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婆子一惊,看到来人一袭黑衣,面带黑纱,看不清楚样貌,只有那一双眼睛是乌亮亮的,正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
“你是什么人?你,你一直在跟着我?”
“怎么不装了?你不是一直在洛府装成了一个无用的下等人吗?啧啧!想不到,洛府一个小小的奴婢,竟然是还能在京城买下这样好的一座院落呢!也不知道,你月俸几何?要攒多少年,才能攒够了呢?”
刘婆子说不害怕是假的!自己一路行来,竟然是没有发现一直有人在跟着自己?是自己太大意了,还是这来人的身手太好?
“怎么不说话?明明就是深藏不露,却是在洛府委屈了几十年!我倒是真佩服你呀。让我想想,我是该叫你一声刘婆子呢?还是该着唤你一声端木刘氏呢?”
刘婆子一愣,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是不相信来人竟然是能识破了她的身分,没错!自己的夫家,的确是姓端木,只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人知道的!那个老头子已经死了,他死了!自己的身分怎么可能会?
“你,你到底是谁?你如何知道我就是端木刘氏?”
“这有何难?只是,你确定要让我将一切都说出来吗?要知道,我说完了,那么,你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就凭你的身手,虽说是不赖,可是想从我的手下逃走,可能性,为零!”
“只要你乖乖地回答我的几个问题,你的事情,我自然是不会戳穿,不仅如此,我还会将你送的远远的,再不会有人会危及你的性命,如何?”
刘婆子想了想,似乎是有些动心了,可是一想到了自己背后的人,又有些犹豫了。
半个时辰之后,倾城离开了这所小院儿,只是她的身形,似乎是有些狼狈!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走后不到一刻钟,刘婆子,便自缢而亡了!
倾城不仅仅是身形狼狈,而且整个人似乎是都不在状态,就连步履也有些凌乱了。
倾城摇摇晃晃,像极了醉酒之人的身形,很快,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等她抬眸看清楚来人后,第一反应,竟然是突然就落下了两滴泪,再然后,便是紧紧地抱着他,大哭了起来!
夜墨看了一眼四处,再看她的状态如此之差,便将其拦腰抱起,直接就往寒王府的方向去了。
夜墨的外书房,严七守在了门外,其它人,统统退到了院门口。
夜墨本就是个不会说话的,如今看到心上人哭地如此伤心失魂,自己也是难受之极,却是不知该如何安慰。就这样坐在了榻上,抱着她,时不时地伸出手指为其拭泪,紧拧的眉,显然是在表明了,现在的他,心情极度地糟糕。
倾城伏在了夜墨的怀里,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甚至是还有些绝望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离出来,这得是多么刻骨的痛?在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刚才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倾城那让人无法忍受的哭泣和伤痛,渐渐地弥漫在了屋里,散着浓浓的悲哀,灯光也变得朦胧浅淡了些,夜墨的眸底不知何时,竟然是黑得宛若浓的化不开的墨了。只是那墨里头怎么就会让人觉得透着几分的血腥之气呢?
大手紧紧地揽着她的腰,夜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地心疼过!这是自己最在意的姑娘,是自己真正动了心的姑娘,可是现在,却只能是任她哭地如此伤心,毫无办法!夜墨的心,就像是有人拿了绳索将其勒起来了一般,痛不堪言!
倾城抽抽答答地哭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哭累了,竟然是就窝在了夜墨的怀里,不肯动了。
夜墨一开始还以为是她睡着了,正打算将其放到里间儿的床上好好睡一觉,可是才刚往床上一放,就见倾城那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晶莹的珍珠,轻轻闪动了一下,一双水气十足的大眼睛,就有些委屈地看向了夜墨。
倾城的眼睛有些红,显然是因为哭的时间太长了,略有些浮肿,不是很厉害,脸色也有些泛红,像极了那快要熟了的桃子,让人垂涎的很呐!
夜墨知道她必然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所以才会哭地这般的伤心,大掌轻轻地拂过了她的脸,“还好吧?”
倾城摇摇头,原本是让人觉得很安静的她,突然就蹿了起来,再次整个儿扑进了他的怀里,“母亲,母亲!我没有想到,真正害死母亲的,不是皇后,不是柳氏,也不是老夫人,竟然是,竟然是。”
话到了嘴边,却是再也说不出来,如同是在她的喉间梗了一根鱼刺,上不去,下不来,让倾城整个人看起来更回地难受!
“别急,不哭了!”
