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林天当时就站起来了,“北木撑不住整场比赛!”
“林天,你激动什么,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快坐下。”崔厉没有像平时呵斥天润队员一样呵斥林天,只是给了他一句不痛不痒的警告。
“就是有关系,他的身体情况我了解,他的体能储备我也很清楚,我说打不了就打不了!”林天寸步不让,这咄咄逼人的劲让崔厉有点下不来台了。
“林天啊,你先不要激动,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崔厉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没有激动,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难道为了满足一个领导一时的喜好,宁可毁掉一个球员的职业生涯吗?你了解打满整场比赛会对北木的身体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吗?”林天的话坚定而凌厉。
“你说的太严重了!”崔厉长舒了一口气,“你们这帮孩子啊,完全忘记了当年老一辈革命家的光荣传统,这样是不对的。***说过,遇见困难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怎么能因为一点点困难就退缩呢?”
“这不是一点点困难,这是在拿一个职业队员的一生开玩笑!”
崔厉终于深刻的明白了一件事,这个叫林天的孩子比他想象中要难对付得多。
“而且说道争取胜利,我们即便不需要北木上场,一样也可以打赢他们!”林天又补充了一句。
“林天!”这时候北木说话了,“我或许能坚持......”
“北木你闭嘴!”林天不客气的打断了北木的话。
“哼!要我说什么好呢?”崔厉把手插在裤兜里,摇着头激动的走来走去,似乎已经气坏了。
最终,他打开了门,“其他人在这坐着,林天北木,你们两个出来。”说完来到了走廊。
走廊里没有人。
林天和北木随后也走了出去。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吗?”林天带着火药味的问。
“不能!”崔厉说。
“方教练知道这件事吗?”
“他还不知道。”崔厉说。
“他知道也不会同意的,我了解他。”
这时的崔厉感到十分的糟心,如果是普通的队员,敢这么跟他说话,早让人卷铺盖走人了。
可面对的是林天他却完全不能这么做了,让他卷铺盖走了,冠军拿不拿得到还是次要的,关键怎么跟谭部长解释啊!
人家大老远来可就是为了看林天和北木这两个希望之星的啊,这可代表着天润市的青训取得成功的有力证明。
对于天润俱乐部还是对于省青训部,这都是脸上有光的事,不能就这么把人撵走了啊。
但看林天这老人家的意思,似乎不用你撵,人家自己随时都可能撂挑子走人,什么冠军奖金什么的,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而一旦他走了,十有八九也得给北木带走,两个人要是同时跑路,那麻烦就大了。
可让北木打满全场,林天似乎又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崔厉强忍着怒火,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要平静下来。
平静过后,他终于决定把那件事说出来。
“林天,你不用发怒,北木的伤病我们不是不了解,更不是不关心!正因为我们了解,我们关心,所以我们在比赛前已经运作过了。”
“运作?”林天不可思议的摇摇头。
“跟二位简单的透露一点信息,大家都是聪明人,想必不会泄露出去。”
“好,你说。”林天说。
“为了北木能够更好的发挥,南方临港那边咱们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不会过分的进攻,所以北木在这场比赛中不需要参与防守,只需要发挥出自己出色的盘带技术和射门技术即可,所以对于北木体力的要求不会像平时那么高,明白吗。”
“打招呼?”北木有些不解。
“打招呼就是给人家钱,让人家让着咱们点。”林天直白的说道。
崔厉扶着额头,一脸痛苦的表示自己的无语。
“我们没必要这样,即便是北木只上场30分钟,甚至不上场,我们也完全可以打赢他们!”林天说。
崔厉又咳嗽了两声,语重心长的说:“我相信不需要运作,光凭实力大家也能够打败南方临港这样的对手,但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打败,而是漂亮的一场胜利,这代表着集体的荣誉和青训的成果,我们必须重视起来,必须万无一失。”
“青训的成果?呵呵!”林天嘲讽的笑笑。
“我们俱乐部并没有忽视北木的病情,相反相当的重视,所以才稍稍运作了一下,目的就是在赛场上给北木提供更多的机会,我们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他么?”崔厉说着,把目光转向北木,“北木,我相信你也是一个有理想,有觉悟的年轻人,俱乐部下了这么大工夫为你运作,难道你连一场完整的比赛都不愿意打么?”
“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得下来。”
“难道你实在撑不下来,我们还能让你累死在球场上吗?”崔厉这话对着北木,显然是说给林天听。
“好,话已至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林天说给北木的话,却也是面对着崔厉,“北木,我同意你比赛,但如果在场上我发现你有任何不适,我会马上把你带离球场!”
说完,林天直接拉住北木的胳膊,把他拽离了崔厉,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崔厉长长运了一口气,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
崔厉这边对付着林天,俱乐部方面则在说服着方严。
当天润的俱乐部主席王子鹤跟方严说起让北木打满全场这件事,方严果真当场拒绝了。
“你哪怕让我这把老骨头跑完一万米,我也不允许让北木打满全场比赛,这是对他的不负责!”
这便是方严的态度。
“方指导,做人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人家谭部长可亲自说过这样的话,一定要认真的看两个孩子打完整场比赛。”
“我问你,他是真心热爱足球吗?”
“那还用说,谭部长呕心沥血,鞠躬尽瘁的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中国足球的崛起与腾飞吗?”
“如果他真这么想,那就应该跟他实话实说,告诉他北木得过很重的病,不能够长时间高强度运动,这会加重他的病情,甚至毁了他的运动生涯。而如果这个少年一旦被毁了,我担心中国再也找不出他这么特点鲜明的球员了。为了中国足球的崛起与腾飞,也得把这棵好苗子保留住啊!”
“老方,这么跟谭部长说的话,他会很失望的!”王子鹤痛心疾首的说。
“失望?”方严不可思议的摇摇头:“既然是中国足球的管理者,面对失望不是应该很习以为常的吗,还在乎这些?”
“老方!”王子鹤郑重的叫道:“你怎么这么顽固?”
“这么多年了,我看到的都是通融,变通,暗箱操作,这回,我想堂堂正正的顽固一次。”
“老方,咱们得以大局为重!”
“我就是在以大局为重!”
“你说什么也不肯让北木打满全场了吗?”
“是的,决不!”老人坚定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妥协。
王子鹤冷冷的看着方严,半分钟后他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那好!”王子鹤平静点点头,说了这样一句话。
“从现在开始,你下课了!”
方严愣住了,他张大了嘴巴,想说什么终究没能说出来。
那一刻,他像一下子又老了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