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林天这张狂傲凌厉嘴，老人非但没有生气，还笑着毫不避讳的说：“他们有时是这个样子，有好队员想方设法也要得到，但请相信我，他们更拿手的是对球员的训练和培养。”
林天喝完了水，把瓶子一扔：“你是谁？”
老人耸耸肩：“我叫亨利，你可以叫我老亨利。”
“法国人？亨利？枪王？大帝？传说中的海布里之王？长这个样子？不会吧。”林天念出了一连串的名号，摇着头在笑。
“当然不是，我是法国籍，可我的家乡在波兰。”老人笑了笑，继续说：“我是辽河天狮的前主教练，刚刚离职，亨利卡斯佩扎克，你好年轻人。”
老人介绍完自己，很友好的伸出了手，林天象征性的和他握了一下。
“哦！知道了。连续两年成绩不佳快要降到咱们甲B的辽河天狮？”林天恍然大悟的同时还不忘挤兑一下老亨利。
“说说吧，为什么找我？”林天也开门见山。
“我要回法国了。”老人叹了一口气。
“怎么，中国待不下去了？”林天不客气的说。
谁知老亨利竟点点头：“很坦率的说，这地方简直糟透了。”
“那你为何还来？”
“哈哈，这事儿的确很难让人相信，但它是真的，我是被一个人骗来的。”
“骗？......哈哈。”林天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这些不重要，年轻人。我看过关于你的很多比赛，我在辽河天狮的时候也曾向理事会提出要把你买到手，好好培养下去，可遗憾的是，根本没人肯听取我的意见。你有很高的足球天赋，在这里会被埋没的。”
“埋没？”林天想到经理和主教练对自己重视的程度几乎超越林阳天润的当家球星，全力培养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被埋没。
这时，他这时更觉得眼前这个老人在信口开河。
“这里的青训机制简直是一塌糊涂，训练的方式也非常落后，还有一群对足球一无所知的人在指手画脚。你现在还年轻，还有机会离开这个地方，应该去历史更悠久，更有经验的球队中踢球，我相信你一定会大有成就的。如果再晚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
林天哈哈大笑，他仿佛看到了一个衣着褴褛的乞丐在街头苦口婆心的向路人兜售致富秘籍。
“你不相信？”老亨利问。
“那我问你，既然你们有这么好的经验和方法，为什么你来之后辽河天狮却越来越差？”
老亨利摇摇头，“他们球队的问题太多了。”
“反正责任不在你，对么？”
“作为主教练，当然有我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有些事我扭转不了，也改变不了。”老亨利说道这里目光有些暗淡，语气中的无力感让人觉得很可悲。
“那还不是能力不行？”林天不留情面的说。
老亨利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还年轻啊。”
你还年轻啊！——这是林天最不乐意听到的一句话。这老头自己明明是个失败者，却还还好意思大言不惭的教育别人，还有比这更不要脸的人么？
“那好，你说说我，我身上有没有问题？”林天说。
“球感，你的球感还可以提高很多。”老亨利并没有直截了当说出林天的问题，而是说出林天还可以提高的某些方面。
可在林天看来，这不就是换一种方法说出了自己的问题么？
球感？林天在林阳天润这支球队中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球感，他的球感是教练组公认的优秀，在这里却被这老头说成了问题。
林天有心听听这老头还能冒出什么信口雌黄的言论，便又问了下去。
“那你说说，什么才是提升球感的最好方法？”林天看起来终于有点虚心请教的意思了。
“颠球。”老人耸耸肩，表示这个问题简单得很。
“难道我颠得不好。”林天知道刚才老亨利在一直看他颠球，而他颠得也的确很出色，便很有自信的问。
“不，你颠得很好，甚至比巴蒂斯图塔颠得还要好。”老亨利耸耸肩：“如果世界上有颠球锦标赛的话，你一定能获得一个不错的名次。”
