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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龚顾合作1(1 / 1)

箱子上我昨天下午就用毛笔标识好了,上面写着一个毛字。记得爹以前经常这样,在和每个合作伙伴谈好一笔生意后,就把他们要的货物提前装好,爹怕运送的时候找不到或者弄混,便在每个箱子上写上货主的姓氏,这样就好辨认多了。

仓库里那么多装丝绸的箱子,我刚刚上任难免会分不清,当然要用这个办法了。伙计搬走箱子,我小步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伙计把货物装上车,司机上车发动引擎,货车摇摇晃晃向毛老板的店铺开去,一瞬间便消失在上海滩街道的尽头。

中午回到家,没见到姚锦慧,昨天晚上回来的太晚了,那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看到院子里乘凉的杨成打了个招呼,想到姚锦慧一向睡觉早,所以我昨天回来没有见到她也就没有在意,怕打扰了她休息便匆匆回房让红姐端上爹留给我的饭菜,草率吃了几口看了一会书,直到深夜十一点我才睡下。

夏天的天气闷热烦躁,我并没有晚睡的习惯,只是在炎热的天气里没有睡意,才看书到那么晚。今天中午回来也没有见到姚锦慧,奇怪,这姑娘是怎么了,不想见人了?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后院,看了一眼远处隐在花丛后面的仓库,有几个伙计进进出出忙碌着,我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便把目光停留在面前的雕花木门上。

拾级而上,轻轻敲了敲门,隐约听到了姚锦慧急急忙忙跑过来开门的脚步声,听得出来她很急切,就好像……就好像盼望许久的人来看望她一样。

刚放下敲门的手,姚锦慧便打开了门,一张娇美的笑颜闯入了我的视线,就像一朵樱粉的玫瑰,可是当她看到来的人是我之后,脸上明显透露出了失望。姚锦慧平时虽然乖巧懂事,但她其实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她总是有什么就会挂在脸上,所以我一眼就看出她等的人不是我。

“姐姐,怎么是你啊?”果然不出意料,她开口便这样问,似乎她想看到的结果不是这样的,“昨天晚上回来的晚,不想打扰你休息,今天中午回来也没见你,有点担心,就过来看看。”没有等她说进,我便自己走了进去,因为我实在不想再在烈日下被炙烤了。

姚锦慧的房间整整齐齐,梳妆台前放着梳子和头饰,旁边放着一个玻璃瓶,瓶子里插着一朵开败的玫瑰花枝。我踱步过去,看了看里面的花枝,正是我上次送她的那朵粉玫瑰,这都过去多久了,姚锦慧依然留着它,我的那一大束早就被红姐打扫房间的时候扔掉了,她这么喜欢玫瑰的吗?即使开败了都不愿意扔掉,仍然保留着它的残枝。

“锦慧,这玫瑰都开败了,你为什么还留着它啊?”我端详了片刻,回头问她。背后乌黑的长发随着我回头的动作轻轻扬了起来,显得秀气洒然。

姚锦慧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说:“哦,我觉得这是姐姐送我的,姐姐救了我的命,我当然尊重姐姐,所以即使开败了,我也依然留它作纪念。”她的话本质没什么问题,可是我为什么觉得她说的并不是真心话呢?

“锦慧有心了,你如果想要,我可以再给你买几朵,不过我觉得这花只是奢侈品,没什么实际作用,还不如买几件衣服或者首饰有用。”她刚刚期盼的人到底是谁,不是我,还能有谁?难道是最近在仓库里染布认识的姑娘?还是其他什么伙计,我也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肯定准确无误,又不好直接去问她。她虽然是一个丫鬟,我救回来如今留在我家打工的,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尊,我这样做和践踏别人自尊有什么区别,所以我不能贸然去问。

“好,谢谢姐姐的好意。”姚锦慧再次笑了笑,她抬起手来捋了捋鬓角的一缕头发,我看到她的手上缠着白色的布条!

