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仙知道顾念彬一定会有举动,可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第二天早上,她正准备去上班,门一打开,顾念彬就站在外头,他身后还有方雅茹和顾姗姗。
杜小仙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们来抢孩子了。第二个念头是:幸好昨天把杜念念送到陆皓辰家去了。
所以片刻的惊慌过后,她很快平静下来,反正杜念念不在,没什么好怕的。
“小仙,”方雅茹微笑着和她打招呼:“不请我们进去吗?”
杜小仙侧了身子,让他们进去,又去厨房泡了几杯茶出来摆在他们面前。
方雅茹和顾姗姗趁杜小仙进厨房的时侯,已经把整个房子都找了一遍,并没看到杜念念,所以方雅茹就问:“小仙,念念呢?”
杜小仙垂着手站在一旁,面对着方雅茹,她总是心存敬畏,轻声说:“她不在。”
顾姗姗走过去,把她拉到沙发上坐着,“小仙,你别怕,我们来没有恶意,你替我们顾家开枝散叶,我爸妈都很感激你的,本来我爸也要来的,但他的身体不宜坐飞机,所以就没来,让我替他向你问个好。”
杜小仙仍是低着头,声音轻不可闻:“谢谢。”
“小仙,孩子去哪了?”本来是特意趁着杜念念上幼儿园前过来看孩子一眼,结果却没看着,方雅茹有些失望。
杜小仙不说话,只盯着自已的鞋面上装饰的亮片。
一直没吭声的顾念彬有些不耐烦起来:“问你话呢,把孩子藏哪去了?”
“念彬,好好说,别吓着她。”方雅茹瞪了儿子一眼,温和的对杜小仙说:“小仙,你别紧张嘛,我这次过来,就是专程来接你们的。”
“念念,”杜小仙终于开口:“她不是顾念彬的孩子。”轻飘飘的话说出去,一点底气都没有。
“瞧你这孩子,说什么气话,我知道这几年你一个人拉扯孩子不容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补偿你的。”
“是啊,小仙,跟我们回去吧,”顾姗姗也说:“以前是我们做得不对,但是以后,我们一定会对你好的。”
杜小仙一咬牙,勇敢的抬起头来看着顾念彬:“为什么一定要抢走我的孩子?你和夏小宛没有孩子吗?如果没有,你们可以生一个,为什么一定要抢我的念念?”
顾姗姗惊讶的说:“小仙,我哥和小宛没有结婚啊!他们怎么会有孩子呢?”
没结婚?不可能!她明明看到报纸上登了他们结婚的消息,也明明在电视上听到记者叫他们顾先生顾太太的呀!
杜小仙目瞪口呆的看着顾念彬,不可置信的问:“你,没结婚?”
顾念彬沉着脸,并没有答她,只冷冷的哼一声。
“他们真的没结婚,”顾姗姗说:“小宛现在已经是姜太太了,她和姜凯威结婚了!”
这个消息让杜小仙太震惊,如果顾念彬没有和夏小宛结婚,那当年顾氏又是如何转危为安的呢?
顾姗姗看了顾念彬一眼,又说:“小仙,除了你,我哥怎么会和别的女人结婚呢?他对你的心,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念彬这时却粗声粗气的说:“谁说我没结婚?我和小宛都进了教堂了!”
“进了教堂不是也没结成吗?”方雅茹又瞪了顾念彬一眼,早知道让他在外头等着就好了,不会帮着劝杜小仙,反而添乱,看来那天他说不接受杜小仙还真不是说说而已的。
从听说顾念彬没结婚起,杜小仙的目光就一直在他脸上绕,又问:“为什么没结成?”
“不是我不愿意,是小宛逃婚了。”顾念彬淡淡的说。
“是小宛看你意气用事,怕你将来后悔,才逃的婚。”顾姗姗辩解。
“她逃婚是因为姜凯威,跟我没关系,”顾念冰冷淡地说。
顾珊珊气得瞪了他一眼,朝方雅茹使了个眼色,方雅茹便说,“念彬,你出去抽根烟吧!让我和小仙单独说会话。”
顾念彬坐着没动,他并没有看杜小仙,但是知道她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目光直直的,象黏在他脸上了一样,实在令人讨厌得很,于是他站起来走了出去。
直到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杜小仙才如梦初醒,有些茫然的看着方雅茹。
“小仙,你别怪他,这几年他心里苦着呢!”
杜小仙表情有些疑惑,明明方雅茹嘴巴没动,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小仙,”那个声音又叫她,杜小仙木然的转头,这才发现原来是顾珊珊在说话。
顾珊珊接着说,“那年你的离开,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借酒消愁,结果喝到酒精中毒,在医院里昏睡不醒,把我们都吓死了,不知道他到底还会不会醒来?连医生都束手无策,妈妈终日以泪洗面,我请了假天天守在床边,爸爸身体不好,可是每天都坚持去医院……”
顾珊珊说着说着,眼里起了水雾,“后来,他终于还是挺了过来,可是足足昏睡了七天啊!他出了院以后心情就变了……”
顾珊缓缓叙述着,把顾念彬这几年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她,杜小仙默默的听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是这样!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离开可以成全顾念彬的幸福,可是并没有,她做出的牺牲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只换来了顾念彬的伤心欲绝,她一直记得离开时顾念彬的样子,脸色苍白得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可是她当做看不见,毅然决然的离开!
