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宣这扔下的岂止是颗炸弹,简直就是核武器,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萧瑾的脑内经历过一场核爆后空空如也,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郑宣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他。
所以龚越泽这人到底他妈的是怎么想的?!
萧瑾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是先震撼龚越泽居然把白月光放在自己身边工作,还是震撼郑宣居然是龚越泽的白月光。
龚越泽日常工作有多忙萧瑾也是知道的,如果遇到有事,即使半夜两点也得从床上爬起来开视频会议讨论项目修改方案,熬夜加班开会更是常事。而郑宣作为他的助理,工作强度比起他来只高不低,毕竟有很多事在报给龚越泽之前他得提前过一遍,不重要的他就替龚越泽解决了。
郑宣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但白月光不是应该供起来吗?!你龚越泽把人放在身边压榨劳动力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莫非这就是资本家本色?
而且郑宣长得虽然跟“丑”字不搭边,是个眉清目秀的帅哥,但也只是普通人的好看,放在娱乐圈里那就不够看了,溅不起一点水花。
龚越泽自己就是开影视公司的,天然的后天的帅哥美女见的多了,萧瑾摸着良心说,郑宣的长相还是差点。
而且龚越泽也不像是好这口长相的样子啊,自己跟方小少爷都不是这一类型的。
萧瑾迷茫了。
他独自震撼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伤人,急忙解释道:“不是,郑哥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
萧瑾张张嘴,觉得自己即使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嘴也说不清了。
郑宣没介意,摆摆手示意无妨。
就在此时,岑梦瑶端着两人的咖啡过来了,算是打破了一下此时萧瑾单方面感到尴尬的气氛。
萧瑾正忙着往拿铁里面加糖,郑宣就已经端起无糖无奶的冰美式喝了一大口。萧瑾光是看着都觉得舌根发苦,郑宣却像是味觉失灵了一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吞下去,然后沉思了一会儿。
“你跟着龚总也有三年多了吧?会不会有时候觉得他这个人……?”郑宣皱着眉组织语言,“就是脑回路有点……”
即使是带着浓厚的单相思滤镜,萧瑾也不能昧着良心否认,他点点头斟酌着措辞:“有点奇怪。”
“你不用那么紧张,反正现在是我们俩私底下聊天,他也听不到。怎么说呢,龚总这个人吧,就是脑回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郑宣耸耸肩,一脸的深受其扰,“我是孤儿,五岁的时候被龚董,也就是龚总的父亲收养,我们俩基本能算是一起长大一起读书的。”
这一段豪门密辛萧瑾之前已经在荣蓝那儿听过一次了,这会儿面上强行装作一副吃惊的表情,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搞不明白郑宣为什么扯到这件事上面去了。
萧瑾困惑着困惑着,突然瞪大了眼。
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郑宣这么多年以来拿的都是“默默付出无言陪伴”的剧本,虽然他跟龚越泽两个人双向暗恋,但互相都没捅破这层窗户纸,只因为两个人还是名义上的兄弟。
他眼睁睁地看着龚越泽流连自己这朵野花,甚至亲自出面帮忙处理包养协议,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坚信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我靠,好禁忌,好虐心!
这不就是竹马竹马一起长大的剧本吗!现在找上自己百分百是为了示威啊!
要是自己早生几年,作为天降或许还有一些活路,但时至今日,根据近几年的趋势来看,天降是永远打败不了竹马的!
更何况自己还不一定是天降呢,自己可能只是个炮灰。
萧瑾在心里默默点了根蜡烛悼念自己无望的单恋,决定等日后合约已结束有多远就走多远,老老实实在剧组拍戏,再不敢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他搅拌咖啡的手都停了下来,勺子在被子里停了半天不动,可萧瑾面上依然保持着沉静,扮演一个合格倾听者的角色,间断性地对着郑宣点头,同时用眼神给予积极的暗示,向郑宣表示自己真的有在听。
郑宣越说越慢,眼神看上去很飘渺,好像是已经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之中。
“福利院里没有幼儿园上,我到龚家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上小学的年纪,龚董干脆直接拍板让我跟着龚总一起念书。同学们当时其实还挺羡慕我们,因为他们家里即使有兄弟姐妹,也有一定年龄差距,只有我跟龚总同年,还能在一个班读书,龚总沐浴在小伙伴羡慕的眼神之中,自豪了挺久。”郑宣回忆起记忆力的那个小朋友,唇边的笑容很柔和,“等到五年级,还是六年级来着?我记不太清了,反正就是这两年里吧,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我是收养来的。即使是贵族学校,小男生们还是一样的皮,聚在一起拿这个事儿取笑我,龚总为这事儿还跟他们打了一架,事情闹得有点大,老师要求一定得是家长本人亲自来领。”
郑宣摇摇头:“我们俩都担心回家要挨骂,提心吊胆的,结果龚董,了解了具体情况之后把这件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只分别罚了我们两个月的零花钱。”
艺术行业的从业者需要有极高的敏感度,萧瑾身为演员,更是非常擅长于共情的那一类人。随着郑宣和缓的讲述,他的脑内已经出现了一副完整的画面。
——两个还穿着校服的小团子,刚2vsN地打完了一场架,说不定还去草地上打了滚,身上沾了青草屑,脸上也灰扑扑的,并排站在办公室里等家长来接。
也不知道打了胜仗的龚小朋友会不会在背后偷偷哭鼻子。
这不是个恰当的时机,但萧瑾的心依然软成了一朵云,一片雾,或是别的什么柔软而又飘逸的东西。他控制不住自己发散的思维,开始懊悔自己没能亲眼见证龚越泽的童年。
好在还能从郑宣的将树立窥探到一些蛛丝马迹聊以慰藉。
郑宣不知道萧瑾在想些什么,依旧自顾自地讲了下去:“我们俩那个时候的相处模式跟普通的兄弟俩没什么区别,当时读的那个学校是小学中学一起的,升入初中之后我们还在一个班,我文科成绩稍微好一些,他就总想抄我作业,还用游戏机的优先使用权来贿赂我。”郑宣叹口气,语带哀伤,“结果后来有同学来家里玩,大家聚在一起打闹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的可乐泼上去了,后来那个游戏机就坏掉了。”
萧瑾哑然失笑。
“等上了高中,龚总他出国念书,我则留在国内。欧美那边比较歧视亚裔,但也没到言语辱骂和校园暴力的份上,人家就是单纯不乐意带他玩,搞孤立,觉得他成绩好,强占了他们的学习资源。”郑宣露出不能理解的表情,“你是不是也觉得很无厘头?”
