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秦嬷嬷平日里在他们面前,就根本没有露出了一分的笑容。虽然并不多说他们,但只要说出一句教训的话,他们就会感到莫大如山的压力,是慧姑姑所给予的百倍!
恐怕即使是和主子相比,这七人也更加害怕秦嬷嬷一些。
洪大下车去给白泉说了主子的意思,白泉虽然惊讶,但并没有其他的反应了。挑了挑眉,应声道:“我知道了。”
洪大率先驱使马车穿过篱笆,进入了桃林。进去些许的一段距离后,洪大便下了车,走到篱笆缺口处,看着白泉将马车赶入。
白泉的马车刚一入内,那群等得有些许不耐烦地少爷小姐们们纷纷上了自家的马车,吩咐车夫赶快进去。
可是等车夫一扬起鞭子,却诧异的发现,洪大和白泉正在一点一点地将篱笆挪回远处。
这是什么意思?
不让他们进去?
车夫向车内的主子们说了这事儿以后,车内瞬间安静了好一会儿。
蒋芳雪看向李妙:“妙姐姐,这……”
旁边有女子震惊道:“什么人呐,竟然不让咱们进去?是不知道咱们这一群人的身份吧?”
被众位姑娘看做是主心骨的李妙是位相貌柔美端庄的姑娘。双眼如同杏核般,又圆又大,看似无如同蒙了一层纱般朦胧,但颇为灵动曼妙。
李妙不太爱说话,即使是笑也是浅浅的。她被众位小姐奉为主心骨,可不单单因为她是相国之女,更是因为李妙自身的气度尊贵娴雅,行事为人温和讲礼,令人信服。
李妙吩咐车外的丫鬟:“去请王公子。”
不过一会儿工部尚书之子王甫立便到了姑娘们的车外,口气温柔地问:“不知李小姐有何事唤在下?”
李妙道:“我等一众姐妹不便露面,还请王公子去和桃林主人说一说,允咱们入桃林。”
车外,因为和李小姐说话而心情很好的王甫立挥一挥手:“不过就是一个桃林罢了,有什么入不得的。李小姐稍等,我这就和那桃林主人去说!”
说罢,便朝着已经将篱笆缺口补上了一半的洪大和白泉走去。
“喂,那马车里面所坐是不是你家主人?快去向你家主人禀报,我们要入他这桃林赏景,若是要银钱,我们给就是!”
王甫立委实没将这桃林的主人看在眼里。因为这桃林他们去年都来过,在他们眼里,这桃林就是个种桃树卖桃子的地方。农户虽然将桃林卖了,但尊分尊贵的人家谁会没事买一片桃林呀。所以王甫立认为这桃林的现主人一定是个商户或者是大农户。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客气的。
相国千金赏脸来他这桃林赏景,那就是给他面子了!这事情要是传出去,这桃林也算是会声名大涨的!
听到王甫立说的话,洪大正要示意白泉在这里看着,他去向主子禀报,可谁料白泉竟然对着来人露出鄙视的神情,并且说:“会不会说话?你是天王天神呢,还是皇帝皇子呢?懂不懂礼,有没有教养,会不会说‘请’字?”
洪大瞪大眼睛看向白泉,疯了吧!
天知道,白泉这话纯属是脱口而出!
虽然从小到大被父亲和爷爷以练武为名玩命地折磨,但白泉好歹也是白府堂堂的少爷!唯一的!那也是被家里人捧着长大的,谁会和他呛声?
没当过下人的白泉前几日被困在宅子里还好,有模有样地当着一名不过是守守夜、干干活的下人。可今天一出门,遇到眼下这种欠扁的人,白泉怎会知道一个下人应该是什么反应。他完全是按照本心发飙了!
竟然被一个下人给羞辱,王甫立顿时就怒了。音量也随时升高:“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本公子!你家主人是哪一号人物,说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桃林外本来安坐在马车里面的男男女女听到车外发生了争执,立纷纷下了马车靠近过来。洪大一看这情形,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小跑去向主子禀报。
“主子,白泉那小子不会说话,和外面的人吵起来了!”