实在是不会劝人,夜墨的话,在倾城的哭声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不过,却是出奇地效果好!因为他的话,倾城感觉到了安心,也不知道是因为有这个人在,还是因为是这个人说了这样简单的一句话。
终于,倾城停止了哭泣,伸手挽住了夜墨的胳膊,然后再随意地拿起了他宽大的衣袖,上等的华锦所制的衣袍,往自己的眼前一抹,似乎是觉得还不够干净,又拽起了另一只衣袖,再将自己的小脸儿也蹭了蹭。
夜墨呆呆地看完了她的动作,然后低声吐了一句,“脏死了!”
三个字,换来的是倾城那充满控诉的眼神,夜墨顿时心慌了,“没有,我是说这衣裳脏了,万一再弄污了你的脸。”
倾城听罢,竟然是破涕为笑,不过,也只是笑了两三声,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怎么了?”夜墨看她坐好了,精神也似乎是平静了下来,轻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没有想到,皇后背后的那个人,竟然会是山越族人!”
“什么?”这下子,夜墨的确是吃了一大惊!他没有想到要杀害李如意的人,会是山越族的人!倒不是觉得她们是同宗血脉,而是一个小小的山越族人,怎么可能会成为了皇后幕后的黑手?皇后为何要听命于他?这简直就是太匪夷所思了!
“很意外,是吗?我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意外!什么人能有如此大的本事?竟然是能让一国皇后甘愿为其卖命?我想到过是某个世家的高手,想到过是别国的杀手,甚至是想到过是皇上的授意!可是我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母亲母族的人为之!她的至亲之人,竟然是为了一些身后之物,就要将母亲算计丧命!”
“至亲之人?你说的是?”
“是山越族的族长,我的好外公!呵呵!我的亲外公!”倾城的声音,再次有些哽咽了!
“如果说之前,母亲的身世,还让我有所怀疑,可是现在,不会了!”倾城轻摇着头,“刘婆子,我早就觉得此人奇怪,只是一直没有发现她什么地方不奇怪,直到今日,我看到了,她被人往外拽着走时,那一个瞬间,她求饶的姿势,分明就是山越族的人才会有的礼仪。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可是我却看的仔细!”
“于是你就一路跟着她了?”
倾城点点头,“对,没错儿。我一路跟着她,终于,我知道了关于母亲的一切!母亲的确就是当初端木族长的女儿,母亲李该叫端木如意,她还有一个双生的姐姐,只是迄今为止,不知生死。母亲模样儿漂亮,是族长亲自接回府里的。只是对于母亲的生母是谁?又算是个什么身分,族长却是只字未提!甚至是他连母亲是她的女儿这样一句话,都没有说!母亲在端木府里的日子,度日如年,苦不堪言。后来,不知何故,族长竟然是大发慈悲,将她送出了端木府,只是,没想到,这一送,竟然是就送到了京城!”
夜墨一拧眉,“不对!若是如此,那为何他又在京城为你母亲安排了如此优厚的条件?”
倾城摇摇头,“京城的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他安排的!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不过,从刘婆子那里知道,绝对不会是族长所为,因为他本就是一个极为小气之人!再则,你想想,母亲当年有多富贵?若果真是族长所为,怕是得要了他一大半儿的家产了!所以,不会是他!”
“想不到,竟是如此复杂!”
“那些族人也不知是从何处听到了母亲的消息,竟然是得知母亲不仅富贵,而且是还嫁给了父亲为妻,日子过的也是甜甜蜜蜜,所以,她们便想尽了一切办法,来破坏母亲的幸福,想要抢夺母亲的一切!只是可惜了,那些财物,最终是没能让他们得手!”
“可是,若是仅仅因为这个,他们何苦要冒险与皇后合作,再谋害了她的性命?”
“是族长!他想要的,应该就是那把玉骨桃花扇!我听说,当年他曾亲自来京,只是可惜,当时母亲伤了头,对一切都没有了记忆,所以,他便是想认下这个女儿,母亲也不会认。无奈之下,他才想到夜探洛府。可惜了,洛府那么大,而且母亲当年的陪嫁又是那般多,他又如何能找得到?”
“你的意思是说,当年你母亲离开北地时,是带着这把玉骨桃花扇一起离开的?”
倾城点点头,“应该是!怕是当时,没有人会注意到一把小扇子,只是后来到底为何会有人突然关注起了这把玉骨桃花扇,我就不知道了。刘婆子只是交待,后来端木族长没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便将刘婆子遣进了洛府做了一名杂役,然后在暗中行事!她自己说,曾借着几次机会潜入过锦绣阁,可是都没有找到这样儿东西。而后来母亲突然难产而死,她也就没有离开过洛府。”
“她是受了端木族长的指使,在暗中仍然是要寻找这把玉骨桃花扇了!”
