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天连声称是,挂断电话后,连忙赶往梦梁派出所。《》李贺天在梦梁是绝对的强势,党委和政府两边的工作人员一见他的车开走了,便也作猢狲散了,自然也就把下午县委书记来检查工作的事情扔在了脑后。
李贺天到恒阳派出所的时候,双方正在僵持中,其中一方正是王吉庆的公子王恺,另一方也是个年青人,穿一身名牌西服,看上去也气质不凡。事情的经过其实很简单,在一处路口,两人的车发生了轻微摩擦。王吉庆的帕萨特抢道右拐,对方的宝马530直行,避让不及,两车发生了刮擦。本来并无大碍,别说车子没什么事,就是有事,双方都有保险,问题也不大。坏就坏在,王恺的公子哥派头上面,他下车来指着对方就骂,对方也不甘示弱,于是双方就发生了口角,进而报警。
副所长王岳带着肖铭华出的警,本来调解一下也没什么大事,王岳在得知了王恺的身份之后,顿起巴结之心,于是把双方带到了派出所。真应了那句请神容易送神难的古语,到派出所以后,得知宝马车主叫崔昱,是房地产商,准备来恒阳投资,这次来进行先期考察的。当崔昱得知王恺是市长公子之后,脸上布满了不屑一顾的神情,仍坚决要求对方向自己道歉。王恺虽不知对方的具体身份,但在泯州这一亩三分地上怎肯轻易认输,于是双方陷入了僵持。
王岳此时已经不敢擅自做主了,王恺的身份摆在那,而另一位的谱似乎更大,连忙去请示所长许心远。《》许心远开始听说市长的公子来了,心里一阵得意,也起迎合巴结之心,当听到王岳说另一方当事人叫崔昱的时候,出口问道:“这人是不是做房地产的?”王岳疑惑地点了点头,心想,许所怎么知道那家伙是做房地产的,难道认识他?
许心远看了王岳的表现以后,立刻打起了哈哈,说:“王所啊,这样我还有个事情要出去一下,那边就交由你全权处理,不过提醒你一句,双方都不是你我这样的小警察能得罪得起的。”说完,直接驾车扬长而去,对于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理,也没有留下个确切的处理意见,一副抽身事外的架势。
其实,许心远听到崔昱这个名字的时候,就立刻想起前两天岳父吕怀诚刚和他说起的,这两天有个叫崔昱的房地产商要来恒阳考察,来头很大,好像是省里某位大佬的公子。想起王岳平时一直对自己是言听计从,才特意提点了一句,而自己则忙着躲得远远的,并把大哥大都关了。王岳听后是后悔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继续回自己的办公室,陪着笑脸,小心伺候地这两位他谁也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李贺天来了以后,王岳仿佛捞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进行了汇报。李贺天能做到一镇之书记,自然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从一身名牌的宝马车主崔昱身上自然也看出了非同寻常的气势,也不敢擅自做主,张罗着让王岳和许心远联系,可许心远的大哥大始终处于关机状态。《》无奈之下,李贺天只得先安排双方吃饭,崔昱不紧不慢地跟着走向了派出所对面的饭馆,王恺虽很是郁闷,但也没有发作,他还真有点担心,不知对方是何来路。
吃饭的过程中,李贺天也是小心应付,并试图打探崔昱的底牌,然而对方却不上这个当,一心只忙着吃喝。吃饱喝足以后,一群人又来到了梦梁派出所,值班民警们有幸看到了奇怪的一幕,两个年青人昂头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梦梁镇的一把手李贺天和副所长王岳,两人都哭丧着脸,仿佛家里死了人一样。
等双方坐定以后,李贺天和王岳忙着端茶递烟,又是好一阵忙碌,其间崔昱出去打了个电话,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此时李贺天才想起,下午李志浩要来梦梁检查工作的事情,一看时间已近两点半,刚准备赶过去,裴济已近把电话打过来,说李书记一会就到派出所。李贺天直觉自己的头上冷汗直冒,手脚发凉,连忙去派出所门口候着。
李志浩刻意给了裴济打电话的时间,见李志浩的目光如炬,直盯着自己,连忙挂断了电话。李志浩拿出张纸片,冷声说道:“淮MA6289是谁的车?”
“是袁长泰的车。”裴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见李志浩一脸雾水,连忙补充,“袁长泰是党委副书记。”
“明天,让他把车送到县委办,什么时候镇里的副书记也能配专车了?”李志浩话若冰霜,“还有今天下午共有九个人迟到,三个科室大门紧闭,未见到人,让这些人书面说明情况,明天一早上交县委。《》”
裴济此时真不知道是笑好还是哭好,笑的是,他心里很清楚这些迟到、未到的人都是党委口子的人,因为他在两点钟之前,巡视过政府各职能部门,没有人迟到,尤其是袁长泰平时和李贺天好得穿一条裤子,处处针对自己,今天居然也撞到了县委书记的枪口上;哭的是县委书记在梦梁大光其火,自己作为一镇之长自然也脱不了干系,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裴济平复了一下自己心情,接过李志浩的纸片大声说道:“请李书记放心,我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李志浩的脸上这才缓下了几分,通过刚才的巡视,应该说政府部门的工作状态还是不错的,并且裴济也在岗在位,对他还是比较满意的,于是冲着裴济摆摆手,示意让他领路去梦梁镇派出所。
李志浩刚上车,抓在朱一铭手里的那部大哥大响了起来,接通后,朱一铭彬彬有礼地说:“您好,这是李书记的电话,请问您是?”
