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孔兆元和赵庆德两位老人的报道,听说已经在排版,柯怡然整天紧张兮兮的关注着进度,翻来覆去猜测着能不能借此,让寻人一战成名。
相比之下,左米倒是坦然得多:尽人事听天命,已经享受了努力的过程,即便不能成功,也没什么损失呀!至于倒贴的钱,权当做好事了嘛。
柯怡然听到她这种不上进的论调,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然后二话不说,从抽屉里拿出个账本,径自摊开在左米桌上,阴阳怪气的说:“老板,白干活不收钱,还得倒贴机票旅费住宿费!这样下去,咱们可就揭不开锅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家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下个月搬家去桥洞办公吧!那里不但景色怡人,小风还飕飕的刮。不光能喝西北风,赶上老天爷开眼,东南风啊西南风啊,换着口味的来,保管喝不腻!”
说得左米蔫头耷拉脑,跑到墙角开始画圈圈:当初是谁把财政大权交给这么个伶牙俐齿的抠门管家婆的?!
所以当晚上接到柯怡然电话,说要请假两天的时候,左米乐颠颠的就批准了,还十分狗腿的殷勤问道:“两天够不够呀?不够只管休,保证不扣工资!”
看得餐桌上的纪梓尧啼笑皆非,纪号捧着包子脸,一脸羡慕的感叹:“啥时候米妈妈对我这么殷勤厚待就好了。”
运气不好,被挂了电话的左米听到后,在腋下一顿咯吱搔痒:“我什么时候薄待你啦?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这个词她第一次骂,没过脑子顺口溜出来的,没想到五岁的纪号一本正经的直起身子,扑闪着大眼睛回答:“米妈妈就属兔子,我是米妈妈的儿子本来就是小兔崽子呀!”
说得两个大人一愣,然后捧腹大笑。
没错,这天下班,左米终于如愿以偿的坐上了纪梓尧的新车。
当然,提前发了个信息跟洛日笙报备了一下。
其实洛日笙并不是专制,也不是要限定左米的正常交往,只是一想到两人原本就有同校之谊,还有近一年朝夕相处的时机,中间夹着纪号,三个人更是像真正的一家三口那样,同出同进共享天伦。
这些都让没有参与左米六年生活的洛日笙有局外人的挫败感,难免介怀。
现在左米主动提前知会他,让他感觉到左米是在意他心情的,跟纪梓尧的交往也坦荡正常,洛日笙也就没了脾气。
回家后的左米,颠颠热了杯牛奶,踏上为期一个月的追夫之路。
敲开门,洛日笙手里拿着书问她:“你怎么不自己开门?”
左米侧身进来,先要找地方放下杯子,就向餐桌走去,边走边回答:“我不是还没追到你嘛,怎么能随便出入你家,太不尊重主人了。”
背后的洛日笙偷偷翻了个白眼:你还少随便出入啊!趁我生病扒光我的事都做了,现在装什么矜持呀!
想起被她扒光的经历,洛日笙俊脸红了红,突然有些期待一个月以后了。是不是能有什么突破呢?
糟糕,他被左米带坏了!
这天起,左米正式开始踏上一个月的漫漫争夫路。
作为贤惠的标配,当然要早晚兼顾。于是她给自己设定的标准是:早上做好早餐送去,晚上睡前一杯热牛奶。晚上的任务对左米没什么难度,举手之劳而已。不过是找个借口,既能见洛日笙,还能扮演贤惠。
但是早上就困难多了,光是要克服的两大障碍,就似两座大山那么难以跨越。
一个是提前起床。以前左米都是定六点半的闹表,响了以后关掉,再在床上赖一会,快到七点起来就来得及。
现在要做早餐,六点就得爬起来,一个小时啊!多么宝贵的,早上睡眠时间的一个小时啊!左米几欲落泪。
还有一个,就是早餐的花样。以前一个人怎么都好将就,几片面包一杯牛奶,或者煮粥炒个蛋,有时候是江荷送来的包子饺子馄饨。她还真是从来没觉得早餐有什么难度。
可是现在,呜呜……洛日笙那个大爷,牛奶面包不吃,说在国外腻了;速冻食品不吃,说味道不好;外卖不吃,说不健康;外援不吃,说不是她的心意。
呜呜呜……左米彻底哭了,怎么这么难伺候啊!啊!啊!
