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居桩就习惯了国学学习的生活,他同样习惯了灵长对他的百般刁难。他很喜欢所问的课程,所问真如居然说的那般博学,居桩每天都将自己的疑惑之处记录下来,等到所问的课上来问,每次都得到了答案。
其他老师的课程,就不尽如人意了。
四大族长的课不是父子在演双簧,就是对本族的吹嘘,而且堂堂课都要提到自己种族成长的不易,然后就变成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诉说。
静思这个老师完全对不起他的名字,说话不过大脑,也不能安安静静地,经常说些让人无法理解的话,比方“人的陌路在穷途”,“今天的太阳站在我的肩膀上”,“我沉默于夜的黑暗”等等不着边际的话,说完还夸张地大笑。
紫衣的课很生动,为大家打开了一个神奇的世界,但是居桩觉得她总是神经兮兮地看着自己,搞的居桩每堂课都要自我检查仪表很多遍。
伯父居瞿的对于居桩来说,简直是如数家珍,也是他出尽风头的一堂课,伯父也很疼爱居桩。
大月司舞盛乐精通舞乐,第一堂课便一舞倾倒众人,怎奈居桩乐感不强,即便十分认真也无法学得很如意。
大礼司尚礼的,复杂严谨,很是束缚人,居桩不喜欢。
武彝的课是是唯一在户外教授的课程,也是居桩最吃力的课程。他总是摆出很多高难度的动作,要众人照着摆,还要坚持一段时间,一堂课下来,全都腰酸背痛,汗流浃背。
灵长的课深涩难懂,又喜欢刁难居桩,是居桩最不喜欢的课程,居桩猜测对他人来说,整节课唯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看灵长如何刁难自己,最少居燕是这样的,整堂课都咧着大嘴笑。
至于大魔法师悠息的课,居桩没有特别的感受,他已经习惯了,唯一令他高兴的是,有这么多人陪着他听悠息讲授。
令居桩满意的是,国学的课程安排很宽松,每天只有三节课,下午总是有小半天的时间可以自行安排。悠雪与悠晴有她们的魔法课程安排,悠息也不再管着他,所以居桩便自己找些事情来做,很快他迷上了逛王庭。
他发现王庭真的非常的大,除了人们常到的宫殿,像议政宫、御膳堂、教习宫等,还有一些人迹罕至的宫殿,而且还有不遵循宫殿规格的独立大殿。它们坐落在王庭的某一角落,安静的矗立着,却有着不俗的背景或用途。比如,今日居桩刚刚发现的永寿殿,被殿门外的守卫告知是历代国王的安寝之处,只有国王才能进入。
这日,最后的课是静思的,他又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中间穿插着哈哈大笑声。因上午最后一堂课是武彝的,大家都很疲累,有很多人都托着下巴昏昏欲睡。
每当这时,居桩都会十分不满自己的座位,正对着教习台,连做一点小动作都不行。他强打精神,努力地架起自己的眼皮,却发现悠雪不但听得认真,竟然还能记着笔记,居桩不觉得静思刚刚那句“路边开满了令人心跳的花朵,路中央走着迷醉的魂魄。”值得记下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课程结束,居桩精神一振,依旧陪着悠雪与悠晴走到曲径,然后回到落雪宫换了身轻便的长跑,未名早已准备好了居桩逛殿的物什,二人毫不拖拉,立马就动身了。
平时居桩总是活跃在魔宫和落雪宫及教习宫这三宫之间,今日,他打算去逛一下议政宫另一侧的宫殿。居桩边走边和未名说些闲话,未名比刚见时胖了一些,看起来不再那么单薄了。
居桩问未名,“你今年多大了?”
未名白皙的脸上出现了一团红云,她小声地说:“我今年十四岁了。”
居桩在心里换算了一下,普通人成长的极快,十八岁便成年了,而冠面尊者要一百二十岁才成年。很快,居桩得出了答案,抬起头看着未名说:“就是相当于我的九十四岁了?”未名害羞地点点头,居桩又问:“是继承你母亲当得侍女吗,家里是做什么的?”
未名依旧小声说:“不是的,我是大魔法师选上来的,我是我家第一个为王族当侍者的。家里是做布匹生意的,家里哥哥多,都要成家,便要我出来找些活做,补贴家用。正好赶上大魔法师为您挑选侍女,她选中了我。”
说话间,二人就来到的议政宫侧墙的小路上,刚穿过去,就见广场上站着两个人,正对着他的男子身材高大清瘦,短发,戴着蓝龙面具,是王叔居皓。另一个背对着居桩,但是居桩一眼便认出来了,是教母悠息。
居桩听见居皓十分恭敬地说:“听闻这个夏天,兽族所在的西方大陆已经遍野开满了花朵,兽族高兴极了,庆祝了很久呢。”
悠息轻轻点头,说:“我也是刚刚得知的,比预料的要早了几年。”
居皓眼里全是崇拜之色,屈身说道:“这全赖大魔法师的高深法力,我想没有人能超越您了!”
