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君终于是成功地进了将军府混吃混喝,还住上了这里单独的下人房,虽说和水云间的条件不能比,但也不得不说他尹长聂没给她使绊还算是厚道了。
不过,她每每一想到尹长聂亲自给她擦脸,总会有些过意不去。
“云姬仙子您起来了!”玉敛这还是这么多天以来头一次见沈璧君醒这么早。
她们也就早早地准备来了洗脸水和早点,全都给她端来了房间。
沈璧君穿好衣裳,稍微舒展了筋骨就过去用早点,说来也是奇怪,怎么这么些日子都没见到过尹长聂?那她还怎么下手!
“玉敛啊,你们将军呢?”她小小地吃了一口热乎乎的粥,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玉敛。
玉敛笑得很好看,神情也滴水不漏,“将军这几日去神木台听学,大概今儿就要回来了。”
尹长聂临走前特地交代过,必须把这个外来的仙子服侍得极其周到才是,否则她们也就不用再将军府待了,玉敛自然不敢多什么不该说的。
算了,相必也都是一群只听尹长聂指示的人,沈璧君我不恼,还是乖乖地又把今天的粥喝了个精光。
早晨当然是尚好的时光,怎么说她也是个仙子,一直在这里白吃白喝不免遭人厌恶,好歹也是玩做点事的,就冲了这么个想法,她提着裙子就去了后院劈柴挑水,又去了前厅浇花松土……就这样忙忙碌碌了一个上午才差不多算是小有成就了。
“这可比我在人间上班下班一口气带十几个孩子都还累!”沈璧君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就背靠着冰冷的石墙累得昏昏欲睡,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看这个尹长聂就是存心躲着我的,我还能吃了他不成啊!”
“云姬仙子,云姬仙子……”宣雪急急忙忙地一路从里面小跑着出来,看样子十分的焦急,她跑出来并未发现躺在地上的沈璧君,还险些给踩了一脚,“仙子你怎么睡地上了啊!”
沈璧君这才被她这么大的动静给惊动了,这个宣雪就不如那个玉敛沉稳,早知道应该从她下手的啊!她又开始后悔自己的战略失策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腿蜷缩地有些麻了,便扶着墙抻了抻脚,“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仙子,将军回来了,他方才四处寻你,寻不到你,就命我们来找你了!”宣雪也是因为一时情急才会这样的,毕竟将军离开前可是有嘱托的。
“将军回来了?可是我一直在门口啊,没看到他啊!”沈璧君不解地挠挠头,她可是一直守在门口,尹长聂是何时进去的?
“将军……将军他不需要从正门进的。”宣雪顿了顿,“应该说,将军想从哪里进,就从哪里进。”
“还能这样呢?”她倒要去见见那个把她扔在将军府这么多天不闻不问又可以不走正门的神界大将军!
沈璧君小跑着跟着宣雪进了内屋,这还没来得及去和尹长聂当堂对质就撞见了他黑着脸靠着门,活活一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的样子。
“你去哪儿了?”就连一开腔都是冷冰冰的口吻。
“我去给你栽花种树绿化庭院了啊!”沈璧君被他这么一瞪,委屈巴巴地撇着嘴小声嘀咕了起来,“你这人怎么还没一句好话呢?我可是忙活了一整天的。”
尹长聂并没有听清楚她的话,凑近了些,干脆利落地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回将军,云姬仙子今天忙里忙外把将军府都亲手打扫了一遍,还给您心爱的花松了土呢。”一旁的宣雪看不下去,立马就上来打了圆场。
谁知道尹长聂丝毫不动容,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个轻哼,“是嘛?”
“是的将军。”宣雪也是从来没见过将军这样的神情,她也有些怯了,声音都弱了很多。
“你退下吧。”
“是。”
他干嘛又支走下人?这次想对我做什么?沈璧君不禁又纳闷起来,这个家伙总是这般让人捉摸不透。
“仙子神息如此强大,为何还需要亲自动手呢?”尹长聂早有怀疑,堂堂一个神息强大的仙子,竟需要自己动手去清扫房屋整理花园,就连府上下人都会偶尔躲懒用了法术。
“我……”沈璧君略微心虚地无法与他对质,矮人一截的滋味当真是不好受,“我是因为身体还没恢复,所以老药先生特地交代不让我用神息,说是免得伤了我的精元。”
关键时刻也只能靠瞎编了,不过她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尹长聂,他似乎也并没有怀疑她胡口说的这个理由。脸上冰冷的神情也稍有融化,更多的是对自己刚才态度的惭愧。
“抱歉。”尹长聂扔下这么句话就走了,只留下沈璧君一个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他这个人还真是莫名其妙,刚刚不是他亲口说让她来的吗,怎么反倒是他自己道了歉这么灰头土脸地走了。
沈璧君算是逃过一劫,她得意洋洋地蹦蹦跳跳着就要去房间偷些吃食了,光顾着干那些讨好人的事了,倒把自己饿着肚子的正经事给忘了。
她丝毫不知情的是,尹长聂方才找她就是要告诉她,厨房里有他特地从神木台带来的新鲜的糕点还有一整只香喷喷的烧鸡。
“玉敛姐姐,你说将军这得宠着这位神判宫的仙子,会不会这位将来是要做我们府上的夫人的?”宣雪边收拾着沈璧君刚剪下地花枝边跟着身边帮忙的玉敛抱怨,“你可是没见咱们将军对她多好呢,还特地给她带了神木台的吃食来。”
“宣雪,将军府虽然一向开明,但是不允许下人们多嘴多舌你不知道吗,”玉敛不动声色,即便是听了宣雪的怨言她也只是做着自己手上的活,“你在府上待了这么些时日,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不清楚吗?”
