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翱狱,你早该知道这天地间我们只能活一个,所以,我情愿那个人是你。”
炽降战陆,没有太阳的世界是处处漆黑,狂风卷起周围的大小石头,仿佛一个巨型龙卷风,天上星云惨淡,一眼划过,只剩满目寂寥。
翱狱猩红的眸子闪着不可言说的光芒,他看着自己手中那把由虐气凝成的魔剑,手臂止不住的发抖。
他张了张嘴,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这让等在炽降大陆外面的人着急不已。
而翃殀还在逼他,“你想好了吗?”
翃殀觉得自己应该冷静,她不能暴露她内心极度的不舍。
“这个六界,注定只能有我们中的一个,你有那么多族人,而我……呵呵,我连孤独一生都不可能!”
翱狱握着剑的手紧了紧,他多想开口说你有我,但是他说不出来。
翃殀眨了眨眼,流出了两滴血泪。
“你既然做不了决定,就让我决定吧!”
翃殀说罢,身子向前飞去,便要一掌打到翱狱胸口,掌风散开,由一朵朵暗红色小花画出的波浪,勾勒出了手掌的轮廓,似娇弱无力空有美观,实则万千劲力难敌。
他没有躲,就那样直挺挺的站着原地。
翃殀笑了,笑的无比灿烂,若天地间绽放的最绚丽的花儿看了,也要自行惭愧。
她脸上的血泪被风化了,满脸红色,更显妖冶。
翱狱看见她速度明显放慢,他不敢相信心里那个画面,他出手了。
一掌挥出去,效果却不大,他瞳孔一缩,终究是晚了……
他想用五成掌力保证即散了她掌风,又不伤害她,或是她对自己出手也可化解一二。
然而,翃殀刚刚的那掌,只是个障眼法,她真正的目的就是她自己,她怎么忍心让他死呢?
她在出招的那一刻看见翱狱不动的身形,她便知道自己值了。
她要他活着,他所有族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了他们两人手中,若从炽降大陆出去了一人,那便保住了,若是两个……
呵呵,钡姬那个小人会杀掉全族,尽管那也是她的族人。
她妖族已经被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控制了,只有她死,才是最好的办法,还能够几全其美,她必须选择这个办法!
于是,她用另一只手对着自己使出了全力。
而翱狱那一掌不仅晚了时间,且被她的掌风化解了不少,致使她打在自己身上虽不是全力,却也少不了的有八九成。
“不!”翱狱的嘶吼响彻云霄,震天动地,所有妖魔鬼怪幻兽等皆出现不适。
他疾驰到她身边,扶起她那柔软的身子,全身都在发抖。
因为气急,手臂上的青筋全部鼓起,像一条条令人颤抖的蜈蚣正在爬动。
翃殀咧开嘴笑得无比灿烂,全身都卧在他的怀里,吃力的手伸出去,想要最后的摸摸他那刚毅脸旁。
他在半路上截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掌带到了自己脸上。
耳后,她缓慢的吐了几句话,那只小手便垂了下去。
她说:“我希望你能代替我活下去,因为你就是我的全部,如果你死了,我永远也不会心安的……”
翱狱的世界本无颜色,全因她而变得的灿烂,顷刻间恍若万物凋零,徒留死灰。
炽降战陆在钡姬的统治下,整片整片被昏暗色系笼罩。一时间,不论妖力大小,神识不清者尽数想要冲破结界,到人间霍乱。
而这种场面更是钡姬想要见到的。
“妖,就是要展现出妖性才像话嘛。”
风卷残云,妖界满目疮痍。
与此截然不同的,是存思幻境。
入目间白雪纷飞,远山披上了奶白色裘衣,河面晶莹,恍如一滴滴泪珠凝结而成。
从前的无量山春日有粉桃花,白梨花,红石榴,更有翃殀偏爱的海棠,如她般妖艳,又夹了丝丝纯洁,花未开时,花蕾红艳,似胭脂点点,开后则渐变粉红,有如晓天明霞。
树下碧藤秋千摇晃,荡出绵绵欢笑,回响连山。
由春至夏,山底田间清荷露出尖尖角,粉端白日张开,夜里合上。
萤火虫在山间飞舞,河边钓竿不时抖动,竹篓弯腰可提。
夏过秋凉,红枫漫山遍野,层林浸染,飒飒秋风吹来金黄交错。
轻眠草地,蓝天白云舞姿动人。宽袖浮动,衣摆飘飘,划过落叶涟漪,转出醉甜酒窝。
冬来雪骤,银装素裹,天地焕然一新,纯洁不忍沾染。
冰上玉子墨盘,你来我往,杀伐果断。青瓷杯斟三之有二桃花酿,缕缕酒香回旋。
如今山河依旧,只是故人不再。
翱狱漂浮在银带河上方打坐,阳光把神力化成的保护罩渡了层金粉。
金色之中,隐约可见翱狱怀里备受呵护的彩莲。
她看起来是那么娇弱,却透露出一种倔强的生机勃勃之感。
翃殀终于在翱狱的不懈努力下,养活了彩莲本体,只是魂魄四散,翱狱每日将自己的魔气度化续着她,再分出神识各方寻她飘散的魂魄。
三千大千世界,二者相遇不知要经多少年,多少世界。
翱狱早把尽数功力用来保留翃殀本体,出了幻境,便近乎功力全失,进入其他世界,便又丢了记忆。
古书深厚,也缺少此番记载。
翱狱所途,阅遍各处书阁,千千万万神识辗转天地间,凭那点点心灵相通之感,执着寻遍天地间,只在灯灭闭眼前忆到往昔,再归入幻境。
走过多少年,跨过多少世界,犹记那句,不惧天泯人愿,一切只在人心。
死而复生,逆天之举。
天地法则,一切都是缘分。
妖魔生生分开,又世世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