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芊芊冷笑一声,脸上透着丝丝嘲讽,眼眸微眯,眸子里泛起丝丝寒光。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来劝你,不仅是为你好,也是为我自己,你要是去边疆了,出了什么事,萧将军回来非让我陪葬不可,我可不想死。”
邵怀谷不紧不慢道,坐姿微微懒散,目光时不时地在钱芊芊脸上游离,瞧着还有些委屈。
钱芊芊无话可说,只是默默喝着茶,一颗心还是悬着的,没听到萧墨寒平安无事的消息,她这颗心无论如何都落不下去。
邵怀谷没有呆多久,喝完茶水便径直离开了,片刻之后,雪依便从外头走了进来,看来应该是从邵怀谷那儿了解到了什么。
“钱姑娘,听邵大人说,您想通了,不去边疆了,这就对了,今日奴婢等得罪您了,您可千万别怪罪我们。”
雪依手里端着一碟糕点,扶着钱芊芊坐到了铜镜前,钱芊芊现在的模样实在不能看,多少都得打理一番。
“我都明白,但你们得答应我,不管边疆传回来什么消息,你们都不能瞒着我,不管是好是坏,我都必须知晓。”
钱芊芊瞧着镜子里的自己,也觉得实在不像样,青丝散乱,眼下的乌青很是明显,脸色苍白,嘴唇都干裂了,还好萧墨寒不在,否则她如此邋遢,也不知道萧墨寒会怎么想。
“是,奴婢遵命,日后边疆来的信件,奴婢会第一时间拿来给您,绝不会让您蒙在鼓里。”
雪依替钱芊芊梳好了头发,钱芊芊抹上些脂粉,脸色总算好了许多,虽然瞧着还是有些憔悴,但总算没那么吓人了。
钱母几人根本不知道此事,所以每日都过得十分快活,钱芬和钱宣也一日日好了起来,江笙送来了特制的药膏,祛钱芬和钱宣脸上的疤痕。
而邵怀谷也早就收到了钱芊芊的信,按照钱芊芊说的,动用官府的势力,替那些粮商运送粮食,将京城的粮食运往萧国各地,免得有些地方的粮食太过富余,有些地方又饿死不少百姓。
有了官府的插手,此事就好办多了,外头虽然有不少劫匪,但只要是有点儿脑子的,都不敢冒出头来跟官府做对,所以粮商们也有了倚仗,这京城的不少粮铺又重新开张了。
“钱姑娘,您想的主意果真有效,现在京城的生意没那么萧条了,正好现在打仗,国库空虚,官府运送粮食,还能赚银子充实国库,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雪依一直陪着钱芊芊,与其说是陪着她,倒不如说是看着她,怕她又想不开,偷偷跑去边疆了。
“事情解决了就好,萧将军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此事在钱芊芊的意料之中,只是她一直都担心着萧墨寒,叶家在军中安插了眼线,这行军打仗,军中一旦出了内鬼,事情就麻烦了。
“暂时还没有,不过从边疆传信回来,少说也得要十日才到,所以说不定边疆的危机已经解决了,只是消息还没传回来罢了。”
雪依劝慰着钱芊芊,其实她心里也是同样担心萧墨寒,只是她不能擅离职守,身为死士,不管怎么样,都要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我想去一趟卧龙寺,你跟元影随我一同去吧。”
钱芊芊望向窗外,把玩着手里的玉钗,这是先前萧墨寒送给她的,说是萧墨寒母妃的遗物,她极少拿出来,这几日一直都在睹物思人。
“您去那儿做什么?上回那个梵空和尚就想对您不利,好不容易都解决好了,那个和尚不再咬着您不放了,您为何又要去?”
雪依很是不解,就算钱芊芊要替萧墨寒祈福,这将军府里就有佛堂,钱芊芊大可以就近去拜一拜,根本用不着跑那么远。
“我在这府中也无事,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所以倒不如出去走一走,否则我去边疆的念头又萌生出来,你们不也头疼吗?”
