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侯府内有一处花园,虽不及宫里御花园那般大,那般好看,却是徐子归闲暇时最爱去的地方,那里有一棵桃树,徐子归还是孩子时,最喜欢绕着桃树一圈一圈的跑,因为那个时候,秦氏总喜欢逗她,告诉她说:“好孩子,你围着桃树跑一圈,便成长一岁,所以你要多跑几圈喔”
这日徐子归刻意起了大早,闲来无事,便又走到了花园处,只不过此刻正值残冬,万物萧索,除了扫地丫鬟婆子,并没有几个人,看上去失了一些人气,没了往日的欢愉,倒显得有几分冷清了
“归儿,”一男子低沉的嗓音想起,徐子归急忙回头,冲着来人咧嘴笑道
“难得休沐,哥哥不在院里陪媳妇儿,怎么有空闲逛到这儿来?”
“促狭鬼,”徐子瑜嗔了徐子归一眼,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看着眼前光秃秃的桃花,眼里充满怀念的意味“许久未曾看见你围着这棵树跑了”
徐子归看了眼那颗桃树,低头笑道:“是啊,许久未曾绕着它跑了,许是大了,不像幼时那般盼着长大了吧”
徐子瑜戳了戳徐子归的额头,笑道:“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级,说的倒像是历经沧桑的老妪”
“哥哥今儿是专来取笑我的吧,”徐子归嗔怒,转过脸去,假装生气:“哥哥这般坏,归儿不要理哥哥了”
“刚说了你像老妪,这会子又这般小孩子心性”徐子瑜无奈摇头,看着徐子归,神色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归儿,过了年,我想要去边疆”
“巧了,”不像徐子瑜想的那般,在听到徐子瑜想要去边疆时,徐子归非但没有着急,反而是一副早就预料到的模样。笑着看着徐子瑜,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他“前些日子太子刚刚从边疆寄来一封信,哥哥不妨看看”
“什么时候送来的?”徐子瑜挑眉,看向妹妹的眼神带着些挪愉“写的什么内容。倒叫你天天带在身上”
徐子归不理会兄长的挪愉,只挑眉看着哥哥手中的信,说道:“写的什么哥哥看了不就知道了,至于妹妹为何天天带在身上……”徐子归的眼神也变得奸诈起来,笑的如偷了腥的猫一般
“哥哥在外要忙朝政。归家后便躲在自己院中不肯出来,妹妹实在找不到时间交给哥哥,只好天天带在身上,想着碰碰运气,什么时候碰见哥哥了,可交给哥哥”
徐子瑜被徐子归说的脸红,有些不好意的读起信来,这几日恰是新婚,新媳妇儿又长得如花似玉,温婉小意。小两口这几日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归家后急忙给长辈们行了礼,便拉着小媳妇儿回自个儿院中过起二人世界来
“大哥还打算去边疆么?”见徐子瑜快速的将信浏览了一遍之后,徐子归调皮的歪着脑袋看着大哥:“大哥若是去了边疆,可就留下归儿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见徐子归这副小模样,徐子瑜忍不住笑出声,点了点徐子归的额头“莫要把自己说的这般可怜”
徐子归对兄长拱了拱鼻子,正色道:“大哥,咱们把这儿的事情处理好了,让太子没有了后顾之忧。这也算是帮了忙的”
徐子瑜叹气,望着那棵桃树微微出神。见徐子瑜这样,徐子归也没有再出声打扰,好男儿志在四方。徐子瑜从小跟着莫子渊征战杀敌,幼时因害怕吃食里被人下毒,两人一起吃过奴仆们吃的吃食,一起在明枪暗箭里跌摸滚爬的成长起来,两人虽是君臣关系,却更是同生共死的战友。这会儿莫子渊一人在沙场拼命,他却在京中享福,确实会过意不去
徐子归知道徐子瑜的想法,莫子渊也清楚,所以写了这封信,告诉徐子瑜,自己需要他留在京中,替自己将新兴起来的二皇子一派,以及四皇子一派,还有渐露头角的六皇子一派拉下马来,让徐子瑜替他在京中照顾好他的母亲,他的挚爱,让他在边疆不会有后顾之忧。
“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了,”徐子瑜突然发出感慨,徐子归,回头,对着徐子瑜淡淡的笑了笑:“今年家里又添了新人,若儿回来了,二叔一家也回来了,今年的除夕一定会很热闹的吧”
“有二叔一家在,热闹自然是少不了的”徐子瑜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低着头看脚尖,徐子归却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哥哥成亲那日二婶娘给了哥哥那么大的礼,做妹妹的,早就替哥哥还了回去”
“嗯?”徐子瑜挑眉看着徐子归,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徐子归笑眯眯的把那日月溪说给她的话跟徐子瑜说了一遍,笑道:“那两日祖母多少听到了外边的风声,知道大哥大婚之日出了意外与二婶娘少不了关系,却也看在琳姐儿几个的面子上装了一次糊涂罢了,凡事都是积少成多,他们累及咱们徐家名声的事做多了,祖母能原谅他们一次两次,却不会原谅他们三次四次。”
“所以你预备要让惟芳娘三个除夕那天来府上?”
