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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阁中,南宫信在熬药,他被大哥叮嘱要亲手熬制南月儿的药,不由得心里有些不快。他的事儿可多了,为何要伺候一个小丫头?
扇着药的苦味儿,南宫信拿了一块白纱布包着药罐子倒在碗里,连星此时在旁边,不过月儿病以来一直南宫信调理的药物,虽然对南宫家有所怀疑,但是对他们的医术还是信任的。
这时,外面有人过来,喊了一声:“连公子,有你的信!”连星一愣,想起之前给凌州去过信,这么快就有回音了。
他立即去取信去了。
“诶……你走了,谁给她喂药啊?”南宫信不由得嘟囔,看着辛苦熬好的药物,这药只能趁热的喝,看着不负责的连星一溜烟跑了,不是得他来喂药么?
虽然不情不愿,不过南宫信还是将药碗端了进去,看到床/上的女子睡得正沉,他犹豫着要不要把她叫醒。
仿佛感觉到身边有人,南月儿不由自主的睁开了眼睛,自病以来她不能吃些什么,小脸都瘦得尖了,反倒模样越发显得清秀,白白的小脸我见犹怜。
南月儿错愕的瞪大了眼睛,看到眼前是个陌生的男子,之前都是连星给她喂药,如今这男子是打哪里来的?
“你不认得我了?”南宫信看她看自己就像看大灰狼似的,不由得气闷,“你喝的药可全是我煎出来的!”
南月儿平常昏睡的时候居多,看病时见到的也是大公子南宫羽,这个人浓眉大眼,模样俊朗,五官同大公子倒有些相似,她听小姐提过还有个南宫信。
“你是南宫信公子吧?”她轻声说。
“唔,算你还有点眼力。”他端着药碗到她身边,“喝药吧。”
南月儿点点头,正打算坐起来,不想因为生病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才要坐起来身子又软了下去。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臂从她腋下伸过来扶住了她。她衣服穿的薄,那温热的手臂挨着她的肌肤,顿时觉得脸上都有点烫了。
平时连星做事稳重,都会拿个枕头慢慢给她靠着,哪里像这个少年这么莽撞?
南宫信也觉得不对,人家衣服穿的薄,这不是意图不轨吗?他低头了,赶紧在她背后塞了两个大枕头,缩回了自己的手。
“喝吧!”他把药递出去,面上有点冷冰冰的。
南月儿看着难受,她本来就是病重的人,心情不好,还被这样嫌弃的对待,心里禁不住一阵委屈。
若是连星知道她现在拿药碗的力气都没有,会一口一口的喂给她喝。可是现在南宫信就这样让她自己喝,她怎么办?
到底在人家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南月儿只好自己去拿了药碗,谁知才拿便泼了一些出来。
“诶!”南宫信大叫,“你故意的是不是?这药我熬的很辛苦的!”说着赶紧拿走月儿的药,“你不喝也不能糟蹋呀!”
看他这么凶,说话又如此不客气,抱着满心的委屈,南月儿禁不住鼻端发酸,泪珠儿落了下来。
“你这么凶干什么?我生病了没力气你难道不知道吗?亏你还是个大夫!”哭归哭,她还是很厉害的。
南宫信一看她哭了不由得手足无措,顿时觉得自己做了错事,那股火劲儿立即蔫了下来。
他坐在床边,端起了药碗,低声说:“那个……药得趁热喝,我刚才……不对总行了吧?”
南月儿斜眼看他,见他一脸的心虚,不由得心里恨恨。
南宫信腆着脸笑着对她说:“你看我现在的态度不是已经好了许多?”
“哼!”南月儿偏过脸去不理他。
南宫信无奈的挠着头,古人说唯女子难养也,真是的。眼看着自己辛苦熬制的药物就要凉了,这小丫头还以为他天生就该伺候她的呀。
突然想到什么,他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样东西丢进了药丸里,搅了搅。
“来,尝一尝,看看味道和之前的药有什么不一样?”南宫信哄小孩似的哄着她。
南月儿转了脸,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把勺子已经递到了嘴边,这才勉为其难的喝了一口。谁知,喝到口的不是预料中的苦味,却甜丝丝的,还带着一些桂花的清香。
“这是?”她错愕的望着他。
“我放了桂花糖。”南宫信得意洋洋的说。
原来是这样啊。
“快喝了吧,都冷了。”南宫信哄着她,让她将一碗药都喝了。之前一直喝的苦药,喝到都快吐苦水了,现在有了香甜的桂花糖拌的药她怎么能不喝。
无意间,她抬眼,却正好对上了南宫信的眼睛,那是一双明澈而深黑的眼睛,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立即低下了头。
他和南月儿年纪差不多,到底是少男少女同处一室有些尴尬,南宫信喂完了药,道:“你好生歇着吧。”立即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他望着空空的碗,有些呆呆的,怎么他方才在那小丫头的脸上竟瞧出几分娇媚出来?