“没错!她的目的,就是这把玉骨桃花扇。对于母亲的死,她的主子曾经对她提起过,万一母亲母子平安,那么,在后头的坐月子的时候,也是会偶感了风寒,不治而亡的!”
倾城说完,苦笑一声,“我想不到!我一心想着为自己的外祖一家报仇,虽说他们多年来对于母亲不管不问,但是他好歹给了母亲丰厚的嫁妆!可是现在看来,一切竟然都是错的!错错错!大错特错!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是畜牲!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成为我洛倾城的亲人!简直就是无耻鼠辈!”
夜墨沉默了,倾城因为山越族被灭一事,本就是纠结万分,若非是因为这个肖雷在北地的确是做的太过了,她又怎么会下定决心出手?原以为是借着为朝廷铲除了一名蛀虫的机会,来为山越族的万余条性命报了仇,可是现在又突然知道了这些,这对于一个小丫头来说,如何能承受得了?
夜墨紧锁了眉,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受伤的小丫头了!先是以为为外祖一家报了大仇,现在却是突然发现,害死母亲的人,根本就是自己的外祖父!不仅仅是如此,他还心心念念地得到本不属于他的东西!这样的事实,让人情何以堪?也难怪刚才丫头会哭的那么伤心,甚至是有些难以自持了!
“阿墨,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后悔出手对付了肖雷,他的确是该死!便是那个人亲手设计了这一切,毒杀了我母亲,可是也只是他一人之过!当然,还有那些对母亲百般羞辱虐待的至亲血脉,可是让整个儿山越族万余条性命做陪葬,这代价,是不是也太大了?”
夜墨闻言,脑中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闪过,只是太快,还没有来得及抓住,就消失不见了!
“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乱?母亲是山越族人,是族长的女儿,可是不知何故,她明明是还有一个姐姐,却是只有她一人回到了山越族!那么我的那位姨母呢?现在又在何处?是生是死?还有,族长将伤了头的母亲送走,那给了母亲那么优厚的生活环境的人,又是谁?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帮着母亲,却是不肯吐露姓名?”
“事情,似乎是更复杂了一些!”夜墨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丫头,别怕,无论如何,你的身边还有我!我不会将你一个人抛下!再说了,便是你外祖父再如何地混蛋,都已经过去了,如今他死了,而且还是死于非命,这一切,也算是恶有恶报了!至于肖雷,他屠戳了山越族那么多条的性命,自然也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如今,就当是一切都了了就罢!不必再过多纠结。丫头,前尘往世,尽数散了就是!如今,事情的真相你也已经知道了,该忘,就忘了吧。”
倾城这会儿情绪已是平静了下来,也哭够了,将心底的悲伤、痛苦、纠结也都发泄了出来,整个人,已是平静了许多。
“丫头,累了,睡一会儿吧。我就在这儿守着你。”
倾城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淡定了,浅浅笑了一下,当真就躺在了床上不动弹了。
而夜墨,则是低声吩咐了外头,让人送了些热水过来,他则是亲手将一条干净的帕子没入了盆中,完全打湿了,再慢慢拧干了,将帕子重新叠好了,再到了床边坐了,看着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的倾城道,“闭上眼,我给你敷敷。”
倾城甜甜一笑,眨了两下眼后,便乖觉地闭上了。然后就是感觉到了一股子暖烫,下意识地想要躲。
“别动,一会儿就好,不然,明天会成了青蛙眼。”
夜墨的威胁还是很有效的,倾城果然也就是一动不动了,只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她的右手,此刻,竟是紧紧地抓住了夜墨衣袍的下摆。
不知不觉中,倾夸也渐渐感觉到了一阵困乏,竟然是放心地就在这里睡了!
看到睡的香甜无比的倾城,夜墨的心里是说不出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她竟然是在一个男子的书房里,就这样睡着了?这戒备心也太差了一些吧?不过,一想到这是睡在了自己的书房,他的心里,又有些莫名地感动!这个丫头,虽然是嘴上从来不肯承认,她对自己是在意的,可是这时常表现出来的一些行为,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她对自己,还是很放心的!
可是,一想到这个,夜墨就又有些纠结了!难道,自己看起来,果然就是那么像是一个柳下惠吗?当真就不怕自己将她直接就吃干抹净了?还是说,她从心底里头知道,自己不会对她有任何的强求?