悠息没有答话,而是转过身来,居桩大惊,赶紧返身往回走,却不想还是慢了一步。
“桩儿!”悠息叫住他。
居桩无法,只好走上前去,未名原地跪了下来。居桩恭敬地向悠息与居浩施礼。
居浩笑呵呵地问:“桩儿怎么来议政宫了?”
居桩抬起头,将眼睛睁大大大的,故意很天真地说:“桩儿迷路了,才不小心来议政宫的。”
居桩见居皓似乎相信了,他看了眼悠息,然后哈哈大笑,说道:“桩儿不是还带着侍女吗?你不知道路就该问问,不要自己胡走,万一去了不该去的地方,麻烦可就大了。”
居桩赶紧将眼睛睁得更大,很是无辜地看着居皓,嗲嗲地说:“桩儿忘记问了,桩儿以后不会了。不过,王叔,在王庭里还有桩儿不能去的地方吗?”
居皓蹲下来,拉过居桩,揪着他的脸蛋,不顾居桩的奋力反抗,说:“别说是你,就是王兄也不是所有的宫殿都能去的。你这个小家伙最好不要乱走!”
居桩好不容易才挣脱了居皓的手掌,他十分委屈地揉着自己的脸,抱怨着面具的不顶事,心想每次得到机会就捏我的脸,等你将来有了孩子,我一定要掐回来!
可是他随即就想到了居皓至今未娶,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有孩子,恐怕是报不成仇了。居皓看居桩的样子更加喜爱了,拉过居桩就要再□□一番,居桩大惊,赶紧连蹬带踹地反抗。
这时,悠息说话了:“亲王不是还要面见王上吗?”
居皓“啊”的一声,放开居桩,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悠息,然后对居桩说:“桩儿,王叔改天去你的宫殿瞧瞧。”居桩不答话,居皓也不在意,哈哈一笑,向宫门走去。
现在就剩下居桩与悠息了,居桩见悠息深深地看着自己,他不禁心虚了起来,自己那点谎言还不曾成功地应用到悠息身上。果然,悠息说话了:“桩儿到底为什么会来议政宫?”
居桩决定不装无辜了,他老实地说:“桩儿最近都在熟悉王庭里的宫殿,所以才路过议政宫的。”说完观察着悠息的反应,却发现悠息并不意外,想来早就知道了,居桩立马想到了傅义,心里很是气愤,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悠息微微点头,“教母不反对你熟悉王庭,但是你王叔说的很对,王庭中有很多宫殿是你不可以涉足的。”
“为什么呢?”居桩问道。
悠息蹲了下来,轻轻揉着居桩的脸,“王庭很大,里面的宫殿不计其数,至今都未统计出来。”
居桩奇怪道:“怎么会统计不出来呢?”
“因为有很多宫殿并不会总呆在原处。”
居桩大吃一惊,他不可置信地问:“宫殿会动吗?”
“有的会移动,有的会隐形,有的会消失一段时间,过了不知多久又会重新出现在原地。”悠息说。
居桩完全震住了,他脑海中出现了一副奇特的画面:一座长着双腿的宫殿,正悠闲地在王庭的某一地方散步。
就听悠息又说:“并且每个宫殿的用处都是不一样的,有些宫殿的用处并非为人所用,它们存在只是因为它们必须存在,到底是做什么的没人知道。”
“那是谁建立的这些宫殿的呢?”居桩刨根问底。
“这个也没人知道,甚至没有一本书有相关的记载。”悠息说。
居桩仔细地思考了一下,却想得自己热血沸腾,冲着悠息大声宣布:“我,居桩,一定要画一幅王庭的完整地图出来!”
悠息笑了,露出洁白的贝齿,她轻轻揉了下居桩的头,然后将手腕上戴着的一个手链脱了下来,那个手链是由不同动物的头像连接成了,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居桩认得这个手链,在他记忆里悠息一直戴着,不曾拿下,应该是很珍贵的。悠息拿起居桩的左手,为他戴上,手链立即缩小到居桩手腕大小。
悠息看着居桩说:“这个手链世界上仅此一个,是十分珍贵的,你戴着它不要摘下来。”
告别悠息,居桩豪气万丈地去描绘地图,不知不觉天黑下来,他把手中的笔纸递给未名,说:“太晚了,我们回去吧。”
未名赶紧点头说:“是很晚了,傅侍首该着急了。而且您的晚膳时间也过了,总是不按时用膳对你身体不好。”边说边精心地将纸张折好。
主仆二人快步回落雪殿,一路无话。居桩此时有些累了,也饿了,他选了一条极狭小的巷子,没有路灯,两边是宫殿的高墙,仅容一人穿过,可以缩短近一半的路程。
居桩与未名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行。走着走着居桩觉得不对劲,他记得这条路只有他和未名,但是此刻却有三个脚步声,小巷偏僻寂静,听着格外清晰。居桩不觉停住脚步,未名紧跟着居桩后面,冷不防撞到了居住身上。黑暗中,未名大惊:“王子桩,你怎么样,撞疼了吗?”
