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外头这么乱,小辉还小,我娘也年纪大了,他们流落在外,若是碰上什么歹人,可怎么办?”
钱芊芊心里惴惴不安,这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月姬带人逃出了京城,保不齐会去连州,到时候若是钱母和钱尧落到她手里,一定凶多吉少。
“钱姑娘,眼下着急也没用,周临那儿暂时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奴婢一直在差人给他送信,一有消息,他便会捎信回来的。”
雪依劝慰着钱芊芊,可钱芊芊这个时候哪里还听得进去雪依的话,她抬脚冲了出去,正好碰上了要出门的萧墨寒。
“我娘和小辉失踪了,眼下音信全无,我们该怎么办?”
钱芊芊顾不得旁的,跑到萧墨寒面前,便开口问道,一脸忧虑,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
萧墨寒也得知了此事,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神情,目光平静如水,好像没有半点波澜,但仔细望去,却又暗流涌动。
“周临已经派人去找了,你娘和钱辉应该走不了多远。”
萧墨寒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特有的磁性,薄唇勾深,眉目英气逼人。
“不行,我得赶紧回连州一趟。”钱芊芊忍不住摇头,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说完便要转身往外走。
“周临已经派人去找了,你回去又有何用?眼下连州不太平,京城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萧墨寒一把拉住钱芊芊,就知道钱芊芊若是知道此事,一定无法冷静,所以低头俯视着她,说得格外笃定。
“那我也不能自己留在京城,对我娘他们坐视不管,不管有没有用,我都得回去。”
钱芊芊很是激动,俨然失去了理智,她若是留在京城,每时每刻都是煎熬,回了连州就算帮不上什么忙,对她来说,也是种慰藉。
“那钱尧呢?你是打算将他一块儿带走?还是把他独自留在这儿?”
萧墨寒话锋一转,提到钱尧,钱芊芊顿时冷静了不少,不错,这京城不止她一人,还有钱尧呢。
若是钱尧跟着她回连州了,势必不能让江笙医治,连州城的大夫,无论是谁,论医术都比不上江笙,况且以钱尧眼下的身体状况,也经不起长途跋涉。
可把钱尧留在这儿,她又实在不放心,这将军府的丫鬟如何伶俐,照顾起钱尧来,都比不上她周到。
“你先冷静,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我已经送信给周临了,他知道该如何做。”
萧墨寒瞧着钱芊芊被他说动了,便顺势安抚道,钱芊芊的神情缓和了许多。
“我娘带着小辉流落在外,已经好几日了,可千万不能让他们落到央国细作手里。”
钱芊芊的眼眶渐渐湿润了起来,但还是克制着自己,没有哭哭啼啼的,声音却有些哽咽,透着说不出的惶恐。
“我知道,你放心吧。”萧墨寒搂着钱芊芊,眼中温柔流淌,声音低沉,透着说不出的沉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雪依,送芊芊回房。”萧墨寒望向雪依,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给雪依使了个眼色。
雪依立刻会意,上前扶住了钱芊芊,正要带着钱芊芊离开,钱芊芊却突然站定,挣脱了雪依的手。
“你这是要去哪儿?”钱芊芊扬起头,望向萧墨寒,刚才她一直担心钱母和钱辉,还没发现什么,现在瞧着萧墨寒的模样,她便忍不住疑惑了起来。
萧墨寒没有出声,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幽深的眸子在日头下显得尤为神秘。
“你要去见萧恒是吗?”钱芊芊立刻警觉了起来,仔细打量着萧墨寒,不禁脱口而出。
“不错。”萧墨寒不想瞒着她,而且既然她已经猜到了,那也瞒不住,所以点了点头,淡淡地应了一声。
“带我一起去。”钱芊芊冷静了几分,说得斩钉截铁,虽然此事她并未牵涉其中,但她要去天牢里看看,萧恒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对自己做的错事,可有半点悔恨。
萧墨寒有些迟疑,看得出来,他并不想带着钱芊芊,天牢阴暗潮湿,处处都散发着血腥味,原本就不适合女子前去,而且如今这将军府里最为安全,钱芊芊呆在这儿,也她也有好处。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想去见一见萧恒,否则我根本在府中呆不住。”
钱芊芊的态度也很是强硬,她向来是个倔脾气,决定对了的事,便很难改变,这个萧墨寒心里也清楚。
既然这样,萧墨寒也没再坚持了,带钱芊芊一同去也无妨,反正又他在,路上也不会出什么事。
“那走吧。”萧墨寒只是淡淡地吐出了几个字,握住钱芊芊的手,抬脚就往门外走,钱芊芊立刻跟了上去。
雪依和元影随行保护,这京城经过几日的休整,恢复了不少,有些商铺也敢开门做生意了,虽然街上没有从前那般热闹,但也不算太过萧索。
走到天牢外,萧墨寒径直下了马,看守的官差立刻跪下行礼,引着萧墨寒和钱芊芊去了关押萧恒的牢房。
此时,邵怀谷已经在那儿了,瞧见萧墨寒和钱芊芊来了,立刻转身相迎,脸上一点儿都不意外。
“钱姑娘,这牢房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怎么还跟来了?”