这时,沈清荷从外面回来了,她第一时间便来看南月儿。如今南宫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知道会有什么计划,他们现在还留在这里是否会有危险。
月儿喝了药已经睡下了,她瞧见南宫信拿着空碗出去了,难道说,这药是连星喂她的?
对月儿的病,没想到这南宫家倒是很是照顾。
可是为何他们表里不一,阳奉阴违?这是沈清荷想不通的。
从上辈子到现在,她沈清荷见过不少人,自认练得一双慧眼,除了那个该死的齐钰,从未看错过人。
这南宫兄弟怎么看都是纯良之辈,为何会做明火执仗的事情?何况江南药王扶危济困,是累世的积善人家,这样的美名又怎会虚假?
她想起那晚他口里提到“黑枭”二字,那是什么人?为何那两个老者的胸口会有枭鹰的标记?还有“假的”,什么是假的?
她在书房里呆呆的坐了半天,直到连星进来找她。
“找到了资料了。”连星急急的说,“或许,事实跟我们所想的并不一样!”
原来,就在前天,连星按照沈清荷的吩咐同时向连甲和沈家的天策阁去了两封信,一封是询问凌州生意,另一封信就是调查黑枭的。
凌州同常州隔的不太远,而天策阁虽然没有独孤傲在,却有原先的店长和管事依旧执掌一切,一样洞悉天下之事,江南的事情更是在指掌之间。
沈清荷立即展开了天策阁的信纸,上面有关于“黑枭”的记载。
原来,黑枭是一直活动在江南地区的黑暗商团,原先还只是贩卖私盐贩卖假币,走私奴隶之类的,这两年来更加肆无忌惮的造假卖假,甚至在常州建了若干的假药基地,运往全国,害人无数。
连星道:“我也向常州的人打听了。听闻这黑枭商团之前还在暗中做事,现在越发的肆无忌惮,居然还在凌江之上劫掠商团,大发横财,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沈清荷蓦然瞪大了眼睛:“我们沈家的商团是否也遭到他们的劫掠?”
连星摇头:“应该不至于,我们沈家的护卫森严,不会这么倒霉吧。”
沈清荷突然心头一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沈家船运频繁,又是凌州最大的商家,对于这些人来说,无意是最大的肥肉,怎会轻易放过?
她立即打开了连甲的书信,才开头,顿时大吃了一惊。
连星看到她的模样,紧张的问:“难道……”
“你看吧……”沈清荷气恼无比,双眉紧蹙,将信丢给了连星。
连星接过信,定睛一看,那信上果然说去往京城的凌锦全部被劫!
连星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会吧!凌锦可是贡品,他们劫了我们可怎么办?早知道黑枭猖獗,连甲怎么还敢走水路?“
“从凌州到京城,水路是直通的,何况凌锦金贵,山路更多贼匪,若不是出了黑枭,水路才是最安全的!”
“小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沈清荷皱眉沉吟:“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南宫羽那么痛恨黑枭了,这黑枭不仅杀人越货,还搅的江南商界乌烟瘴气,可谓是江南一大害,害人不浅啊!”
“的确害死人不偿命!要是他们还在贩卖假药,大隋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连星恨恨说。
“唯今之计,只有联合南宫羽。你拿着这些银票,只说是要招募商团的伙计,专门选一些退伍的兵士或者身强力壮孔武有力的男子,要对抗黑枭,我要成立自己的商团。还有,立即密信,去告诉连甲,让他把苏及,刘山,姚百,钱二都派过来。”
“是。”连星应声,“可是……那凌锦怎么办?误了交期可是要杀头的!”
沈清荷想了想,虽然景见宸现在是帝王,这规矩是规矩,制度是制度,岂可因为一个人而废弃制度,但是这制度太过苛刻,凌锦从生产到运送到皇宫会遇到重重难关,又怎么能一定保证交期。因为交期而断送人命,这又岂是仁君所为?从前父亲为贡锦的事情不知发愁过多少次,如今,她要亲手改写这个局面。
她眼眸一转,立即写下书信一封,想了想,还贴肉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枚玉佩,将玉佩上的珠子取了一个“景”字的珠子放进了信封里。
用火漆封好之后,她把信交给了连星,说:“你亲自去京城走一趟,把信交给连相大人,让他帮忙交给皇上。就说是我写的。”
连星点头,又担心沈清荷在这里的安危。
沈清荷摇头:“我不会有事,南宫公子是君子,这点我还是很确定的。何况,你将信送到凌州后苏及他们会马上过来的。你招募完商团伙计之后可以放心的去京城,倘若去的晚了,皇上就没时间更改制度,只怕我沈家一样要倒大霉。贡品全失可是大罪啊!”
连星吸了一口气,也是。小姐向来思虑极为谨慎周全,按照她说的去做大约就没有问题了。
“可是小姐,你怎会知道皇上会为了你的信而更改大隋的制度呢?这可不是小事。”
沈清荷微微一笑:“放心去吧。”
她从未求过他什么,这一颗珠子,必定物有所值,会为沈家争取到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