“让他们来我侯府,我还嫌她们脏了咱们的一亩三分地,”徐子归眼里闪过轻蔑,嘴角勾着一丝冷笑:“今儿惟芳娘三个就去二叔府门外哭闹去了,估计下午时就会有消息传到祖母耳朵里的吧”
徐子瑜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微微叹气:“是哥哥不好,常人家的姑娘像你这般大时还是只会知道玩耍嬉戏的丫头,你却要天天为着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伤神,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哥哥,”徐子归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像小时候那样,一把扑进哥哥的怀里,将眼泪都蹭在哥哥的衣服上,闷声闷气的说道:“是归儿被二妹妹推了一下受了伤后才明白了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无忧无虑的,不管哥哥的事,我的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徐子瑜确实将徐子归保护的很好,上一世直到嫁给莫清渊之前,她都是不会勾心斗角的,直到嫁给莫清渊。为了莫清渊的大业,才学会了勾心斗角,学会了那些腌臜之事
“哭什么,”徐子瑜拍着妹妹的背笑着安慰道:“再哭都要变成小花猫了”
徐子归平复了一下情绪。从徐子瑜怀中钻出来,看着徐子瑜胸前湿了一大片,大笑起来:“完了完了,嫂嫂看见哥哥胸前的这一片泪,定会吃醋跟哥哥闹的”
徐子瑜戳了戳妹妹的额头。笑骂了声“促狭鬼”,便笑着说要回去换衣服,徐子归又笑着调侃了哥哥几句,才放行,让徐子瑜回了自个儿院中
徐子归又在花园中一个人待了一会儿,才起身回了流清院,回去时,正看到红袖在训斥一个小丫鬟,那小丫鬟掐起腰肢,跟红袖吵起架来
“你也别以为自己是姑娘身边得力的就真把自个儿当成主子了!”
那小丫鬟是徐子云奶娘的崔妈妈的女儿。名唤莺歌,是徐子归院里的三等丫鬟,因着她、娘、的关系,徐子归对莺歌也不算重用,只当养个闲人一般放在自己院中罢了
莺歌仗着自己娘、的原因,一直把自己当半个主子来看,这会儿被红袖当众训斥,自然抹不开面子,与红袖吵了起来
“你若是在这般对我,小心我告诉我娘去!”
红袖冷笑:“你娘不过是二姑娘的奶娘。说到底不过也是一个下人罢了”
崔妈妈在徐子云身边深得徐子云重用,平日里得到的赏钱以及前两年徐子云得势时,府中其他人巴结送的礼,崔妈妈家里也是肥的流油的。在家也偷偷学那些大户人家一般给莺歌买了两个小姑娘来伺候莺歌,莺歌从小在家被当成小姐一般伺候着,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说她是个下人
这会儿被红袖这么一说,接着扬起巴掌来就要往红袖脸上招呼,被红袖身边的月容拦住,徐子归适时冷笑出声
“紫黛。去清算一下莺歌这个月的月银,把她送到崔妈妈那儿去罢,我这儿请不起她这尊大佛!”
“姑娘,”听是徐子归的声音,参与吵架的几个丫鬟俱是跪了一地,莺歌更是神色担忧
莺歌从来伺候徐子归开始,崔妈妈就嘱咐着莺歌一定要把徐子归伺候好了,最好是成为徐子归的心腹,这两年徐子云越发的不受宠,柳姨娘自从流了肚中的孩子之后便也彻底失了宠,徐子云母女在侯府中的地位越来越差,徐子归嫡女的身份却是一直水涨船高,这会儿更是能在皇后太后面前说的上话,若是莺歌得了徐子归的重用,日后害怕嫁不到好人家去?
