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香殿里,那女婢回去之后没敢告诉陈芸她被阿宝逮住审问一事,只说已经将事情告知皇后,然而皇后却并没有回话。
一听这话陈芸就也拿不定主意了。
她绑了陈婉就是为了做给皇后看的,可若皇后不看,她这场戏还怎么演下去?
“那殿下是什么脸色?”
听到这个问题,那女婢有些慌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说谎到底:“奴婢……奴婢看不出来。”
没看见跟看不出来的结果是一样的,她也算不得是在说谎吧?
陈芸眉心紧蹙。
被绑着坐在地上的陈婉突然冷笑一声,道:“你想献好,人家还看不上呢!连自己的姐姐都能害,殿下会看上你这样人才奇怪!”
“你闭嘴!”陈芸怒喝一声,思索半晌后又问那女婢道,“殿下没说让我去,也没说不让我去吧?”
那女婢一听这话心里就打了个突。
听这位这话的意思,她还想压着自个儿的姐姐闹到皇后殿下面前去?这事儿若闹到皇后殿下面前了可就真的没办法收场了啊,她这到底是想把自己往好了折腾还是往不好了折腾啊?
可这女婢也是骑虎难下,只能心虚地回答道:“殿下、殿下她没说……”
“那好!咱们过去!”
听到陈芸这话的瞬间,那女婢只觉得她们死定了。
陈芸说干就干,让披香殿里的侍卫压了陈婉,就领着几个女婢浩浩荡荡地往宣室殿去,先前传话的那女婢见势不妙,便借故尿遁,却又心存不安,便偷偷摸摸地跟在队伍后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宣室殿门前,立刻就被守卫殿门的侍卫给拦住了。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侍卫冷着脸看着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尽管已经猜出了陈芸的身份,却还是毫不客气地举起了兵器。
尽管知道自己在这隋国的后宫里没什么地位,但陈芸的心里却还是憋着陈国公主的尊严,因而面对侍卫的冷脸,陈芸也不作回应,只给身边的女婢使了个眼色,那女婢会意,上前一步。
“这位守卫大哥,奴婢们是跟着主人从披香殿来的,有事面见皇后殿下,可否劳烦守卫大哥到里面去通报一声?”
通报?侍卫嗤笑一声。
陛下才刚处理完政务回到宣室殿里歇息,这会儿该正是与皇后殿下你侬我侬的时候,他们又不傻,怎么会在这个时间进去捣乱?
“殿下有事在身,不方便见客,夫人请回吧。”
那女婢一怔,转头一脸为难地看着陈芸。
陈芸深吸一口气,扬起了笑脸,上前一步,对那侍卫说道:“后宫里出了点儿事情,刚巧被我遇见,因为需要皇后殿下裁决,因而才贸然前来叨扰,事关重大,我是担不起这个责任,不知道这宣室殿的区区侍卫是不是担得起啊?”
“宣室殿的区区侍卫怎么了?”洛生冷着脸从宣室殿里面走出来,刚好就听见了陈芸这一句,“若夫人不喜欢咱们隋国的区区侍卫,卑职可以代替夫人向陛下请命,撤了披香殿内一干侍卫。”
陈芸瞧着洛生面生,便蹙眉质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洛生都没想着要回答陈芸的问题,只冷淡地说道:“陛下召见,夫人随卑职进来吧。”
陈芸一听要见她的是陛下而不是殿下,登时心里就乐开了花,领着人、押着陈婉就跟在洛生后头进了宣室殿。
瞥见陈芸脸上的笑容,洛生暗自冷笑。
因为陈芸是外人,所以杨坚既不会在寝室里召见她,也不会在书房里召见她,更不会允许陈芸踏进前殿,但又不想因为陈芸而折腾着独孤伽罗也跟着挪地方,因此就将召见的地点选在了宣室殿的院子里。
陈芸领着人来到院子时,杨坚正拥着独孤伽罗,与杨勇和杨广兄弟说话。
见人来了,独孤伽罗脸上的笑容一收,推开杨坚就坐了起来。
杨坚轻笑一声,转头看向陈芸时却立刻冷下脸来。
“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在外面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陈芸立刻跪在地上叩首,柔声解释道:“陛下息怒!奴婢是有急事要向殿下禀报,因而才急切了些,还请陛下恕罪!”
这两句话说得倒是无可挑剔,叫杨坚无法再继续责骂下去,偏头看了看独孤伽罗,见独孤伽罗正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与儿子说话,杨坚笑笑,再看向陈芸的时候却又冷了脸。
“说你的事情。”
陈芸立刻让人将陈婉押到前面来,而后便开始陈述陈婉的罪行,说到“动情”处声泪俱下,叫人错以为她是当真因为自己的姐姐对皇后不敬而感到羞愧。
杨坚起初只把陈芸的话当成是个笑话在听,他虽然是对这两个女人不感兴趣,可也不会放着两个陈国人在他的后宫里不闻不问,他的眼线早就在陈氏姐妹入宫时安置在了披香殿,只是杨坚没想到这两个女人还真的是没有任何其他政治上的目的,来到他的后宫竟就只是为了给他当妾。
当下了圣旨要重整后宫时,杨坚就想到这两个女人将要滋事,但陈芸会踩着陈婉露头这又是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举动,叫杨坚觉得有趣。
他生在杨家,虽曾经与家人并不亲厚,可也不会做出这样称得上残害手足的事情来,独孤伽罗与家人之间的关系就更不用说了,他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女人会想要用姐妹的命来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
可听到后来,杨坚就有些生气了。
这个陈芸想要编故事也编个像样点儿的故事不行吗?他每日都在朝堂上听那些大臣胡扯,现在再来听陈芸这故事简直就觉得自己的智慧受到了侮辱!陈芸当他是三岁的孩子,连明辨是非都不会是吗?!
越想越气,不等陈芸说完,杨坚抄起一个茶杯就砸向陈芸,那茶杯刚好落在陈芸眼皮子底下,“啪”的一声就粉身碎骨。
陈芸的声音戛然而止,呆呆地看着已经碎成渣的茶杯。
“陈芸,你好大的胆子啊,编故事都编到朕的面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