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领着天昱帝的圣明走进永春宫时,那里的人正忙成一团。
淑妃的这个小女儿明珠公主,一向是天昱帝最宠爱的女儿之一,而今天与她成亲的契候之子独孤彦是契候唯一的嫡子,新郎新娘的身份都是尊贵无比……这也就注定,今天的这场出阁宴不会低调。
明珠十一岁的时候就许给了独孤彦,婚期定在今天的开春。
可是因为今年前朝和宫闱事多,加上淑妃不想办的太草率,于是明珠的婚事一拖再拖,直拖到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才举行。
明玉依着规矩,先去永春宫的主殿和淑妃打了个招呼,算是“签到”了————她和淑妃几乎已经是撕破了脸面的,明珠的终身大事,淑妃可不会、更不敢对她委以重任。
果然,淑妃自己忙的要死,却还是在众人面前摆出一张慈母脸,对明玉笑着说道:“明玉你去陪着明珠,看看她妆化的怎么样了……这个时候,她最需要你这个姐姐在一边和她说说话了,瞧她那丫头紧张的!”
陪人?
那敢情好,什么都不用做了!
明玉笑嘻嘻地告了退,在一位老嬷嬷的带领下去了明珠的闺房。一路上碰到各种的宫女嬷嬷们,见到她都是客客气气,礼数周全的,可见淑妃事前已经跟底下的人打过预防针:虽然永春宫和月华宫势不两立,但是到了场面上,该给的脸面还是要给的。
明玉进了明珠的房间,那里真是人多势众,光是给明珠穿嫁衣的宫女就有八九个,且不说那些捧着脂粉,拿着凤冠、还有那些教导礼仪的女官婆子们了。
“姐姐你来了。”
明珠从那面暗黄色的铜镜里看见明玉的身影,她无比乖巧地唤了明玉一声姐姐,搞得明玉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门呢!
今天是明珠的大喜日子,明珠一改以前对明玉的无理,为的可不就是嫁得安稳一些么?今日淑妃和永春宫上下的人对明玉都很客气,为的也就是这个。
明玉暗笑一声,心想:淑妃她们还真是“看得起”她,她沈明玉就算是再记仇,也不会连人家终身大事都要搅和吧?!成亲是一辈子的事,谁也不想留下什么阴影,她如果在这事行搞破坏,岂不是太缺德了?
然而明玉不知道这里头还有淑妃的心虚在作怪。
她的小女儿比明玉还小上几个月,现今都要风光大嫁,而明玉这些年因为她的从中作梗,几乎已经成了京都中有名的“剩女”……淑妃此番对明玉客气,那是怕明玉想不开,在这重要的出阁宴上对她们母女打击报复呢!
于是乎,这一整天的忙碌下来,明玉只有坐在新娘子身边磕磕瓜子的份儿。到了宴会正式开始,明玉终于有事做了:她和礼仪女官一起扶着明珠去了宴会。
明珠头上的凤冠华光四溢,足足有她两个头那么大,上面坠满了大红色的宝石,还用粉色金刚钻拼成一只小小的凤凰安在凤冠中间,凤冠前面缀着一排由无数小珍珠攒成的链子,数十根珍珠链子从明珠的额头直垂到明珠的脖子,有遮面的作用。
其实明玉和她坐在一道大型屏风的后面,与宴上的宾客们隔得远,明珠的这道珍珠“面帘”,还真是有些多此一举的味道。
两位公主在屏风后坐定,礼仪女官和教养嬷嬷们便缓缓退到她们的身后。明玉看着情形,大概知道自己今天扮演的是伴娘的角色了。
天昱帝带着一众妃嫔入席,连一向死宅的太后都和太妃都一块儿出席了。朝中的官员均有出席,明玉眼尖,看见她的“亲族”柳自贞也跟在一位大人后面进来了。
众人寒暄,君臣见礼之后,明珠公主的出阁宴会便热热闹闹地开始。按照天昱宫里的规矩,这出阁宴会,等同于是喜宴,且天昱帝嫁女儿有个规矩,小夫妻两个的初#夜是在宫里过的,所以等一会出阁宴结束后,明珠公主会被送进早就准备好的新房里去。
其余拜天地什么的,也只是等公主进了驸马家之后给对方的父母敬一杯媳妇茶了事。一切仪式都是从皇家的威仪出发,公主是皇帝的女儿,可不能随便给人下跪。
可见,为了娶到金枝玉叶的公主,驸马一家那也是要忍辱负重的。
明玉眼前的屏风是为宫中女眷专用,这屏风有一个妙用,那就是坐在里面的人可以将外边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而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的。
传说,这种屏风是开国时的一位后妃设计的,真是心灵手巧,为广大后#宫妇女们窥探外边的世界作了极大的贡献呐~~~
明玉透过屏风往外看,只见一位身穿大红色喜袍的少年郎被人拉着四处敬酒,不用说,她也知道那就是今日的男主角了。
“啊!……”
只听身边的明珠撩开她的珍珠面帘,又是惊异又是失望地低呼道:“他……他怎么这么矮?!”
明玉仔细打量了那位名为独孤彦的新郎,只见他挤在一群大臣的中间,束着红绸的脑袋勉强够得到那些大人的肩膀。
目测大臣们的身高均在一米六七左右,独孤彦只到他们的肩膀,那岂不是连一米六也没有了?!
明珠从小营养吃得好,比明玉高了半个头,怎么说有有一米六五的身高,如果让她和独孤彦站在一起,她也比独孤彦高。
明珠顿时就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倒是个真性情的,什么事情都是写在脸上,这一点,跟她那个淑妃老妈完全不像。
“唉,明珠……”
她因为自己夫君太矮而哭泣,这种事,明玉不知知道怎么安慰她好。
“呜呜,我不嫁!……我不嫁!”
教养嬷嬷赶上前捂住了明珠的嘴,嬷嬷轻声哄她道:“哎哟小祖宗喂……您可别喊呐!有什么事,您告诉老奴……”
明珠呜呜咽咽地指着外边被人狂灌酒的独孤彦,红着眼,断然道:“嬷嬷,你去跟母妃说,我不嫁这个人!他……他这么矮,我不嫁!”
因为身高,独孤彦被明珠嫌弃了。
本来契候嫡子的身份,再加上那独孤彦从小就在诗词上极负盛名,配明珠公主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在明珠的幻想中,她的夫君独孤彦应该是个人人仰慕的高富帅,淑妃之前也没告诉过她,说独孤彦比她还要矮啊!
有时候,幻想越是美好,现实越是残酷。现在明珠被残酷的现实给吓到了,她拉着教养嬷嬷,强烈要求淑妃把婚事退了。
也许是从小被淑妃呵护得太好,以至于明珠这一番要求会如此天真。
退婚?!
…………
明玉默默为这个明珠的智商捉急了:淑妃今日把嫁女儿的阵仗弄得这样大,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天昱国有头有脸的人都到齐了,这场合,哪里是你说退,淑妃会给你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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