崔妈妈早就将这其中利弊分析给莺歌听过,所以这会儿莺歌听说徐子归要赶她走,急忙磕头认错:“奴婢知错了,姑娘千万别不要奴婢了”
徐子归冷笑,厉声喝道:“你在我这儿都摆起了主子的谱儿,我若是不赶你走,日后你岂不是要爬到本郡主头上来了!”
莺歌一边磕着头,一边一遍一遍的说道:“奴婢不敢”,磕的额头都红肿起来,虽然崔妈妈是徐子云的奶娘,却也没跟徐子云做过什么不利于威远侯府的事儿,莺歌除了平日里小姐脾气重了些,却也没有犯什么错,这会儿看莺歌额头红肿起来,徐子归终究是有些于心不忍,微微叹气
“你先起来吧”
虽伺候徐子归的日子不长,莺歌也是知道徐子归这人最是吃软不吃硬的主,这会儿徐子归要她起来,她也不敢再跪在地上,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垂着头站在徐子归面前,徐子归却是不看她,而是对其他人说道:“你们都起来吧,没你们的事儿,都散了吧”
众人这才起身行了礼退了下去,只留下紫黛跟红袖,还有莺歌,徐子归对紫黛挥手,笑道:“你先回屋休息去罢”
紫黛笑着应了,退了下去,徐子归这才带着红袖跟莺歌进了正厅,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几遍,才淡淡开口:“说吧,到底是为什么?”
“是奴婢的错,”红袖先跪在地上,认起错来。莺歌见红袖跪下认错,也急忙跪下跟着认错
“不管红袖姐姐的事,是奴婢的错”
“你们倒是团结,也不是刚刚吵架的时候了”徐子归冷笑,呷了一口茶,看了眼红袖,严肃道:“你是跟在我身边伺候的,是知道我最不喜欢什么的”
“奴婢知错”红袖磕头,说道:“姑娘最讨厌奴婢们说谎与互相包庇”
“知道就好”徐子归淡淡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回小几上,嘴角一直勾着冷笑:“明知故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我这人最讨厌的人就是蠢的”
被徐子归一直似笑非笑的表情吓的出了一身的冷汗,伏在地上,把刚刚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几日莺歌见徐子归一直不怎么重用她,便起了偷懒的心思,恰巧这几日快是新年,流清院中一直在打扫着卫生,红袖几人更是忙得团团转,有些忙不过来,恰好看见正在忙里偷闲的莺歌,便吩咐莺歌去将流清院中几株花清理清理
却不知莺歌把徐子归最爱的那株茶花树修剪坏了,红袖一着急便训斥了莺歌几句,被当众训斥的莺歌,小姐脾气便一下子上了来,与红袖吵了起来
说起来,红袖并没犯错,吵架要打人剪坏花的都是莺歌一个人,莺歌虽平日里自认清高了些,可还是很“一人做事一人当”的,等红袖将事情说完之后,便跪在地上说道
“都是奴婢的错,不管红袖姐姐的事,姑娘要惩罚就惩罚奴婢吧,只是求姑娘千万别不要奴婢了”
徐子归却是不理会莺歌的话,对红袖开口问道:“你并没有犯错,知道为什么我还要连你一块儿罚么?我连你一块儿罚,可觉得委屈?可会怨恨?”
红袖点头,知道徐子归不喜别人与她说假话,况且自己服侍她这么些年,她到底为不委屈徐子归早就一目了然,这会儿确实委屈的红袖自然是不敢说自己不委屈的,只得点头说道:“奴婢虽然委屈,却也知道姑娘这般做自是有自己的主意,奴婢自然不会怨恨”
徐子归点头,红袖说的是不会怨恨而不是不敢怨恨,这就表明红袖是真的不怨恨自己,徐子归满意的看了红袖一眼,又看向莺歌,叹了口气,轻声开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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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为了忙抗战七十周年晚会简直忙飞了今儿个总算忙完了,累死了,不过今儿上午集体看阅兵时真心好骄傲,呃,大家久等了,早些睡吧大家,晚安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