居桩不回答,竖着耳朵听,那个脚步声却没有了。居桩集中精力努力地听着,却清晰地听见三个呼吸声。居桩心怦怦地跳起来,鼓起勇气大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们?”
一个苍老的声音很温和地说:“我在走路啊,什么也不干。我是谁和走路有关系吗?赶紧走吧,这地方太窄了。”
居桩和未名大惊失色,奋力向前跑去,因太紧张,一路上磕磕碰碰总是撞到墙,只是心中恐慌,倒也未觉得疼了。很快前面看见了光亮,居桩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精神一振,脚步更快了。
二人穿过小巷,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不远处四周就有侍卫守候。居桩总算放下心来,他和未名弯着腰喘着粗气,揉着刚刚被撞的痛处。突然,身后又响起了那苍老的声音:“撞得疼吗?”居桩闻言一激灵,他转过身看去,却发现那人并未完全走出小巷,而是在高墙的阴影下,样子模糊不清,隐约是一位老者。
居桩此时倒也不怕了,“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们?”
那老者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中是无尽的苍凉,“我是谁?我是谁?我是有罪之人!万死难辞的罪人!!”
居桩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不过不是害怕,而是好奇,他再次问道:“罪人?什么罪?”
那老者不再大笑,温和地说:“孩子,你过来。”
未名一听紧紧拉住居桩的胳膊,居桩警惕地问:“你要干嘛?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跟着我,犯了什么罪呢?”
那老者连连称赞道:“不错,不错,身为王储,就是凡事问清缘由,否则只能是个糊涂的君王啊!”
居桩先是一惊,随即明白了,自己的这张白龙面具无疑是昭告了天下自己王储的身份,他再次追问,“你如果不想说,我可就走了。”
那老者一笑,说道:“你过来,我就全部告诉你。”
居桩心里琢磨着这句话的可信程度以及走过去的危险程度,不由得沉思了起来。
这可急坏了一旁的未名,她紧张地说:“王子桩,您不要听他的话,这个人自己都说是罪人,万一真的得十恶不赦的坏蛋,您岂不是就危险了?您万金之躯,千万不能涉险。”
那老者又是哈哈一笑,说:“那个女娃,你这样说可就没有道理了,如果我要伤害你们刚刚在黑洞洞的巷子里岂不是更方便?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居桩一听也是,就对未名说:“你在这等着我,我去看看就好。”
未名大惊失色,恳切地说:“王子桩,您别听他的,您可不能去。”
居桩拉拉她的手,笑了笑,说道:“没事,你放心。”
居桩几步就走到了老者的面前,他抬起头仔细看去,是一张双峰山面具,身材中等,身材麻布衣裤,脚蹬一双破破烂烂的草鞋。居桩脑子极快地搜索着这张面具的来源,突然脑海一亮,他失口叫道:“你是连家……”
还不及说出口,那老者快速蹲下来伸手捂住了居桩的嘴,慈爱地说:“不可说,不可说。”
居桩傻傻地点点头,那老者缩回手,居桩见那手上皮肤斑斑驳驳,一块一块的黑斑,一张张要脱落的死皮,青筋爆出,根根纵横,无疑不昭示着这老者的年龄。居桩一皱眉,很少有冠面尊者选择这样老迈的身躯,即便选择了老者,也是健硕的。
那老者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居桩良久,方叹息说:“转眼间,然儿的继承人都这样大了,还这样的聪明!”
“然儿?”居桩疑惑地思索着,突然,眼睛一亮,他再一次大叫道:“父王!”
那老者一笑,慈爱地说:“你比你父王聪明多了,他像你这样大的时候就知道与他的那几个伴读厮混,每天想尽办法玩乐,我都管不住他。还是大魔法师教导有方啊!”
居桩问:“您认识我父王?”
老者点点头,说:“曾经,我和你父王很亲密。”说着伸手抚摸着居桩的脸颊,眼睛却涣散没有焦点,显然陷入了回忆。
居桩又问:“你是谁,和我父王什么关系?”
