎么样?探出些什么了吗?”
萧墨寒一动不动,就这样任由钱芊芊诊断着,薄唇轻勾,长眉入鬓,眉宇间英气逼人。
“你的身子确实没什么大碍了,只是……”
钱芊芊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描述,那股力量有时像是她的错觉,有时有好像真实存在,让她实在不好判断。
“只是什么?”萧墨寒收回自己的手,面不改色,眼底波澜不惊。
“江大夫可有诊断出什么不妥?”
钱芊芊想了想,觉得萧墨寒的身子若是真的还有问题,她诊不出来,江笙应该能诊得出,所以若是江笙也诊出了那股力量,此事便能肯定了。
“自然没有,江笙说我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药也不用再每日服用。”
萧墨寒说得轻松自如,既然如此,钱芊芊自然没什么可说的了,江笙都没诊断出来,那刚才一定是她的错觉。
“那就好,江大夫医术高明,他说你没事了,那就八成没事了,看来你先前怕冷,只是暂时的。”
钱芊芊松了口气,提到这个,萧墨寒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寒光,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些。
其实他一直都怕冷,只是江笙用草药制了一条腰带,说贴身围在腰间,能发热暖身,如此一来,身子便不那么冷了。
萧墨寒便日日戴着那条腰带,所以旁人根本就看不出来,哪怕是钱芊芊,也没瞧出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