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不请自来,良妃也怕周显御脾气上来,会当场闹出些事情来,可人家都到了殿门前,她也不能在叫惠妃回去,无奈在下,也只得叫宫人,赶紧将对方迎进来。
吩咐下去以后,良妃就扭头看向了周显御,接着语带叮咛的说道:
“惠妃再不济也是你父皇的妃嫔,御儿一会切不可胡来,听懂了吗?”
闻听这话,向来恭敬孝顺良妃,就如自己亲生母亲般的周显御,当即就站起了身,然后点头应道:
“母妃放心,这里是您的衍庆宫,只要惠妃不是来寻麻烦的,孩儿绝不在这里难为她便是了。”
就在周显御说完,再次稳稳坐下的时候,惠妃已经领着两个宫婢,笑颜如花的走了进来。
四下众人互相见礼以后,惠妃这才声音柔美的说道:
“良妃姐姐,圣上赐下御供荔枝,这份荣**在这后宫里,除了皇后娘娘,可就只有您这一份了,听闻姐姐为此还设下家宴,妹妹闲来无事,也想凑个热闹,顺便和姐姐讨上几枚荔枝来吃,您可不会嫌妹妹馋嘴吧。”
望着惠妃说完,就掩嘴娇笑的模样,良妃立刻叫人在自己身边加了个位置,然后和善的叫对方赶紧入座。
也不推辞,惠妃莲步轻移上前坐好,接着她又一指跟她而来,其中一个捧着托盘的宫人,挽住良妃的手又说道:
“妹妹前来叨扰,自然不能空手白吃姐姐的了,月余前圣上前去我那里时,曾赏了我一壶西域美酒,妹妹舍不得喝,便留到了现在,正好趁着今个高兴,便拿来同大家一起饮用吧。”
闻听这话,众人就都向那西域美酒看去,因为酒未倒出,众人到还闻不到滋味,可是就见这承酒的壶,却当真是精美绝伦,充满了异域风情。
这酒壶,有别于大周惯用的瓷壶,或者是玉壶,这尊西域酒壶,竟周身都用七彩琉璃烧造而成。
在壶盖,壶嘴,还有壶把处,分别又用金丝镂空镶嵌,上面还配有各色的宝石玛瑙,尤其是壶把上镶嵌的两颗圆润珍珠,更是将这酒壶衬托的华贵无比,巧夺天工。
只是一见这酒壶,众人哪怕还没品尝到美酒,这会也不禁暗暗有些期待了。
而唯一神色不对的,就是自从看见这酒壶,就敛去笑容,神情也变的无比严肃的顾清平了,但是因为他这人向来话也不多,所以哪怕他情绪反常,也并没引起旁人的注意。
眼见惠妃一番好意,良妃自然是立刻让人准备新的酒杯,好用来一尝这西域的葡萄美酒。
见一切酒具都备好了,惠妃便对身旁的贴身宫婢流月,轻声吩咐道:
“还站着作甚,赶紧给再坐的诸位,将美酒斟上,到时在配上御赐的荔枝,那滋味光是想想都觉得妙呢。”
流月闻言立刻躬身领命,接着就端起酒杯,挨桌的为众人斟酒,不一会的功夫她就将就倒好了,接着便握着酒壶,回到了惠妃的身后站好。
眼见与此,惠妃当即就将自己面前的酒杯举起,然后娇笑一声,同良妃说道:
“这第一杯妹妹先敬良妃姐姐,这些年承蒙您在宫中照拂,妹妹感激不尽,先饮此杯了。”
话一说完,惠妃举止柔美的端起酒杯,果真一饮而尽,喝完后她轻擦了下嘴角,笑容满面的对着良妃,静等着对方也将酒饮去。
良妃眼见与此,杯中的酒自然也是尽数喝下了,眼见这第一杯喝完了,惠妃又让流月斟酒,接着端起酒杯望向众人说道:
“这第二杯本妃还是要敬良妃姐姐,我要敬她身居后宫多年,不但为圣上生下两位皇子,更是体恤宫人,宽厚贤良,我希望诸位能同我一起饮尽此杯,同祝良妃娘娘,福泽永禄,祥康安泰。”
惠妃这话,是为了庆贺祝愿良妃所说的,因此这杯酒,在场之人哪有不喝的道理。
当即众人全都站起身来,端起酒杯,纷纷向良妃敬去,接着便都准备一饮而尽。
可就在这时,一向谨言慎行,深受儒学熏陶的顾清平,这会却不顾失礼,竟直接在众人敬酒时,离席走向了萧瑾萱。
并且伸手就将对方,即将凑到嘴边的酒杯给拦下了,接着凝眉说道:
“瑾萱小姐,我这杯子是寿菊图案,可你的杯子上,却是墨竹图案,清平一生酷爱竹子,已经到了成痴的地步,因此能否请瑾萱小姐割爱,将这墨竹的酒杯给我,你来用我这个寿菊的可好。”
一听这话,萧瑾萱不禁都愣住了,她虽与顾清平没有深交,加上这次也只见过两回而已。
但就对方的品行谈吐来讲,按理说决计不会因为喜爱竹子,就做出当众要夺她人酒子的事情,如此失礼的行径,怎么看也不像是这个顾大公子,能做出得出来的。
当即萧瑾萱神色未变,可却将手里的杯子往回一带,并未交予对方,反倒浅笑一下说道;