萧瑾同仇敌忾,拼命点头:“自己学习不好不怪自己蠢,居然怪别的同学聪明?”
郑宣没接话,继续讲故事:“龚董他们本来的打算是让我等读到大学再去当交换生,或者研究生了再出国,这样我上学的时候还能先一步回集团帮忙。结果龚总读高中之后突然开始频繁联系家里,还跟我发信息说想回家。龚董他们了解了一下具体情况,又跟我一商量,我就直接出国念了大学。但其实到了大学,歧视现象就没那么严重了,至少我没有体会到多少。后来我也有跟周围的其他留学生交流过,中学阶段确实是种族歧视最严重的的。”
郑宣垂眸,喝了口咖啡润嗓,萧瑾张嘴想说话,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所以说,龚越泽就这么一个人撑了三年。
萧瑾忽然想起来自己之前问龚越泽为什么会读这么多书,对方轻描淡写地说在国外没交到什么朋友,下课之后很无聊,干脆看书。
他当时在心里偷偷吐槽对方是不是在炫耀自己能无障碍阅读英文原版书,却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有这样一段灰色的故事。
萧瑾心里的那片云突然不见了,狂风裹挟着冰雹一路席卷过来将它吹走,紧接着冰雹毫不留情地砸了下来,在柔软的心房上戳出了一个个坑。
萧瑾伸手抚了下胸口。
好痛。
“他一直一个人在学校旁边租房子住,等我过去年大学了,就变成我们俩一起在大学附近合租。大三的时候有一次他在学校上课,忘带了个记了资料的趣÷阁记本,我当时没课,他就给我发信息让我给送过去。结果我在他房里翻半天,趣÷阁记本没找到,找到个日记本。”
“特别出乎意料对吧?龚总以前居然会写日记。”郑宣望向萧瑾突然瞪大的眼,“长得和趣÷阁记本有点像,我翻开看才发现是日记。当时也是年纪小,一个没控制住好奇心,虽然知道不好,但还是看了。结果没想到他这日记是有事的时候才记一下,我才发现他那会儿把我当白月光。”
萧瑾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震撼之中。
这他妈是个什么发展?!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那会儿?”
“嗯。”郑宣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他就是图我能给他抄作业给他讲题,可能高中一个人赶DDL的时候太怀念了吧。上大学后我们不是一个专业,他又修的双学位,发现很多东西我帮不上忙,再加上我打游戏也打不过他……我就成了前·白月光。”
“这又是怎么知道的?!”萧瑾震声道。
莫非郑大助理还去霍格沃茨学了读心术?萧瑾暗忖道。
“他自己毕业晚会喝大了的时候说的。”郑宣一脸的惨不忍睹,“拽着我说什么郑宣啊你为什么跟小时候不一样了怎么突然不厉害了云云。你没发现他现在都没喝醉过吗?就是那次给留下的心理阴影。第二天醒来之后可能自己也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干了件大事儿吧,拽着我一个劲问他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我就说他昨天晚上承认自己两岁以前都会尿床。”
郑宣再次轻描淡写地爆了个猛料。
萧瑾:“……”
“所以现在你明白了吧?‘白月光’这个词对于龚总来说,代表的根本就不是‘求而不得’,而是‘可望而不可即’。”
“‘可望而不可即’的意思是……”
“就是单纯的字面意思,他做不到,也就是他目前还无法实现的事物。比如说我读初中的时候成绩好,可以借他作业抄。方二少,也就是那天他去机场接的那位,你有了解过吗?”
“宁城餐饮业一霸的新生代传人,留学归来的厨艺天才……”萧瑾不自觉地把调查结果说了出来。
“哟,你这打听得还蛮清楚的嘛。”郑宣有些惊讶,“方二少可能白月光在他做饭比较好吃吧。”
萧瑾愣住了。
郑宣以为他没理解,贴心地做了个补充说明:“龚总曾经热情邀请他来家里当首席厨师,还开出高薪诱惑,最后被方二少他哥方大少给恐吓了一顿,遗憾作罢。”
……
这他妈的是真的可望而不可即啊。
萧瑾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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