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在楼底下摸索。宜歌仔细留意了一下,居然有十人之多。来人个个武功不弱。宜歌屏息凝神,收敛自己的气息。这一群人出现在这里,唯一的可能是来找海岩的。这家小小的客栈还有什么人值得这样大费周章的?
黑衣人进了门,警觉地巡视一圈之后,交头接耳了几句。继而又转过身各自行事。估摸着他们也不知道海岩究竟住在哪里。宜歌决定跟在他们后面,捡个便宜。她也正好在找海岩呢!
看着底下的人散去,宜歌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从上头跳跃下来。下来的时候,长发勾住了横梁,扯了一小截下来。感觉有些疼痛。宜歌摸了摸麻麻的头皮,往楼上跑去。上去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头发很麻烦。所以扯了一条麻绳,将自己的头发绑了个严实。
也正是这一瞬间的耽搁。她上楼的时候,被留在后头把守的两个黑衣人给盯上了。长剑横空而来,宜歌一个侧身险险躲开。手上没有长鞭,才绑好的头发,又被扯乱了。麻绳的韧性可比丝缎要好。因此,用起来也特别的得心应手。两个黑衣人见自己讨不到好处,即可就要喊人来帮助。宜歌知道自己不能迟疑,手中藏着的毒物,一一出手。见血封侯。
两人就这样倒了下去。宜歌第一次用毒杀人,那两人脸上的黑气,看上去是那么的吓人。宜歌一看之下,只觉得冷汗淋淋。还来不及伸手去擦,耳边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宜歌收拾好自己手上的麻绳,一个闪身后退到圆柱后头。
客栈冗长的走廊上,快步而行的人,身后跟着一群的黑衣人。宜歌在一旁,看得清楚,见是海岩。她可没有犹豫,马上跑上前去。
“神医,跟我来!”海岩听见是她的声音,没有犹豫,跟着她离开的方向一起去了。两人从楼上跃下,黑衣人随之一起下来。
宜歌厉声呵斥,“神医先走,我断后!”她自信就这几个人,她应该可以应付。
话音未落,她手上的鞭子一甩而过。将已经靠近海岩的那个黑衣人的脖子,死死地勒住。海岩吃惊,向后望去。一个侧身,躲在了宜歌身后。
现在实在不是逞能的时候。虽然说,男子汉大丈夫,也要一个女人保护实在有点可耻。但是技不如人,又不能拖累别人。他这般配合,宜歌倒是觉得好笑。黑衣人眼见对方来了高手,在宜歌手里讨不到便宜,攻击的方向也就转向了后头的海岩。
海岩凭借着自己还不赖的功夫,险险躲过,对着宜歌喊道:“走吧,不要恋战!”
宜歌咬唇,要是能脱身,她早就走了。她跃上栏杆,对着眼前的黑衣人就是一脚。
砰——一声巨响。又一个黑衣人趴到在地。
黑衣人的攻势越来越强,越来越快。宜歌手上没有武器,自觉吃力。麻绳被割裂成一段一段。下一瞬间,五六把剑,没有片刻停歇。冲着她就来。
砰——又是一声巨响。宜歌向后跌去,撞在了墙上。她伸手扶着心口。眼见着长剑没入她的心口。海岩拼了命就要上前。可是事情并不如他预料的,宜歌并没有受伤。宜歌也吃惊,她伸手捂住心口的时候,以为会有鲜血溢出来。结果却摸到了一样硬硬的东西。宜歌掏出来一看,原来那老板赠送的折扇,救了她。
这折扇的质量应该是很不错的,被长剑一戳,也只是破了一个小洞而已。黑衣人见状,再度围了上来。宜歌已经没有时间考虑,顺势抓起了一把折扇,抵开了挥来的剑。啪嗒一声,那人的剑都还没有折扇的硬度、
宜歌开心极了。挥舞着手上的折扇。她向来是用长鞭的,抓着这么断的折扇,居然也没有让她的发挥差多少。硬度极强的折扇,在她的手里,犹如匕首一样。黑衣人都没有看见她是如何出招的,就被打中了。
宜歌一口气撂倒了几个黑衣人。趁着他们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一把抓过海岩,往外跑去。两个起落,两人很快就离开了客栈。夜色里,他们很难有藏身之处。
宜歌不得不带着海岩往太子府跑去。一个人解决不了所有人,到了太子府就有护卫了。她这么想的。海岩一时手足无措,只能跟着宜歌快速地向前奔跑。她的长发在风中飞扬而起。而她的手,紧紧牵着。海岩觉得好温暖。她的手那么有力,让他的心,觉得好安稳。
不过半个时辰,两人到了太子府。海岩一看是太子府,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宜歌知晓他的心思,侧脸看他。“神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此时此刻,我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只有到了太子府我们才能安全。接下来的事,我们才能好好处理。我……”
宜歌咬唇,“我在京都,没有地方可去。只能把你带到太子府。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们……继续跑吧。”
看着她为难的样子,海岩淡淡一笑,“进去吧!”