“锦慧,你的手怎么了?”我的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分,指着她的手问。姚锦慧这才注意到我问的是她的手,她看了看,笑的跟没事人一样说,“没事啦,只是在仓库里不小心弄伤的。”

“怎么弄伤的?是不是那些姑娘们欺负你?”我这个人本来就冲动,这时更是怒火中烧,上前一个箭步二话不说拉起姚锦慧的手左看右瞧的。姚锦慧被我抓着手,很不自在,但由于我抓的太紧,她想把手抽出来,却没能成功。

“就是,就是我一不小心被脚下的东西绊倒了,然后伸手去扶旁边一个木箱子,结果那木箱子上有一颗凸出来的钉子,把我的手划伤了。”姚锦慧话音落罢,又像想起来什么一样,赶忙补充,“不过姐姐别担心,就是一点点小伤而已,我自己都处理了。”

“什么小伤,都用布条缠成这样了还小伤,以为是我瞎子看不到吗?”还没等姚锦慧说什么,我就拆开了她手上的布条,待布条一层一层揭下来的时候,我看到一条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血痕赫然留在了她白皙的手背上。我自认为面对这些平时女孩看到不忍看的东西会镇定自若,可当我看到姚锦慧的伤口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伤的这么重,还说没事,你这个傻丫头!”我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的看着她虽然粗糙却白皙的手背,“你等着,我去拿点药,这留下伤疤就不好了。”我走出门外,喊了红姐过来,让她去我的房间里拿点药来。

爹平时不放心我大大咧咧和男孩一样的性格,总怕我受伤或者出什么意外,因此,像云南白药,金疮药这些治伤的药经常备用在我的抽屉里,随时取来用。

说起这些药,又勾起了我的一段回忆。那是我还在学堂里读书,与刘毅一起过着行侠仗义的日子,顾玲儿在我从学堂回来的时候,骗我进了她的闺房,当我进去的时候她开始同我讲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讲着讲着,她便把一壶烧开的开水泼在我的手上。当时我心里又急又气,爹进来她还恶人先告状,那是爹唯一一次冤枉我,因为顾玲儿责骂我,我的心里瞬间凉成了冰块。

我满心悲伤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忍着疼在烫伤的手背上敷了药,我记得当时是红姐帮我敷药的,至今我依然记得这件事,那也是我唯一一次动用爹给我准备的药,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动过抽屉里的药。药的存放日期很长,有十年到二十年,所以现在尘封已久的它们依然可以拿出来使用,我没有想到,再次用得上这些东西的人会是我眼前这个可爱娇柔的姑娘。

不经意的抬起手,手背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比周围的肤色要浅一些。那是被开水烫过以后留下的,尽管当时红姐非常小心翼翼的为我保养,换药,可还是留下了伤疤。

不一会,红姐便取来了两个别致玲珑的青花瓷瓶,瓶口用红布封着,我把两个瓶子放在桌子上,打开其中一个,浓浓的药香立刻沁入鼻心。

“锦慧,坐。”我坐到桌子旁的椅子上,姚锦慧犹豫了下,点点头,乖巧的坐在我对面。我轻轻拉过姚锦慧的手,把白色的药粉细细洒在她的手背上,好像碧雪飘零,洋洋洒洒,“疼吗?”我边洒边问。

“姐姐,我不疼,你别担心我。”姚锦慧笑着摇摇头,其实我心里知道,这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我帮她敷完药,收拾好桌子上的瓶子,然后给她重新包扎好伤口,又把两个药瓶子交给她。

“每天换一次药,等你用完这两瓶药,伤差不多就好了。”姚锦慧眉开眼笑的接过那两个小巧的青花瓷瓶,“好,我知道了,谢谢姐姐。”

“跟我说这话可就客气了。”我嗔怪道。姚锦慧看了看我,突然从桌边站起身,来到我面前,我还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她就怀抱住我的胳膊,像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一样,依偎在我身边。

“姐姐,你知道吗?从来就没有人跟我这么好过,我在谢府哪天不是过着挨打受骂,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这样的生活已经有两三年了,我每天度日如年,想一死了之,可是谢老爷哪肯放过我,他把我房间里所有可能自杀的东西都收走,连死都不给我机会,我还能干什么?”姚锦慧吸了吸鼻子,像是快要哭了,继续说,“我连自己的命运和生死都不能掌控,而是被别人控制,他说让我生我就得生,要我死我才能死,我活着和一个物品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说话,静静的听她讲完:“那天晚上我实在受不了了,悄悄打开窗户,跑到了谢府的后院,幸运的是,后门没锁,我偷偷跑了出去,第二天,我被他们发现了,在被他们追了一条街之后,我实在跑不动了,就倒在了地上,我原本以为这次真的无路可逃了,回去以后他们一定会打死我的,可是我遇到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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