钱芊芊面不改色,将簪子径直插到头顶,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神情。
“好吧,我这就去安排。”
雪依仔细想了想,觉得钱芊芊说得也对,与其让她闷在屋子里,倒不如出去透透气,说不定出去走一走,她便什么都不想了。
没过多久,雪依就准备好了马车,钱芊芊着一身素衣,梳着简单的发髻,几缕碎发垂落在鬓边,瞧着清丽可人。
马车从外头看去也十分朴素,一点儿都不像是从将军府出来的,走在长街上一定能掩人耳目。
钱芊芊径直上了马车,雪依陪同,元影则跟在外头,简单带了几个随从,轻车简从,经过一番跋涉,终于到了山脚下。
几个随从在山下等着,钱芊芊只带了雪依和元影两人上山,虽然山路有些难走,但钱芊芊还是坚持下来了。
这寺庙还是跟从前一样,先前被烧毁的房屋如今重建了起来,而且修得比从前好多了,看来萧墨寒给了他们不少银子。
“施主,您是来找梵空师父的吧。”
门口的小和尚瞧见钱芊芊,一眼就认出了她,所以也好像知道她的来意。
“嗯。”钱芊芊也没有遮掩,反正她就是冲着梵空来的,磨磨蹭蹭也早晚都会到那一步,所以倒不如直说。
“施主这边请。”
那小和尚做了个“请”的手势,雪依和元影刚要跟着,就被两个和尚拦了下来。
“施主,梵空师父向来喜爱清净,不喜不相干的人前去打扰,所以这两位施主还是留在此处,别过去了吧。”
小和尚微微颔首,毕恭毕敬地解释道,雪依的脸色有些难看,钱芊芊转过头,对雪依和元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留下来。
雪依和元影没办法,便没有跟过去,眼瞧着钱芊芊跟着小和尚消失在了回廊尽头。
梵空在禅房瞧着木鱼,面前摆着一本经书,瞧着该是在诵经,钱芊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见梵空没有动静,她便一直没有出声。
带她来的小和尚很快就离开了,钱芊芊站在原地,丝毫不敢动,这屋子里烟雾缭绕,门窗紧密,所以有些闷,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但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过去开窗,这是梵空的禅房,她只是来拜访的,所以不管怎么样,都得等梵空发话再说。
一个多时辰后,梵空总算没有敲木鱼了,佛祖面前的几炷香都已经燃尽了,但气味还是没有散去,梵空倒是甘之如饴。
“师父,好久不见,小女子特来拜访。”
钱芊芊朝着梵空微微欠身,脸上泛起一抹浅笑,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乖巧柔顺,倒是一反常态。
“萧将军出事了,你才来见贫僧。”
梵空一句话就戳穿了她,丝毫没有留情面,看来果然不出钱芊芊所料,此事他已经知晓了。
“不错,现在萧将军出事了,所以我想来问问师父,萧将军到底能不能化险为夷。”
钱芊芊也没有遮掩了,都是聪明人,还是早早地将事情说明白得好。
“你不是不相信贫僧吗?这些都是怪力乱神之说,当不得真,与其来问贫僧,倒不如亲自去边疆看一看,这样什么事都清楚了。”
梵空坐在桌案边,神情镇定自若,很是冷淡,简直拒人于千里。
“我也想去,可我身边的人都不让我去,说是萧将军吩咐的,所以我也没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来求求师父您了。”
钱芊芊微微颔首,眼帘微垂,挡住了眼底的情绪,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眉头也紧锁了起来。
“我在京城,离边疆万里之遥,所以你来求我也无用。”
梵空倒了两杯清茶,说得云淡风轻,永远都是一副不染世俗的姿态,将自己变成一个旁观者,只有这样才能看得清楚明白。
“我知道师父你一定有办法,至少你能知晓我的秘密,就说明你不是一般人,萧将军是萧国的支柱,若是他出了事,整个萧国便会大乱,师父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外头的那些百姓颠沛流离吧。”
钱芊芊说得很是笃定,梵空脾气虽然怪了些,但不是个坏人,所以这其中的厉害,他还是知道的。
“我的确不忍心看着那些百姓受牵连,而且我也是百姓之一,若萧国没了,我也会有麻烦,我是出家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那些百姓可不一样。”
梵空微微点头,他虽然一直呆在寺庙里,很少下山,但对山下的情况却了如指掌。
“所以啊,萧将军不能死。”
钱芊芊说得斩钉截铁,一直紧盯着梵空的脸,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
“萧将军命里有此一劫,早晚都会来,至于能不能渡过这个难关,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梵空长叹一声,脸上透着些许无奈,看来他也是有心无力,毕竟他只是个和尚,不是神仙,做不到扭转乾坤。
“那这个劫数,可以用外力化解吗?”
钱芊芊紧接着追问道,心里也渐渐紧张了起来,双手紧攥着拳头,贝齿紧咬下唇。
“这是他自己的劫数,旁人再做什么都是无用,所以你就别白费心思了,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梵空喝了口茶水,好像在暗示着钱芊芊些什么,倒是让钱芊芊来了兴致。
“我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