安清念正有些迷糊地半卧在车中,等着洪大回来继续赶车呢,没想到等到自家下人闯祸的消息。
“有什么好吵的?把篱笆围上,咱们走,别和无聊的人计较。”
意外主子竟然这么不在意,洪大懵了懵后,才闷闷地应了一声。
“等等,”安清念又道,“让慧姑姑和你一起去。”
虽然安清念并不害怕事儿,但洪大和白泉都是新来的,还是让慧姑姑出面比较好些。
看见慧姑姑从马车里出来,洪大很高兴,好像心里马上就有了底气一样。
等慧姑姑和洪大来到篱笆处时,好家伙,白泉正在舌战群儒!
“谁家的下人竟敢如此嚣张?不过是一个破桃林,给你面子来你这里,惹怒了我们,让府尹把你的桃林拆了你信不信!”
“一个小小的下人,从哪里来的胆子在这儿狐假虎威?你的主子是什么身份?说出来倒是让我们看看知不知道呀!”
蒋芳雪一脸不高兴地说:“这位可是相国府的千金,叫你家主人好好睁大狗眼!”今日前来桃林小聚,是她的主意。而且凭她的身份,想要邀请到相国千金一同出来游玩,也是很不容易的。但要是让她知道桃林被封,还会来这么一出,她是铁定不会相约闺中好友和公子少爷们来这里的!
现在一个下人在这里对他们大放厥词,让蒋芳雪有一种自己被扇脸的感觉。
可哪料,相国府千金的名号抬出来以后,白泉不仅没有怂下来,反而更加地嚣张了!
打量的目光在蒋芳雪和李妙的身上扫了个上下,非常得失礼,气得一群小姐公子大骂白泉让他把眼睛挪开。
白泉讽刺地对蒋芳雪道:“这位是相国府的千金?哦,那敢问你是谁呢?”
蒋芳雪因为怒气而憋红了一张脸:“家父是礼部员外郎。”
“哦?”白泉露出惊讶的表情,“员外郎?”
蒋芳雪不说话,盯着他。
白泉嗤笑:“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员外郎,还是礼部的,你怎么又脸在这里颐指气使的?哎呀,还是礼部官员的千金呢,行为粗鄙,言语粗俗,修养就是这样的?”
这两句话一下子将让蒋芳雪气得发抖起来。她一向是以知书达理,文雅娴静在皇城的一众千金闺秀中有所名气,相国千金答应她的邀约,也是看在她二人气质相似的份上。可现在被一个下人嘲笑言行,这事情如果传出去,让她日后如何见人!
“你,你怎可胡说?我几时对你言行粗鄙了?!”
面对蒋芳雪的质问,还有几个公子似乎想要开打的瞪眼,白泉分毫不惧。仗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一群小豆芽,不屑极了。
“不止是你,你们!我看你们没有一个是有规矩的?方才我家主人没有进林子的时候,你们怎么不上前询问可否进入?怎么,以为天下之土,你们哪里都能去的,根本不用和主人家说?还是以为自己的身份高贵,我家主人肯定会放行?”
白泉拿着木栏藤条往篱笆上面补:“得了吧,说到底有身份的也不过是你们的父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瞧这一个个眼高于顶的模样,就差拿鼻孔看人了吧?走,走!别想了,我家主人是不会叫你们进来的。”
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白泉很爽快地将锅交给安清念背着。似乎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安清念指使放纵的。
被白泉羞辱的一群人,个个都是面红耳赤,又羞又气。正当几个公子忍不住要叫自己的下人去打白泉时,慧姑姑出声:“白泉,吵什么呢?主子叫你好好修补篱笆,你怎么和人吵起来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再将锅给白泉甩回去。
瞪了一眼心虚的白泉,慧姑姑看向蒋芳雪等人。
“诸位,若是这小子对几位公子小姐有言语冲撞,我向各位赔礼了。这桃林不对外开放,还请诸位谅解。向西走五里,也有一片桃林,是无主之地,诸位可以去那里赏花看景。”
那片桃林是农户过去多余种下的,没有多大的意义,不过是在没有主人的土地上种上几棵树,以图多结一些桃子罢了。这会儿慧姑姑给蒋芳雪等人指向那处,也是好心建议的。否则,这群人如果再想找一个能够吟诗作乐的地方,可是要走很远了。
众人打量慧姑姑的模样,看出这显然是个管事的下人了,而且说话也讲理。讲理就好!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跟白泉他们说不清,跟慧姑姑这个看起来像是文明些的,总能说通吧?
王甫立又道:“这个婆子,你来的正好,你瞧瞧你家的下人都在说些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就罢了,还羞辱我们!你且告诉你家主人,这口气我们是不会咽下的。你家主人是不是在马车上,叫他下来和我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