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心里气不打一处来,看见月姬就莫名讨厌,但又要跟月姬绑在一块儿,眼下此事也只能跟月姬商量,别无他法。
“我们既然退守邺城,就要将这座城好生守住,萧国眼下也不太平,萧墨寒没有多少时日耗在这儿,只要我们严防死守,他们便攻不进来。”
月姬尽量冷静,虽然眼下的局势对他们不利,但越是这个时候,他们就越是不能自乱阵脚,必须从长计议。
“你太小看萧墨寒了,当初九子夺嫡,要不是他,如今萧国还不知是谁做主,他想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我们若是一直按兵不动,躲在这邺城,迟早要被他铲除得干干净净。”
萧恒先前跟萧墨寒纠缠了许多,所以对萧墨寒还算了解,他从不敢轻敌,更不敢抱有侥幸,他明白,在萧墨寒这儿,根本没有“侥幸”二字。
“你现在怎么这么怕萧墨寒了?亏你还想得到萧国的皇位,就凭你这胆量,一个萧墨寒就让你怕成这样,别说皇位了,能保住你这条命就不错了。”
月姬冷笑一声,眼底透着丝丝嘲讽,上下打量了萧恒一眼,不管她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对萧恒的刺激都不小。
“哼,你以为萧墨寒会放过你们吗?别以为有央国撑腰,你便能高枕无忧了,若是央国被攻破了,落到了萧墨寒手里,你的下场一定不如我。”
萧恒没有发火,而是冷冷地嘲讽了一声,他现在跟月姬是里外都不和,有时候连装都懒得装,所以说话也毫不客气。
“你……”
月姬狠狠地瞪了萧恒一眼,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眼下不是斗嘴的时候,萧墨寒才是他们共同的敌人,他们可不能自己人打自己人。
“您也别说气话,现在落到这个境地,我们谁都讨不到好处,您若是有什么主意,便尽管说出口,我们都冷静下来,好生商量,对付萧墨寒才是最重要的。”
月姬倏尔垂眸,纤长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情绪,她压制着心里对萧恒的厌恶,语气也正常了些。
“我看这个时候我们得兵分两路,你在此处守着邺城,我带人突围出去,进攻定元城,萧墨寒后院起火,他定会分心,到时候我们便有救了。”
萧恒在心里琢磨着,片刻之后,便缓缓开口,眼眸幽深,让人一眼望不到底,却总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危险。
月姬也不是吃素的,萧恒的主意固然不错,可这对央国来说,兴许不是件好事,若是萧恒带着人一去不回了,那邺城怕是要守不住了。
“王爷,您说的可是真的?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您可不能打别的主意。”
月姬上下打量着萧恒,眼底透着丝丝诡光,眼眸微眯,眉目间尽是试探。
“我还能打什么主意?现在萧墨寒来势汹汹,我就算是为了我自己,也不能跟你分道扬镳。”
萧恒说得云淡风轻,眼下他的处境不好,月姬也不怎么样,所以只能抱团取暖,先渡过这个难关再说。
“那好,就按你说得办。”
既然如此,月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眼下她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只能先听萧恒的。
“不过我的人损失了不少,要突围,可能人手不大够,所以你得派给我些人手,否则此事可办不成。”
萧恒话锋一转,提到了这个,月姬顿时变了脸色,连目光都冷了起来。
“先前跟萧墨寒打了数十场,我的人也死伤过半,若是再派出去,这邺城怕是守不住了,所以此事可否再商量商量。”
月姬不敢轻易得罪萧恒,所以低下头,气焰也小了不少,跟萧恒对视一眼,脸上尽是为难。
“再商量,也是如此,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萧墨寒一旦攻城,我们便没了机会,所以我们必须得赶在他前头,到底该如何做,你好生想想吧。”
萧恒话音一落,便转身走了出去,丝毫没有多看月姬一眼,无形之中将所有的烂摊子都给了月姬,让月姬慢慢去收拾。
月姬盯着萧恒的背影,双手紧攥着拳头,恨得牙痒痒,若非萧恒现在还有利用价值,她才不会如此迁就,早就让萧恒归西了。
军营。
萧墨寒坐在主张之中,身后是墨黑披风,桌案上摆着地图和兵书,这邺城他是要定了,而且十日之内,必须拿下,不可能有任何意外。
“将军,萧恒和月姬一直不和,这两日,萧恒一直在蠢蠢欲动,好像想突围出城,我们要不要差人拦截?”
