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教练。”林寒来到了方严的寝室，敲门。
“小天吧。”方严打开了门，笑着看着他，“进来坐吧。”
林寒点点头，走了进来，等方严坐下后，他坐到了方严床对面的椅子上。
“你觉着我做的过了，对吗？”
“是的，有些过了。”林寒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您今天说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你是说崔厉吧。”
“没错。”
方严呵呵的笑，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老爷子，说真的，我不相信他们会因为三天的假期就耽误训练的，在世界上，没有一支球队有着这样严苛的管理，这会对球员的心里造成负担的。在天润，您虽然严格，但从来都不是这么不近人情的教练，在我认识的所有教练员中，您是最体贴队员的一个，可为什么，你今天要这么做？我觉得，这是在道德绑架队员们。”
方严笑了笑气，说道：“说实话，我也不想这样，尤其是看到队员们如此的努力拼搏，所以我更得对他们负责。”
“负责？蔡锡现在连他父亲具体病到什么程度都不知道，总怀疑家里人在骗他，成天担惊受怕，就怕哪一天拿到了父亲的死亡通知书。”林寒无奈的说。
“他的家人没有骗他”方严笑了笑，说道：“他父亲得的是冠心病和心肌梗塞，做的是冠状动脉搭桥术，半个月前手术就做完了，在香港最好的医院608号房住院3个月了，现在正在康复期，出征卡塔尔前我还特地去医院看望过他，老蔡特意跟我说，在出征多哈时，让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小蔡。”
林寒一愣，“你调查了他们家？”
“是的，我不仅调查了他们家，我还调查了每一个队员的情况。”方严笑了笑说道。
林寒想了想：“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有些理解不了您这么做的原因，这和休假似乎没有必然的关联。”
“有的。”方严点点头：“算上你，我们一共有23名队员，在这23名队员中有八名来自内地，十四名来自香港本土，拉布是喀麦隆归化球员，和朱大龙一样是黑人。”
“嗯，是这样。”
“三天的假期，香港本地的球员可以回家与家人相聚，可香港队员回家了，你们这些内地的球员和喀麦隆球员又该怎么办呢？难道让你们看着队友与家人团聚，自己却只能思念着亲人干着急？”
林寒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会有一定的落差，尤其是大龙。”
“那么，把所有队员的假期延长到一周，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再回来？你看看这个办法怎么样？”
林寒摇摇头，“显然不行，中断时间太长，会让训练成绩大打折扣。”
“就是嘛。”方严点点头继续说道，“而那14名香港本土队员中，除了蒋世豪和蔡锡，有好几名队员我都不敢放手，你知道都有谁吗？”
林寒笑了笑：“别让我猜了，还是您直说吧。”
“许国华以前是玩社团的，踢球后改邪归正。前些日子，原先社团中和他关系最好的混混被砍伤了，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你猜猜他如果知道了他会怎么做？”
“老许为人比较义气，想必会为那个混混出头吧。”
“出头的结果呢？”
林寒一愣，喃喃的说道：“媒体曝光，球队名誉受损，自己名誉扫地，自己的职业生涯......”
“嗯，没错。”方严点了点头。
“还有冠杰，他是个痴心人，可他偏偏爱上了一个交际女，据我所知，那女人比冠杰大六岁，现在同时跟三名男人保持着暧昧关系，冠杰是个多愁善感又有些偏执的孩子，你猜猜这件事他要是知道了，他会怎么做？”
林寒一惊，说道：“以酒浇愁，醉生梦死，再也没有心思用在足球上......”
但他想了一想又说：“可是他总有一天会知道啊。”
方严点点头：“可那个时候，他也许已经功成名就，心智也会更加的成熟，会有更好的女人陪在他身边了。”
林寒思索着方严的话，沉默不语。
“如果我同意放假了，大多数的队员还是会在家陪伴着亲人，但是会有部分队员则会被一些不稳定的因素影响，他们也是年轻人，有的热血，有激情，但有时也缺乏理智。现在正是球队成型最关键的时刻，他们却还没有完全学会自律，所以我还不敢放手。”
“可他们的家人是无辜的，这样一刀切对他们的家人公平吗？”林寒又想了想说，“我反倒觉得，有时候家人会让队员们更加的自律和珍惜自己。”
“所以，我一直在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两全其美？”林寒默默念叨着这四个字，心中猛然一动：“难道您要......”