“玉敛姐姐……宣儿知错了。”宣雪被玉敛这一顿说教便也不再多嘴,低头专心做着自己的事。
那可不是吗,全府上下谁不说这事儿,多嘴的可不止宣雪一个人。
“师父,您为什么要让花妖去帮将军和云姬仙子见面啊?”那个守坡的势利药童回到老药先生身边捣着药,此时就像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且为什么伤就伤了吧,我还要留下来给花妖捣药?”
被砍去一只手臂的花妖此时已经化作人形,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老药先生之前给她上过一副药了,现在只差药童捣得最后一株灵草了。
“你懂什么,我不这样他们两个能有机会相处吗?”老药先生把嚼碎的药渣吐回罐里,让药童又继续和着捣,“我这要是给他们撮合一对,那神判宫和将军府不都得念我们烟雨坡的好啊,我看你是整日守坡守傻了,真该把你扔到人间好好磨砺一番。”
“师父可万万不要啊,”那药童一听要给扔到人间,吓得乖乖地捣起了药,“人间多可怕啊,还是神界安逸舒服,没有那么多风险,您看白容月仙尊,据说是去了人间就再也没回来了。”
“你个顽皮孩子还知道白容月仙尊的事呢!”老药先生执起长长的木勺就拍到药童头上,“让你没事少听别人嚼舌根你就是不听,又在这里乱说话!”
“哎呀师父别打了,师父徒儿知错了!”药童连忙扔了手上的东西捂着头就跑了,这师父什么都好,就是打人太疼,下手太重了!
“哎你这个崽子,你这药还没捣好呢!”老药先生扔了长木勺去看他捣的药,幸亏他也捣的差不多了,不然他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偷懒,下次碰上了非打断他狗腿不可。
“咳咳咳……”
躺在床上的花妖终于醒了,她现在的身子可是虚弱得不行了,本就是道行不高擅闯神界,还受了一剑尹长聂的浮水,这对她来说无异于致命的打击。
“你醒了?”老药先生注意到她的不适,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去扶要强撑着起来的她,“慢着点慢着点。”
“先生,忙我已经帮好了,不知道您答应我的事可不可以现在兑现了?”花妖支撑着身子看着自己被砍断的一只手竟一点儿也不伤心,她急切地抓着老药先生的胳膊,似乎是在寻求什么。
“我已经在帮你做药了,待会儿你把那些带走就行了。”老药先生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盒子,语气轻柔,“你的弟弟怎么样了?”
“吃了先生的药,他已经好多了,多谢先生关心。”花妖看起来这般客气有礼,她已经在药都躺了好些日子了,“先生我可以走了吗?”
“可是我还没有治好你的胳膊啊。”老药先生有些惭愧,这么些日子,他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花枝为她接上这条断臂。
花妖欲言又止,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那条胳膊,其实被尹长聂砍掉的那条本来就是假的胳膊,她自己的胳膊早就给了自己弟弟,当年弟弟贪玩惹怒了姑苏灵仙尊,被拖出去砍去了一只胳膊,她没有更好的办的救弟弟,只能把自己的胳膊给了弟弟。
她只是被尹长聂的浮水剑的剑气所伤,才至于如此虚弱,那条假的胳膊断与不断,对她影响都不是很大。
“先生,多谢您愿意帮我弟弟,我的胳膊已经这么久了,也就不要再管了。”花妖早就放弃了,她寻医问药这么多年早就失望透顶,就算是面对神界第一药神她也不敢再抱有任何期望了。
老药先生见她执意要走,也就不再挽留,只将东西替她装好亲自送她离开了烟雨坡。
“云姬仙子,将军让我来传您去用晚饭了。”宣雪去进沈璧君房间的时候,沈璧君正仰头睡在地上,被子也被踢在了一边,睡相极其难看,她看到这个场面忍不住退了一步,小声惊叹,“天呐,这还是一个仙子吗?”
“怎么了?”尹长聂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外,听到宣雪的惊叹不禁有些好奇地发问。
“将…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