那老者黯然地垂下手,叹道:“往事如浮云,不堪回首啊!”
居桩瞪大眼睛看着那老者,“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老者似乎再一次打起了精神,浑浊眼睛里闪着亮光,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今天是特意来找你的,你可知道原因?”
居桩摇摇头。那老者长长叹了口气,似乎要将积攒了无数年的悲伤与无奈一起叹掉,他的声音愈加苍老而且飘渺,似乎一阵轻风便能吹散,却异常清晰地落入居桩的耳中,在他心中留下了无数的不解之谜。
第二天,居桩比平时醒来得早了一些,他昨夜不停地思考那老者的话,怎奈基本上是完全不懂,那老者说完了也不给居桩问话的机会,转身就消失在小巷内。
居桩一路上都在思考,来到曲径外一会功夫,悠雪与悠晴就抱着课本走了出来。三人刚打过招呼,面前凭空冒出一个人,居桩吓得没跳起来,定睛一看是位魔法师的男子,戴着兰花花脸面具。就听悠晴说道:“悠毕叔叔,大早上怎么这么慌张?”
悠毕说:“议政宫前出事了。”说完身形一动,快速奔进曲径,转瞬消失。
居桩三人对看了几眼,不约而同地向议政宫跑出。到了议政宫,才知道情况的严重。
议政宫前已是守卫重重,宫殿全面被封。居桩凭借着王储的身份顺利地议政宫前的广场上。广场是如镜子般的净石铺地,而此时上面流淌着纵横交错的血痕,想来是血干了的样子,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令居桩的胃紧缩一下。
居桩见台中央站着几个人,中央为首的正是父王居然,旁边是大祭祀灵长还有四族族长。此时他们正围着台上正中央一处观看,背对着居桩,居桩无法看到他们的表情,不过却能感觉到气氛的极度紧张。居桩正想着要不要上前看看时,居然却转过身来,他看到了居桩大惊,叫道:“桩儿,你怎么在这?还不快快离去!”
居桩意外地发现父王眼里通红,声音嘶哑,似乎哭过,不禁疑惑了起来。其余几人闻言也转过身来,却无疑给居桩让开视线,居桩定睛看去,却失声惨叫。
那是怎样一种惨不忍睹的画面:一个浑身□□的老人,身上的皮肤长满了青黑色的斑块,缩成了难堪的样子,紧紧地包着骨头,犹如一具干尸。尸体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摆放着,两腿叉开跪地,身躯后仰,头顶着地,形成了一个弓形。两个胳膊拧着,双手合十,放在肚皮上,肚皮上插着一把匕首,仅露着一个柄。那人眼睛睁得大大的,嘴里叼着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那面具的图案居桩再熟悉不过了。
正是昨夜遇见的那位老者。
居然赶紧走上前挡在居桩的面前,阻止他再看下去。他看一同来的两位魔法师也好不到哪去,两人明显吓呆了,张着嘴一动不动。居然焦急地唤道:“吉利!”
吉利闪身施礼道:“在!”吉利是居然得贴身侍者,是赤衣三弓的等级。
居然吩咐道:“立即送王子桩和这两位魔法师去教习宫。”
吉利道:“诺!”
居桩刚转身,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再一次凭空冒出一个人,定睛一看,却是教母悠息。
悠息看到居桩三人显然愣了一下,居然赶忙说:“我已吩咐吉利送他们走了,大魔法师不要担心。”
悠息点点头,闪身上了广场。居桩回头见悠息围着那老者的的身体观看,眼色越来越凝重。居桩很想知道教母会怎样说,怎奈吉利得了命令,不停地催促着他们离开。
居桩三人一步三回头,竖着耳朵听着广场上的情况。零星几句会随风飘落到居桩耳中,“大魔法师,可知何人……如此……?”“如果我所料不错,是连……”“怎么会……”“你是说……”“是他自己……”
“是他自己!”这句话飘到居桩耳中,居桩如天雷击顶,呆若木鸡。正这时,国王居然痛不欲生地哭喊传来:“不!不……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教父,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居桩赶紧转身看去,只见居然竟跪在那具尸体前,双手掩面,失声痛哭。
居桩的脑海中浮现了老者所说的话:“我苟活至今,不用尊者的力量来延缓衰老,我体验着凡人老去的痛苦,我希望万死来赎我犯下的大罪。我罪在不该生儿育女,不该为王之教父,不该在看出端倪之初任其发展,我悔不当初。你的出生受到了玷污,却被魔法师族纯正的血统拯救,你切记人之国的万古传承是否能够延续,全在你一念之间。我是连家,却不是智者连家,你将来会明白的,孩子。”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