“这次世预赛，咱们六战全胜，足总会除了增加队员的奖金外，还额外发了100万球队奖金，作为主教练，我拥有这部分奖金的分配权。”
“是的，你并没有把它分给队员们，至少我没见到我的那份。”林寒说。
“拉倒吧，你还在乎这点钱？”方言鄙视道。
“......”林寒无语。
“我用这些钱，给队员们准备了个大礼物。”方严神秘的一笑。
“什么大礼物？”
“球员亲属团。”方严慢慢的说出了五个字。
林寒想了想，忽然说：“难道......您把球员的家属都聚到了一起？”
方严点了点头：“正是，从去多哈之前，这事我就已经开始着手筹备了。而且现在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
“这件事具体是怎么安排的？”
方严笑了笑：“从这周开始，每周六的下午，如果没有球赛安排，足总会安排队员们和亲友团会进行一次亲密接触，地点嘛，有可能会在海边或者小岛，也有可能在游乐场或者大饭店。如果有球赛的话，见面地点就在咱们训练营。你想想看，如果周六，蔡锡心怀忐忑的准备收拾东西去医院看望他重病的父亲，结果没等他走，却见到他的父亲迈着大步神采奕奕的跑过来看他，那该是一副多么有趣的画面，哈哈。”方严脑补着这幅画面，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林寒点点头，笑了，那一刻，他脸上疑云和顾虑全都烟消云散。
“原来如此，杜绝了球员们不稳定因素的影响，却可以让他们与家人团聚，而您一开始故意拒绝了队员们休假的请求，就是为了给他们这个惊喜啊！”
“怎么样？连你也没想到吧。”方严呵呵的笑道。
林寒长出了一口气，笑了笑，说道：“老爷子，您还真是会玩。”
“偶尔任性一下，老得不会太快啊，你真以为我是那种不通人情的老顽固啊！”
“可您就不怕玩砸了，队员们抗议，或者消极应对吗？”
“哎，说到这儿，我还真挺感动的。”方严收起笑容，认真的说道：“在国内某些俱乐部，如果我今天早上的决策一经提出，队员们肯定不管不顾的发泄情绪，小则抗议抱怨，大则罢赛，甚至为这事弹劾主教练都有可能。偏偏这支队伍，一套忠诚理论下来，竟没有一个再质疑这个决策，你知道这说明什么？”
“香港人傻，好糊弄？”林寒调侃道。
“使命感。”方严很郑重的说道：“非常非常崇高的使命感！”
“是啊，使命感也是当今很多球员所缺少的。”林寒想起了前世中国1比5输给泰国的那场比赛，长叹一声：“甚至在很多国字号球员的身上都看不到。”
“你说，一帮这么好的队员，我怎么忍心让他们妻离子散呢？”
林寒点点头，又问道：“香港队员的家属都参与了吗？”
“家属们知道我们组织球员亲友团之后，也是欣喜若狂，再加上他们和队员们的吃住休闲全程都是免费，几乎全都参与进来了。但是每个参与进来的家属都要遵守一个约定，那就是不要把这件事事先透露给队员们，所以，这事儿你也得给我保密。”
“明白！”林寒笑着郑重点头：“老茂想女儿都快想疯了，他女儿也来吗？”
方严笑了笑：“他女儿给他叠了九百九十九颗星星，准备在周六送给他。”
“于飞的新婚媳妇？”
“我们给他安排了一间情侣套房，我想他会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
“彼得的老爸老妈？”
“不仅有他父母，还有他的姐姐，和一直把他当成骄傲的大外甥。”
“哈哈，我真的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他们相见时的画面了。”林寒轻轻的笑着，由衷的替队员们感到高兴。
“你光问了香港队员的情况，怎么不问问内地队员啊。”
林寒一惊：“您不会把内地队员的家属也接来了吧。”
“当然。”方严笑着说：“不能光照顾香港队员的情绪，离家千里之外的内地球员才更让人惦记啊。”
“难道连朱大龙的奶奶......”
“老人家现在就住在宾馆里，身体很硬朗，估计能活到100岁，她很想念一手带到大的黑子，一听到要带她来见大龙，老太太扔下了麻将就跟我们的人坐飞机来了。”
林寒点点头，又问道：“萧卓，小海他们的家人呢？”
“都来了，萧卓小海亚森日文屠军还有凯泽，他们最重要的家人都来了。只是别人的家人都是喜气洋洋的，萧卓的爸爸似乎带着一些情绪。”
“哈哈，他当初偷了他爸的钱离家出走，他爸一直想找机会痛痛快快的揍他一顿。”
“呵呵，这会小萧可有的受了。”
林寒也跟着笑，笑过后，突然问道：“实话实说，你们把我爸妈也接来了吧，你们把他们安排在哪里？”
方严挠了挠鼻子：“这不为了节省费用嘛，我让你那个小女朋友把他们安排在了你的那个浅水湾别墅里了。”
“小女朋友？”
“对啊，港大传媒系的那个女生，她的名字是不是叫张晴予？”
林寒双手抱拳，苦笑着说道：“方教练，我是带着十二分的敬意说的这话，您如果从事传媒业，一定是全天下最牛的狗仔了。能不能告诉我，这事儿您是怎么调查出来的？”
“老夫自有办法。”方严呵呵的笑道，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