“这可真是巧了,良妃娘娘今日准备的这套酒具,瑾萱若没看错,正是以花中四君子,梅兰竹菊为题,而烧造出的一套酒杯。可是这四种花卉里,我与顾公子一样,最爱的也是墨竹,君子可不能夺人所爱,因此这酒杯恕瑾萱,不能和公子相换了。”
一听这话,原本神情就有些紧绷,显得极不自然的顾清平,这会眼中更是闪过了慌乱之色。
而他这一细微的情绪变化,根本就没逃过萧瑾萱的眼睛,当即她的心里就是一沉,明白自己这杯酒恐怕是有问题了。
其实刚刚萧瑾萱那番话,不过是对顾清平的试探之言罢了。
因为对方的行为实在反常,她就已经想到,或许是对方察觉到了什么,因此才要执意换掉她的酒杯。
可如今已经知道酒有问题,萧瑾萱当然不会在饮。
可同样的,她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顾清平将酒换走,并替她饮下,如此舍弃他人,保全自己的事情,萧瑾萱自问还做不出来。
而她二人之间,这一番为了酒杯,而争论不休的样子,当即就让在场的人,都察觉出异样了。
尤其是良妃,她身居后宫多年,什么阴险勾当,争**的手段没有见识过,因此当即面色一凝,就悄然看了惠妃一眼。
而同样是在宫中长大的周显御和周显睿,立刻互望了一眼,这兄弟二人,都是心智卓越之辈,当即便清楚,萧瑾萱这是遇到麻烦了。
而下一刻,还没等旁人做出反应,周显御已经冷着脸站了起来,几步来到萧瑾萱身边,就将对方手里的的墨竹酒杯,一下夺到了自己的手中。
周显御向来走路没有声音,等到杯子被强行夺走了,萧瑾萱扭头才发现是他来了。
眼见周显御将酒杯,竟凑近到自己的嘴边,萧瑾萱可被吓坏了。
来不及细想,她便拽住了对方的手臂,一脸紧张的说道:“周显御你做什么,赶紧把酒杯放下。”
话一说完,萧瑾萱甚至顾不得仪态,伸手就要去抢,周显御眼底闪过喜色,至少刚刚那一刻,他感觉得到,对方是真的在紧张他。
就连萧瑾萱如今,拉住他胳膊的一双素手,那轻微颤抖的感觉,也是半点做不得假的。
其实明知道这杯酒有问题,周显御哪里会真的去喝,刚刚那番举动,不过是为了试探萧瑾萱罢了,他就是想知道,在对方的心里,到底可曾有他一丝一毫的位置。
而很显然,萧瑾萱的反应,实在让周显御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当即他将杯子举的高高的,避免被萧瑾萱夺去,瞬间因为对方紧张自己,而心情变的大好的周显御,邪魅一笑的说道:
“萱儿,其实真的好巧,这墨竹的酒杯我也喜欢的紧呢,如今这个我正好拿去用,其余桌上的,你看好哪个只管去拿便是,但这个我可就不给你了。”
话一说完,周显御就轻柔的将萧瑾萱推开,刚刚望向对方,还和煦如风的面容,在转头看向惠妃时,已经阴寒彻骨了。
接着就见周显御,端着酒杯,就径自向惠妃走去。
在路过周显睿身边时,对方虽然伸手拦了他一下,可这次周显御显然谁的面子都不想给了,直接甩开周显睿的手,邪魅一笑的就来到了惠妃的近前。
将手中墨竹酒杯,递到了惠妃的面前,周显御声音慵懒的说道:
“这杯酒,我觉得谁喝,也没惠妃你喝最合适,所以娘娘您请吧。”
话一说完,周显御手就往前一递,墨竹酒杯险些没直接贴到惠妃的脸上。
惊呼一声,惠妃忙避开酒杯,身子向后急忙侧开,双手挡在脸前,她声音有些慌乱的说道:
“御王殿下您这是何意,本妃有自己的酒杯,既然瑾萱小姐,如此偏爱这墨竹杯子,您又何苦夺人所爱,殿下还是赶紧将杯子还回去吧。”
一听这话,周显御嘴角一勾,充满玩味的冷笑了一声。
“惠妃你胆子可真是不小,弄伤萱儿手腕的事情,本王还没去找你算帐呢,如今你竟敢带着毒酒,前来加害瑾萱,识相点就赶紧把酒饮了,别逼着我亲手给你灌下去。”
这下惠妃是真的慌了,因为萧瑾萱那杯中的酒,确实有毒无疑,可是让她弄不懂的是,明明她这次的计划天衣无缝,怎么如今就被识破了呢。
可周显御哪里会给她时间,在那思考下毒失败的事情。
毕竟今天看见萧瑾萱手腕有伤,已经叫他火冒三丈了,如今可到好,要不是顾清平那个书呆子,不知怎么就聪明一回,察觉出了酒水有异,这会说不定萧瑾萱,就要当着他的香消玉殒了。
当即越想越气的周显御,扯住惠妃的手腕,就将对方拉到近前,不顾这位三品宫妃的惊呼惨叫,以及良妃上前的阻拦相劝。
他就直接将对方的嘴给扳开了,右手整整一杯的葡萄酒,就要强行给对方全部灌进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