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帅府门前的那出闹剧,一晃已经过去两日了。
而因为萧瑾瑜的这件事情,萧钱两家在长平城内,一时成了热议的焦点。
尤其是对方有孕一事,更是被传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了。
虽然事后帅府出面澄清,说萧瑾瑜当日摔倒,不慎将腿划破,这才见了血,而绝非是小产落红。
但这种说法,显然不足叫人取信,因此这位京师谪仙,还是被人们津津乐道的议论着,并纷纷猜测,和她苟合之人究竟是谁,有说是钱云鸿的,也有说是帅府下人小厮的,但不管是哪种版本,萧瑾瑜的名声算是彻底毁尽了。
而在说小产后的萧瑾瑜,早在两日前,还处在昏迷状态下,就被老夫人忍痛送出了帅府,安置在了城外五里的一所别苑内。
有趣的是,这次同去的还有萧瑾珂,而她自然不是心甘情愿跟着的,完全是被老夫人押着前往的。
萧瑾瑜小产那日,老夫人盛怒下,将钱氏赶去了家庙,而闻听母亲落难的萧瑾珂,当即就跑去老夫人面前求情。
老夫人那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被瑾珂这么一哭闹,当即就烦了,直接让对方随萧瑾瑜一起离府,对外就说这姐妹二人,要去别苑小住,如此还能更好的遮人耳目。
所以如今的帅府内,一日内连续三人被赶出府门,整个后宅顷刻空出了一半,而老夫人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担心萧瑾瑜,竟直接病倒了,躺在**上两天没有下地了,而赵氏也如愿以偿的,大权独揽了,
至于促成这一切的萧瑾萱,这两日过的也是难得的悠闲自在,并且从今以后,在这帅府之内,她在也无需为安全担忧了,因为胆敢暗害她的人,已经都不复存在了。
萧瑾萱这边惬意的窝在帅府内,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可有的人却因此不乐意了,而这人正是数日都没能见到她的周显御。
在说此时的周显御,并没呆在军营,也没回自己的王府,反倒是跑到了睿王府,如今更是坐在周显睿的书房内,无所事事的发着呆呢。
足足一刻钟没有眨过眼睛,周显御仿佛入定是的,直勾勾的盯着,正伏身在书案前,皱眉审阅公文的周显睿,四周静悄悄的,估计一根针落到地上,都得听得一清二楚。
又是半柱香的功夫过去了,就见一动不动的周显御,猛的一下就站起了身,飞扑到书案前,接着满脸抱怨不满的嘟囔道:
“五哥你先别看了好不好,我都来了一个时辰了,就没看你的眼睛,从公文上移开一下,你如今也才二十三,怎么就和朝上那些老头子似的,一丝不苟,沉闷的厉害,你这样就不怕未老先衰啊。”
闻听这话,周显睿的眼睛,还是没从公文上移开半下,只是声音沉稳的说道:
“你我身为大周皇子,从生下来这肩上就承载着匡扶朝纲的重任,若不时刻兢兢业业,这大周的天下如何国富民强,开创盛世。”
闻听这话,周显御的脑袋,直接就耷拉在了书案上,显然对于周显睿的这番言论,让他觉得很是无语。
而他这副样子,周显睿也是瞧见的了,当即就将手里的公文递了过去,并满脸忧虑的讲道:
“七弟你看看这个,甘肃那边又干旱了,连续两个月未降过半点雨水,若在这么下去,恐怕早晚要爆发旱灾,朝廷又迟迟不发粮过去,明日上朝我还得将此事,在向父皇谏言才行。”
接过甘肃公文,周显御粗略的看了两眼,接着就给随手丢到了一边。
接着就见他将身体站直,哼笑一声说道:
“五哥你就是在谏言十回,薛相那边只要不松口,满朝谁敢拨下一个铜板,人家只要一句国库空虚,就能抵过你千句谏言了。”
闻听这话,喜怒向来不行于色的周显睿,右手握拳,竟直接打在了书案上,可见他这会心里定然是非常恼火的。
“显御你离京的这段时日,薛家那边的动作可就从没断过,尤其是咱们那位二皇兄,险些没暗害了太子皇兄,还好有四小姐相帮,最后杀了钱铭灭口,否则这会太子的储君之位,说不定就真难保住了。”
闻听这话,周显御邪气的笑了一下,满脸都是自傲神情的轻佻说道:
“这还用五哥你说,我的萱儿自然是最出色的,当初在扬州时,你不就领教过了,一个小小的怀安候,自然不会是她的对手了。不过太子皇兄这次可欠了萱儿的人情,总该送份大礼表示表示吧。”
望着周显御,提到萧瑾萱时,那神采飞扬的模样,周显睿就不禁摇头苦笑了两下。
“七弟,其实四小姐相帮一事,我并没和太子提起,咱们这位皇兄的性格你还不知道,他根本就没觉得自己祭拜叛王是错的,在他看来那四位叛王也都是族亲长辈,就算生前做了什么,死后也该受到礼遇,不能弃之不管。”
一听这话,周显御就嗤之以鼻的轻哼了一声。