顾珊珊扯了桌上的抽纸给她,“小仙,别伤心了,现在你们一家可以团聚了,应该高兴才是啊!”
杜小仙很响的抽了一下鼻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可是他,他在生气……”
“你让他伤了心,他肯定要生气的,而且,”顾珊珊先给她打预防针,“他脾气倔,会气很久,你别跟他计较,哪怕他说话再冲再不好听,你也忍一忍,好不好?”
当然好,杜小仙忙不迭的点头,“我不会跟他计较,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杜小仙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起来。
顾珊珊和方雅茹对视了一眼,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不管顾念彬是什么态度?至少杜小仙这边是没问题了。
顾珊珊趁热打铁,“小仙,跟我们回去吧!爸爸说要替你们补办一个盛大的婚礼呢!”
杜小仙擦了一把眼泪,嗫嗫地说,“那他,他……”
“你不用管他,你自己什么意见?”
她哪里还有什么意见呢!这辈子除了顾念彬她还能嫁给谁呢?一直以为是不可能,以为一辈子都无望,可是突然间,她有一种拔开乌云去见阳光的喜悦,因为幸福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来了!
她有些羞涩,“我没有意见。”
“既然没有意见,那就跟我们回去吧!爸爸还在家等着你们呢!”
方雅茹这时候又问了一声,“小仙,念念呢?”
杜小仙这时候完全不设防了,很坦白的说,“我把她藏在一个朋友家了。”
顾珊珊笑起来,“藏起来了啊?你还真当我们是来抢孩子吗?”
“我?”杜小仙难为情地低下头。
“也难怪小仙这么防备我仙,”方雅茹笑着替她解围,“看你哥那个表情,就跟要吃人一样,小仙不怕才怪呢!”
顾珊珊说,“小仙,既然决定要走,事不宜迟,今天就跟我们走吧!”
“今天?”杜小仙迟疑了一下,“也太快了吧!我还没辞职呢,房子也没到期,还有念念的学费交了一个学期,没有的退了,阿岳哥下个星期就结婚了……”
“这些都不算事,”方雅茹说,“我会安排人处理,你随便收拾点行李跟我们走就是了,也不用带什么衣服,回到那边,全部给你们添新的,这几年你们在外边受苦了!回到家里,我要……”
方雅茹话还没说完,有人急急地开门进来,“小仙,顾念彬在楼下,他没上来骚扰你吧?”
是杜华岳下晚班回来了,说完才发现屋里还坐着两个陌生人,所以一下愣在那里。
顾珊珊站了起来,微笑着朝他走过去:“你就是杜华岳吧!这几年,承蒙你照顾小仙和念念,我们全家都很感激,听说你就要结婚了,这是一点小小心意,请你一定要收下。”
顾珊珊把一张现金支票塞到他手里,杜华岳莫名其妙,看顾珊珊气质高雅,坐在那里的妇人便是一身贵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再一看手里那张支票的金额,他吓了一跳,象扔烫手山芋一样扔回给顾珊珊,“这,小仙,她们是……”
杜小仙这才向他介绍,“这是顾念彬的妈妈,这是他的妹妹。”
杜华岳一听就变了脸色,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仗着人多想欺负人吗?”
“阿岳哥你误会了,”杜小仙急忙把他拉到一边,小声地向他解释。
听她讲完,杜华岳的脸色阴沉得更厉害了,“你疯了吗?小仙,当初受苦还受的不够吗?还要往火坑里跳?”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顾珊珊不爱听这话,“哎!你怎么说话的,凭什么说我们家是火坑?”
“难道不是吗?当年你们欺负小仙还欺负的不够吗?现在看她生了孩子又想把孩子抢走,抢不走就用骗的,把她骗到你们家去,再接着欺负!”
“小杜啊,你说话太极端了,”方雅茹说:“我承认以前是我们不对,既然做错了,可否给我们一个机会来就改正,小仙是受了很多苦,所以我们要好好的补偿她!”
“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杜华岳义愤填膺:“你们知不知道她当年生孩子的时候难产,直接从产房送进了手术室,差点丢了半条命!念念两岁的时候得了重病,她七天七夜没合眼,孩子转危为安,她自己却病倒了。为了养活孩子,她顶着大太阳在街边卖水果,晒得身上的皮一层层的脱,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这么大了,现在你们又来抢!孩子就是他的命,你们把孩子抢走就等于是把她的命拿走,做人怎么可以这样没良心?”
“阿岳哥别说了,”杜小仙哀哀的看着他:“那些都过去了,我想跟他们回去。”
方雅茹心平气和的说,“我们没有抢孩子,我们是接她们母女回家,我知道你是为她母女着想,怕小仙受伤害,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善待小仙,如果你不放心,可以随时去我们家做客,任何时候你过来我们都欢迎,小仙视你为兄长,念念叫你舅舅,对我们家来说,你就是小仙的娘家人,是我们的姻亲,我们不但要善待小仙,也要善待你,不管你以后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我们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方雅茹言辞恳切的一番话,让杜华岳哑了口,老太太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得理不饶人,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闷气地说,“小仙,这个事情你自己做决定,我不管了。”
杜小仙轻声说,“我决定了。”
“陆总那里你想好了怎么跟他说没有?”
杜华月一提陆昊辰,杜小仙就不说话了,对陆皓辰,她实在有太多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