所以左米最近新添了个爱好,就是每天上班没事便在网上看食谱,边看边记,有时候还请教请教纪梓尧。毕竟他家那个小祖宗让他喂得白白胖胖的,她打算就照着这个标准来养洛日笙。
白白胖胖的洛日笙,嘿嘿……想想都有趣。
纪梓尧觉得稀奇,左米这个不太爱做家务的人,怎么突然痴迷起菜谱,还专挑早餐?
面对疑问,左米大大方方的回答他:自己正在追求别人。
左米想好了,一个月后过关就正式告诉同事们:她左米名花有主啦!现在毕竟还不算正式复合,身份未定,不知道怎么介绍才好。
但是对纪梓尧,她也不想刻意隐藏。毕竟住在一个楼里,指不定哪天就能撞见,还是提前打个预防针的好。再说总是偷偷摸摸的,难免洛日笙多想。
其实关于这一个月的所谓限期,左米也是明白的。
不管她做成什么样,都不会影响洛日笙给她打分。洛日笙的意图和情感都那么显而易见的摊开在她面前,再说看不明白就矫情了。
但是同时,她也看见了洛日笙心底,至今仍会隐隐作痛的伤。那让洛日笙胆怯惶恐不自信,只是这些,并不是她一句话就能改变的。她愿意用行动耐心缝补,直至弥合痊愈。
为此,她愿意就这么宠着好像别扭孩子一般的洛日笙,看着他笑容一天天明朗,她觉得什么都值得。
左米的答案让纪梓尧怔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终究还是迟了吗?能让她倒过来追的,定不是她愿意将就度日的人。纪梓尧想起曾在楼下见到的,似曾相识的背影。
“是……洛日笙吗?”纪梓尧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左米没想到纪梓尧会这么快猜到答案,毕竟当初在校时,他和洛日笙没怎么打过交道。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答案这么明显吗?”
纪梓尧心里一沉,如果是别人,或许他还有一争的机会。可是如果是当初的青梅竹马,分开六年还能两厢牵挂,重新聚首。那么深的感情,就真的再没有机会给任何人了。
终究,还是错过了。
纪梓尧对左米,没有当初对温雅的那种相互融合的感觉。
毕竟他和温雅一起长大,早就成为对方的一部分。仿佛生就一对,盘根错节。温雅的离世让他有切肤割骨之痛,也让他一度认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任何女人。
左米出现的时候,还是他记忆中学生妹的样子。生活没有改变她清澈干净的目光,像一缕和煦微风,不焦不躁,他只觉得和她在一起放松舒心。
看着她和纪号玩得没大没小,他甚至有种一儿一女的错觉。
后来,左米顶替纪号母亲的角色,他才发觉,原来不知不觉中,小师妹早已长大。也许就是从那一刻,他才开始用看女人的目光看左米。同时,也从心里感激这个善良的小师妹,给纪号真心实意的关怀。
那天他说,如果左米愿意找个人将就柴米油盐的日子,不防考虑考虑他,完全是一时戏言,过后他也就忘了。
可是人非草木,左米鲜亮亮的活跃在他的生活中,三个人出出入入的景象,更是激起纪梓尧对正常三口之家的渴望。可是他不忍委屈左米,始终犹疑不前。
左米是什么时候跃进他心里的,无迹可寻。只知道渐渐变成一种习惯,习惯生活里,目光中,心田上,左米无处不在。
那时他才惊觉,原来除去温雅,还是有其他女人能够走进他的心里。
只是,他不确定还能不能给左米,足够匹配上她的火热爱情。纪梓尧觉得自己好像已过中年,心已苍老——温雅的离世和独自带着纪号生活的不易,带走了他的活力与激情。
将明媚耀眼的左米,拉进平淡的居家生活,他有些舍不得。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还没等他下定决心,属于左米的活力激情爱人就回来了。
一个犹豫,慢了脚步,就错失良机,永远只能平行身侧,再无交集。
这周还有个好消息,就是纪梓尧带着纪号去医院复查,血小板数量恢复到将近正常水平,医生解释之前可能是药物或者食物引发的突然降低。
这让心始终悬在半空的纪梓尧彻底放下心来。惯性使然,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了左米。左米对纪号是有真感情的,自然也很高兴,没什么比健康更重要的。
为这,当晚两人还专程带纪号去吃大餐庆贺。乐得小吃货纪号得意忘形,拍着手说天天生病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天天有大餐吃!
童言无忌的后果就是,纪号的屁股差点被四只手拍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