“我是省委组织部的,李志浩在吗?”电话里传来一阵威严的声音。
朱一铭连忙捂住话筒,掉过头来,低声对李志浩说:“老板,是省委组织部的电话。《》”
李志浩连忙伸手接过了电话,“您好,我是李志浩。”
“哦,蔡书记,您好,您好!”
“噢,小昱要来我们恒阳开发房地产,好啊!”
“什么?噢,我知道了,我现在正准备赶过去。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这事给处理好。”李志浩保证道。
朱一铭听到李志浩的答话似乎和梦梁派出所发生的事情有关,果然,李志浩挂断电话以后,让常达加快车速。不到五分钟,李志浩的一号车和裴济的车先后进了梦梁派出所。
李贺天和梦梁派出所一班人在派出所门口一字排开,迎接恒阳县一号的到来。许心远也不知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在五分钟之前回到了派出所。李志浩的车尚未停稳,李贺天就急忙凑上身来,想为李志浩打开车门。谁知李志浩已经自己推门下了车,李贺天只有尴尬地站在一旁。这也引得朱一铭心里一阵不满,别人看见李志浩自己推门下车,还以为他是对自己这个秘书有什么意见呢。
李志浩根本理都不理像电线杆一样立在他身边的李贺天,而是向前两步,直接向站成一排的派出所的人发问:“里面是不是有个叫崔昱的年青人?”许心远和王岳里面使劲地点了点头。《》
“他现在怎么样?”李志浩急切地问。他虽然一直身在省直机关,但对地方派出所的种种劣迹还是有所耳闻的,什么刑讯逼供,体罚殴打,屡屡见诸报端。他还真的担心梦梁派出所的这帮警察是不是把崔昱怎么着了,要真是那样的话,别说是他们,就是自己,到时候也够好好喝一壶的。
“两位当事人正在我的办公室协商解决问题呢。”王岳连忙说,边说还边感激地看了许心远一眼,感谢对方的提点。
李志浩听后,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是落了地,对许心远说:“先去你的办公室。”他从这一堆警察的表现中,一眼就能看出谁是所长了。许心远连忙点头,在前面引路。李志浩又回过头来,对朱一铭说:“小朱啊,你去把崔昱同志请到所长办公室来,他要不愿意来,你就告诉他是我请他来的。”王岳连忙为朱一铭引路,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了王岳的办公室。
在场的人听了李志浩的话以后,惊讶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个崔昱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让县委书记连用两个请字。看上去对方年纪轻轻,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言谈举止间还算稳重,难道真是传说当中的太.子.党,众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期待,同时都对王恺充满了同情。
正如李志浩所料的那样,朱一铭去请崔昱的时候,对方果然是不理不睬,朱一铭只好走到他身边,低声说:“我们李书记在所长办公室等您,他请您过去一下。”这时,崔昱才站起身来,作势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轻蔑地瞧了王恺一眼,然后才迈步走了出去。王恺被他瞧得心里直发毛,心里在不断打鼓,难道对方真有什么来头?他不禁想起了上次苏运杰的儿子苏阳的遭遇,在他们的圈子里,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笑谈。苏阳从那以后,还落下了个心理障碍,一看见穿军装的,就躲着走。
李志浩进了所长办公室以后,其他人只好乖乖地站在门外,不敢进去,更不敢离开。一会功夫,朱一铭引着崔昱走了过来。崔昱看见李贺天和四、五个警察,正眼都没给一个,直接趾高气昂地从他们面前走过。这时,所有人的心里都没有哪怕一丁点的怨言,谁让人家有这个资本。
进门以后,崔昱看见李志浩,大声说道:“李哥啊,你来得还真快啊,你到了,我就不会遭受皮肉之苦了。”
李志浩笑着说:“你到恒阳来,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让人去接你。”
朱一铭见两人熟络地聊起天来,刚准备转身出去,李志浩却说:“小朱,你就在这吧,给你介绍一下,崔昱,应天弘昱房地产公司的老总。”朱一铭听后心里一阵激动,看来自己的表现正在逐渐得到李志浩的认可,他和崔昱的会面属于私人性质,却把自己留了下来。朱一铭连忙上前一步,伸出手来,说:“崔总,您好!朱一铭,李书记的秘书,请您多关照。”
此时,崔昱已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公子哥的做派,伸出手来和朱一铭用力一握,然后对李志浩说:“李哥,这兄弟不错,很机灵,做事也很有分寸。”他话中,显然是指刚才朱一铭去王岳的办公室把他叫出来的事情。
朱一铭听后,可吓得不轻,连声说:“崔总,不是,不是……”边说眼睛边往李志浩那瞄,按照崔昱的叫法,他称呼李志浩是李哥,叫自己为兄弟,那自己岂不是和李书记也成了兄弟了。见李志浩的脸上并无不悦的神色,这才放下心来。毕竟自己还在试用期,任何一件小事惹得老板不满的话,那这个县委书记的大秘也就做到头了。
崔昱看了朱一铭局促不安的表现,用力在他的肩膀上一拍,说:“兄弟,没事,我和你老板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有我罩着你呢。”说完,还郑重其事地从自己的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朱一铭。
李志浩也被他逗乐了,说:“你别在胡说八道了,别把我的秘书给教坏了,他还是个孩子,不过表现还算不错。”
朱一铭第一次听见老板夸自己,还真是有点感动,暗下决心,一定要抓住这次机遇赢得李志浩的认可,为自己的仕途打开一条通道。
“对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志浩在沙发上坐下以后,问对面的崔昱。朱一铭则在一边忙着为二人泡茶。
“是这么回事……”崔昱就把早晨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然后解释道:“李哥,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喜欢惹事的人,但那家伙仗着自己是市长的儿子,就想欺负人,没门。老人家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定犯人。”
“那你的意思想,想要怎么搞?”李志浩试探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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