御风进来朝萧墨寒行了个礼,压低了声音,他随着萧墨寒南征北战,这打探消息也是一把好手,所以这邺城的动向瞒不住他。
“不必了,就让他们以为我们未曾发觉,等攻城的时候,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萧墨寒扬起头,坐姿微微懒散,轻掀薄唇,声音低沉,脸上带着行军打仗的沧桑,越发显得成熟沉稳了些。
“是,他们经过上回的事,现在一定更加警惕,会对这邺城严防死守,我们的兵力和粮草都消耗了不少,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御风拱手道,刚才萧墨寒吩咐他清点了兵马和粮草,这一路打下来,消耗是在所难免的,但他们必须先弄清楚自己手里的筹码。
“这邺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城中多山,城楼又高,易守难攻,月姬应该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退到此处来,但即便如此,要想拿下这座城,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吩咐下去,让将士们勤加操练,至于何时攻城,再行决议。”
萧墨寒不动声色,说得云淡风轻,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神情,一举一动都透着说不出的凌厉。
“是,属下一定照做。”
虽然御风没有在萧墨寒这儿得到具体的部署计划,但他相信,萧墨寒自由安排,萧墨寒经历了这么多场战役,脑子里的东西可比他想象的多多了。
“京城眼下如何了?”
萧墨寒思量着,问起了这个,他虽然忙着在外征战,可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一直关注着京城的动向,他可不想得到了央国,却丢了萧国。
“局面已经稳住了,那些敌军被赶出了京城,如今凌子安正在带人围剿,李淮畏罪自杀,他的儿子还在外头,估计要不了多久也会落网。”
御风一五一十地禀报道,萧墨寒果真没看错人,凌子安是个有大将之才的人,如今国难当头,凌子安不会坐视不管,而他一旦管起来,便叫人刮目相看,就连御风都惊诧了一番。
“那就好,传信给京城,让凌子安不必手下留情,所有造反之人,杀无赦。”
萧墨寒薄唇轻勾,如此沉重的话,他却说得轻飘飘的,这一回,他定要将那些祸患全都铲除。
“是。”
御风行了个礼,便转身退了出去,外头月色微凉,不知这央国的月光,是不是也同萧国一样?
钱芊芊站在窗前,凉风徐徐灌入,撩动着她鬓边的碎发,她身上的这件披风跟萧墨寒的一模一样,只是一大一小,显得她小鸟依人。
这是萧墨寒曾经猎得的墨狐皮,差人做了两身披风,一件给了钱芊芊,她也是才知晓,原来这古代也有“情侣装。”
眼下的定元城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薛桦按照她的吩咐,将那些央国人的尸首全部火化,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百姓们齐心协力,将城中大小长街清理干净,这整座城又如先前那般了。
只是萧墨寒却不会回来了,他带兵一路往西北去,打进了央国,不拿下整个央国,他是绝不会回来的,钱芊芊不能跟去,只能在此望明月,寄相思。
没过多久,穆天悦的信便送来了,信上说,他那儿有不少存粮,都是留着偷偷送去给萧墨寒的,所以这粮草除了朝廷给的那一份,还有穆天悦这儿的一份,萧墨寒当真是未雨绸缪。
只是即便如此,这粮食也要能安全运到萧墨寒手里,若是在运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意外,粮食被人劫走了,可就不好了。
所以钱芊芊想来想去,决定在这定元城种些粮食,这边疆种不出水稻,她便种小麦和地瓜,虽然都是粗粮,但也能保证百姓和将士们都不饿肚子。
“什么?种粮食?钱姑娘,现在在打仗,别说能不能找到空地了,就算是有地,也雇不来农夫啊。”
雪依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惊讶,脸上有些为难,笑得很是牵强。
“没有年轻男子,那就退而求其次,只要我们肯找,种地的人不是问题,这场仗得打个几年,若是我们自己一点儿储备都没有,出了什么意外,可就来不及了。”
钱芊芊心意已决,说得十分笃定,眉头紧皱,眼里尽是说不出的倔强。
“可眼下城中还十分混乱,而且这里不比京城,没有那般肥沃的土地,这里的百姓吃饭,大多都是从外头运过来的粮食,要想在这儿种地,恐怕不大合适。”
雪依紧接着解释道,脸上没有半点松懈,她知道钱芊芊闲不住,没想到钱芊芊竟然如此能想,简直让她应接不暇。
“我知道这里的土地都是沙土,确实不大适合种粮食,但这并不表示此处不能种别的,你陪我出去看看,若是真的不合适,此事便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