邵怀谷缓缓开口,浅笑一声,脸上透着说不出的亲和,一身深红官府,虽然有些孱弱,但却不失气度。
“你们能来,我为何不能来?我也想看看,心狠手辣的七王爷,如今落到了何种境地。”
钱芊芊没好气道,自从上回她从右相府离开,便对邵怀谷没了好脸色,好像在故意赌气一般。
邵怀谷面不改色,也没跟她计较,径直绕到萧墨寒身旁,前方一名男子被锁链捆在木柱上,全身上下血肉模糊,青丝散乱,沾满了血水,还没凑近,便能嗅到一股难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不用多想,那便是萧恒。
邵怀谷给一旁的狱卒使了个眼色,那狱卒一盆冷水朝男子迎头泼去,男子猛地一惊,一个机灵,扬起头,身上的锁链叮当作响。
“你终于来了。”萧恒满脸血污,一眼望见萧墨寒,脸上泛起一抹冷笑,眼神空洞,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你还没死,看来我低估你了。”萧墨寒径直上前,冷冷地打量了萧恒一眼,轻掀薄唇,语调轻缓,透着说不出的嘲讽。
“哈哈哈,你都没死,我怎么能死?你以为抓住我,就赢了?做梦。”
萧恒大笑几声,血水顺着牙缝漏出,虽然成了阶下囚,但骨子里的狂妄还是丝毫未减。
“赢你太容易,本将军可不稀罕,我要的,远你的想的多。”
萧墨寒倒是不动声色,面对萧恒的狂妄,也没有半点恼怒,只是淡淡地吐出一句话,他越是这般冷静淡然,就越显得萧恒狭隘。
“是吗?萧墨寒,我知道你这些年都在外头带兵打仗,但你可别太高估了你自己,你想扶持小皇帝,想灭了央国,有这个心,可不一定能有那个能力。”
萧恒瞪着萧墨寒,仿佛要将眼珠都贴到萧墨寒身上,一字一句都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来将萧墨寒碎尸万段。
“这种话,不是光嘴上说说就能应验的,迟早会有那么一日,不过你肯定是看不到了。”
萧墨寒冷笑一声,说得云淡风轻,幽深的眸子里明暗交杂,让人看不真切,也完全琢磨不透。
“哼,这回若非月姬那个贱人背叛了我,现在那金銮殿上坐着的人是谁,便不一定了,萧墨寒,你杀我,便尽管动手,若让我活着,我定会东山再起。”
萧恒提到月姬,额角都泛起了阵阵青筋,看得出来,他怎么都没想到,月姬会把他出卖得如此干净,让他简直猝不及防。
“眼下月姬已经跑了,不知这个消息对你是好,还是坏,先前月姬中了我的毒,为了保命,不惜出卖了你,虽然你也是在利用她,但很明显,你太心急了,若你不这么快动手,说不定不会这么快被抓。”
萧墨寒不紧不慢地解释道,目光时不时地瞥向萧恒,丝毫没有胜利者的得意,反而尽是俯视天下的王者之气,仿佛他生来就该赢,这是完全没有悬念的事,所以也无需得意。
“萧墨寒,我落到今日境地,皆是拜你所赐,我活着不会放过你,死了也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萧恒心里气急,在木柱上挣扎着,却又怎么都挣不脱这锁链,冷冷地盯着萧墨寒,心里的怨怒不言而喻。
“好了,我今日来也不是与你斗嘴了,月姬把你那座矿山的地图给了我,还有你的酒楼,银号,全都落到了我手里,你在南疆的将士,也几乎都被剿灭了,只剩下一少部分逃离在外,这是认罪书,只要你按个手印,被你蛊惑的那些将士,我倒是能奏请皇上,网开一面。”
萧墨寒话锋一转,从袖中取出一张宣纸,上头的罪状都已经写好了,只要萧恒一按手印,便是这萧国的千古罪人了。
“你做梦,除非我死,否则这个手印,我不可能按,你想把罪名都推到我身上,你休想。”
萧恒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日,所以将双手攥得紧紧的,无论被这些狱卒怎么折磨,就是不肯低头,也绝不跪地求饶。
钱芊芊在一旁瞧着,觉得萧恒跟萧墨寒还真有那么一点儿相像,全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