林天听出了这句话的话外之音，这老头显然是说他颠球只是看起来好看，实际上并无太大用处。
“你刚才不是还说颠球是训练球感的好办法，现在又表示颠球只是好看，怎么自相矛盾？”林天冷笑。
“你是刻意练习的用这些部位颠球吧。”老亨利抚着下巴。
这一下子林天有点懵，一时间竟没弄懂老亨利的问题。
这老头到底是什么意思？十二个部位颠球是球员考核的标准，难道不是后天刻苦训练的还是从出生就会了不成？他觉得这老头着实有点不可理喻。
“当然。”林天答。
“年轻人。”老亨利说：“你来试试，看能不能在三分钟之内，颠够五百个球。”
“三分钟？五百个？随便颠？”林天有些疑惑。
“是的。”老亨利点点头拿出了怀表：“我来给你计时。”
“好，我试试。”林天疑惑的看了老亨利一眼，做好了准备。
“开始！”老亨利盯着表叫道。
林天立刻开始颠球，他左右脚并用，娴熟而又明快，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节奏，试图降低球弹起的高度，以此来节省时间，可越这样球就越容易跑偏，幸运的是，每一次都被他救回来了，虽然耽误了一点时间，但总算球没有落地。
三百五十一，三百五十二，三百五十三......“停下！”老亨利喊了一句。
林天三分钟一共颠了三百五十三个球。
“很显然，年轻人，你没有达标。你知不知道，这些在梅斯队训练营，十几岁的孩子都可以做到。”
“这算什么？”林天有些气恼，不过，到这时他这才知道想在三分钟之内颠够五百个球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知道你听没听过达芬奇画鸡蛋的故事？”老亨利没有回答林天，却反问了一句。
“当然知道。”
“是的，他画了无数个鸡蛋，给自己打下了非常棒的基础，所以后来他再想画什么都随心所欲了。”老亨利说。
林天不傻，立刻明白了老亨利的意思。
“你是说，这种基础颠球就像画鸡蛋？”
“没错，你们的颠球走向了一个误区，用你们中国的一句成语叫‘本末倒置’。”
“本末倒置？切......”林天觉得这个老亨利胡说八道竟比自己还厉害，编起瞎话来面不改色心不跳，自己差一点就信了。
“是的，颠球的目的是为了找球感。然而，用刻意的用身体的十二个部位颠球并且考核不是为了找球感，而是在表演杂技。”
“很多世界级球星的花式颠球都很不错，比如马拉多纳，难道他也是表演杂技么？”林天立刻反驳。
“他能那么随心所以的颠球并不是因为他苦练过花式颠球，而是因为他的球感能让他做出任何他想做出的动作。”
林天怔住了。
老亨利咳嗽了一声，继续说：“在三分钟颠够五百个球看似简单，但你颠起来就会发现，一直把球的高度控制在膝盖以下是件很困难的事，因为总会不自觉的踢高，这样就会耽误时间。当你能随心所以的将球控制在任何你想控制的幅度和速度的话，那些花式的颠球动作你不用学，自然就会了。但反过来，你练会了用身体的十二个部位颠球，却仍然无法将球随心所以的控制在自己的脚下，这就是你球感有待提高的地方。”
林天没说话，他隐隐的觉得这个骗子一样的老亨利说的这几句话好像有几分道理。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去法国？如果你在梅斯队表现不错，将来甚至有机会被一些豪门球队看中，比如巴黎圣日耳曼，拜仁慕尼黑或者尤文图斯。就算去不了豪门球队，你也可以像那个杨晨一样，在德甲的法兰克福待上两三年，回来就是中国队的主力前锋。要知道，在去法兰克福之前，他在中国的俱乐部里连主力都打不上。”老亨利笑着再一次做出了邀请，他这回自信满满，他一定林天不再有拒绝的理由。
“抱歉，让您失望了。”林天笑了笑：“在您看来，球员频繁的转会是理所应当的事，但在我看来，那代表的只有两个字。”
“哪两个字？”老亨利问。
“不忠！”林天说完这两个字，就捡起了自己的衣服，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留下老亨利一张无比诧异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