“大哥那个榆木脑袋,不是我说他,他根本是读书读傻了,开口仁义闭口道德,祭拜叛王一事,要不是你和瑾萱在后相帮,估计这会他都被二哥,一脚从太子的位置上踹下去了,到那时看他傻不傻眼。”
对于周显御这私底下,十分不着调的性格,周显睿见识了十几年,如今也见怪不怪了。
眉头微微皱起,他有些无奈的讲道:
“显御话不能这么说,太子皇兄这是大仁大义,若将来他能登基称帝,我相信凭着对方的仁爱,天下定然一片清明,百姓也会安居乐业,他定能成为一位仁主。”
可很显然,周显御却并不太认同这话,就见他俊眉一挑的说道:
“身为帝王,仁爱之心固然重要,但若过分仁义,那就会变成优柔寡断了,而少了杀伐果断的君主,这也是一大致命的缺点,轻则大臣结党营私,重则逆臣会犯上作乱,其实说句公道话,我觉得二哥比起大哥,确实更适合登基称帝。”
周显御别看他平时,好像什么事情都不上心似的,但能统兵打仗,并百战百胜,这本身就足可以说明,他根本不可能是个庸碌草包。
虽然他无心朝政,不涉党争,可分析起如今的局势,和皇子间的性格利弊,却根本是信手捏来,说的头头是道。
而很明显的,虽然周显睿是******的人,可似乎周显御却并不看好太子。
对于这一点,周显睿听完却并不生气,毕竟他与周显御相差不过三岁,对方五岁丧母,八岁便被他的母妃收养在侧。
因此他二人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私下里兄弟两人,一向不分彼此,言谈更是没有任何拘束。
而且周显御说的也并没错,太子的性格过于仁厚,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周显睿却在一笑之后,神情间充满自信的说道:
“七弟,太子仁厚不是还有为兄辅助,匡扶社稷,安定江山嘛,我相信等到太子皇兄登基后,在他的仁厚政权下,我心中的抱负,定能得到施展。”
闻听这话,周显御就笑着说道:“是啊,五哥的理想就是成为一代贤王嘛,放心吧,等大哥登基,这朝堂弟弟是没兴趣的,不过我可以帮你扩疆安邦,镇守边疆,保我大周万代永宁。”
在周显御的心里,谁当皇帝与他都没干系,他向来帮的只是周显睿而已,哪怕对方说想自己夺嫡,那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双手支持。
周显睿赞许的拍了拍周显御的肩膀,然后话锋一转忽然说道:
“适才你进来时,我瞧着你轻咳了两声,可是花灯会那晚受了风寒,身体没有大碍吧。”
闻听这话,周显御摆了摆手,微微耸肩的说道:
“五哥,我可没你说的这么体弱多病,领兵在外,一连淋雨数天的时候,那也是有的,哪能在湖里站了一会,就病倒了呢,你就别瞎操心了。”
可是周显睿却站起身,走到书房内的茶桌旁,然后扬声说道:
“余安你去沏两杯茶来,我的茶水照旧,给七弟沏那姜丝枸杞茶,然后再端些点心进来,本王今日未尽米粮,如今到觉得有些饿了。”
见余安在门外应了声后,就快步离开了,周显御也挨着茶桌坐下,然后有些嫌弃的说道:
“五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可是一向最讨厌生姜的,都说了我身体无碍,你就是将姜茶端来,我也是不会喝的。”
瞧着周显御那抵死也不会喝的模样,周显睿就无声的笑了笑,也不多言,只是静等着余安将茶点呈上来。
没多大的功夫,余安就捧着托盘回来了,将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水,还有三盘精致的点心摆好后,他就躬身退了出去。
周显御随手就拿起了一块点心,然后又往桌上的那两杯茶,分别瞧了几眼。
接着就见他眼中闪过坏笑,接着就直接将周显睿面前的参茶,给拿在了手里,然后得意的说道:
“五哥这茶看着不错,要不咱兄弟俩换换,反正你也不忌口,姜茶还是留给你吧。”
说完周显御就咬了口点心,然后笑眯眯的端起茶,就要往自己的唇间送去。
望着对方那得意的模样,周显睿反倒呵呵笑了一下,接着就状似无奈的叹气说道:
“唉!七弟真的准备同为兄换茶?那还真是可惜了四小姐的一片苦心,既然人家亲手给你调配的茶七弟不喜欢,那为兄就勉为其难的替你喝了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周显睿的动作一僵,到嘴边的茶也不喝了,就连吃到嘴里的点心,他都忘记咽了,结果被噎的好一阵咳嗽,连眼泪都给咳出来了,堂堂一代战王,竟好险没被一口点心给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