他既然开口了,宜歌就没再犹疑。朱红的大门前,她伸手敲着门。静谧的夜里,那声音显得很突兀。追上前来的黑衣人,观察了许久后,退了回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隐没在朱红的大门后。
两人进府的事情,第一时间传到了俪妃耳中。她正在太子府里养病,奚容又不在。自然这里的事,都是交由她处理的。俪妃听说两人一起进来的,心里深知事情不同寻常,便即刻召见了。
两人踏进主卧的时候,只看见屋里灯光明亮。薄纱屏风后透出宜歌绰约的人影来。宜歌缓缓福身,“见过俪妃娘娘!”
俪妃身边的宫女紫烟,温柔一笑。“主子已经睡下了,现下起来,未曾梳洗,不方便直接面见。所以移了座屏风。还请神医见谅。”
海岩也只是淡然地一笑。“无碍,深夜叨扰,我才该请罪。”
“你们深夜前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小柏,你来说……”俪妃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说不出来的低沉。俪妃自打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一整天都在找她,心里就有一种不安。
“奴婢前去找海岩神医,有要事求他帮忙。只是我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想要刺杀神医。若不是奴婢发现的及时,还来得及逃跑。不然神医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奴婢也不知道除了太子府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便只能把神医带到这里来了。”
“你做的很好!”俪妃轻咳了一声,“无论如何海神医也算是本宫的救命恩人。如今能还他一份人情,本宫何乐而不为。”
“娘娘言重了。”海岩看了一眼宜歌,心里为她不值。以她的身手,以她的才智,无论在哪里,都不至于屈居人下,为奴为婢。
“神医可知道是什么人要和神医过不去?”俪妃的声音透过薄纱屏幕,显得那么的不真切。隐约还有些睡意。
她似乎并不是很想知道,海岩也感觉出来了,便道:“这件事,草民也实在是不知道。还需要时间去查。我孤身一人前来京都,不知道京城人事如何处理,更不知道何处得罪了人。”
“既然如此,就现在这里安顿下来,来日再好好地查探一下。如何?”
“但凭俪妃娘娘吩咐!草民就先告辞了。”海岩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宜歌,偷偷地眨了眨眼。宜歌也随之福了福身,请安告退。
“小柏,你且留下!”紫烟开口,没有给宜歌机会。海岩只能离开了。
主寝殿,原本是奚容的居所。宜歌进出这里,也十分平常。俪妃来了,这里的布置变了许多。和以前的清淡雅致不同,显得有些雍荣华丽。
宜歌低垂着头,站在那里。在海岩走后,紫烟冷声道:“还不跪下?”
宜歌没有反驳,笔直地跪了下去。她不觉得膝下有黄金,她对着别人跪下也没有觉得屈辱。毕竟跪不跪也只是个形式而已。只是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是讨厌的。
“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宜歌深知自己在皇宫里的一举一动,是被监视的。上一次守夜就是,这一次和奚容吵架,估计也是不可能逃过那人的眼睛的。毕竟俪妃也是花了时间安排人手的,怎么可能在一时之间就被找出来。这么一想,她也就不狡辩了,省得越说越多。“奴婢不该顶撞主子。更不该因为主子的一句话,就擅离职守。”
“你倒是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事。”俪妃猛地站起身。薄纱屏风被撤去了,宜歌看见了一身华丽单衣,居高临下站在她眼前的俪妃。
“奴婢知错了。”宜歌俯下了身子,磕头。
“本宫虽然不能决定你的去留,但是足以决定你的身份。做好自己的本分,本宫乎考虑好好待你。要是不知天高地厚,本宫不会饶了你。”俪妃走到她的面前,抬脚勾起了她的下颚。迫使宜歌用卑微的姿势看着她。
宜歌忍住屈辱的泪,看着她的红唇轻启,吐出一句话,“记住你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