心中时而雀跃,时而沮丧,表情时而欢喜,时而又有些纠结!美人在怀,却是只能看,不能吃,这滋味儿,果然是不好受!
夜墨脱了靴子,上了床,然后将她轻轻地搂进了怀里,一下子,就觉得不仅仅是自己的胸前满满的,而心底里,也是满满的了!这种感觉,让夜墨有一种想跳起来的冲动!不过,想到了佳人在怀,如今又睡的正香,还是强行将这种雀跃压了下去,真好!
夜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抬头,微侧,轻轻地在其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再缓缓躺回枕上,唇角含笑,闭目,睡了!
次日一早,倾城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一般,梦里头,她又哭又笑的,很是累人!等睁开了眼,再一看这屋子里的装潢,才恍惚记起,自己是宿在了寒王府。
倾城没有惊的跳起来,只是缓缓地坐了,看到自己的衣裳完好,只有头上的发是被人解开的,显然是为了让其睡的更舒服一些。倾城揉了揉还有些困的头,再轻抬了抬眼皮,还是有些困呢!
然后,倾城便是身子一倒,准备继续睡了!
这一幕,自然是落到了窗外正在偷看的几人眼中。
“喂,你输了。我就说主子看中的女人,怎么能是寻常人?你看看她这反应,就绝对不是个普通的!”
“呿!赢就赢呗,得瑟什么?给你!”
“喂,怎么才十两银子?不是说好了是一百两的吗?”
“谁说的?有证人吗?我说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十两银子也够你去喝花酒了。”
倾城面向里,微微一挑眉,不咸不炎地飘出一句,“好吵!影响了我睡觉了!”
顿时,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外头的几人风中凌乱了,可是倾城却是满意了。唇角勾了勾,继续睡。
只是既然是已经醒了,又被他们几人那么一吵闹,哪里还能睡得着?反倒是睁着眼睛,开始想着母亲的事了!肖雷不可能会真的畏罪自尽!因为她们布下的这个局,远没有想着要将肖雷给逼死,只是想着将其给逼入绝境,然后再得到他们想要的一些消息,只是,他们果然还是漏算了!
如今看来,已是很明白了,肖雷的背后,定然是有了什么高手在帮着他。甚至是极有可能不仅仅只是山越族的灭族一事,怕是还有其它的一些事情,都是他背后的主子谋划的,只是如今人没了,有些事,也无法得到印证了。
现在还要不要再继续追查那个人呢?可是所有的线索几乎是都断了!那个刘婆子?糟了!
倾城暗道自己太过大意了,急急地坐了起来,人还没有穿上靴子,就听到了夜墨的声音。
“别急!你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我派人去确认过了,自杀。”
倾城的身子一僵,“自杀?刘婆子怎么可能会自杀?难道?”
“的确是自杀,没有它杀的痕迹。不过是自己心甘情愿自尽的,还是被人逼迫自尽的,就不知道了。”
“是我不好!都怪我!如果当时我没有那么伤心,也许就不会。”
“她是山越族人埋下的暗棋,亦是死有余辜,别再想了。”
倾城微微闭目,自己怎么会这么蠢?如今连唯一的线索也没了!不过,再一细想,她是族长留下的人,那么,她对于肖雷背后的人,怕是不知道的!早知如此,自己昨晚上就该多问一些,也免得自己现在后悔!
“丫头,可要梳洗一下?”
倾城这才意识到自己现还是披头散发的模样,可是一想到了这里是寒王府,又有些犹豫了。
“放心,这书房无人敢闯,我已命人备好了热水及洗漱的东西。走吧。”
从漱口到净脸,再到了最后的梳头,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全程被这位阎王爷给服侍了!
“我不会挽发,只能是这样了。”
倾城看到了铜镜中的自己,所有的头发都是被他用一根浅色的发带系到了后头,自己昨晚本就没有戴了什么头饰,如今这样一梳,倒是让她恍惚看到了前世自己梳着马尾辫儿的样子。
“不高兴了?回头,本王再去学学如何挽发,可好?”
听着这明显有些僵硬的语气,倾城实在是忍不住了,轻笑出声,“你学挽发?算了!哪个敢让你来练?哪个又敢教你?就你的这一双大手,人家小姑娘还怕你将人家的头皮给掀下来了呢。”
夜墨微微一窘,耳际稍红,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到了一旁开始用早膳。
倾城早就饿了,大快朵颐之后,才开始细细地打量起他的书房来。门窗隔断,处处是精雕细刻,细看那些图案,或是岁寒三友,或是流云百幅,当真是大气中不失清雅,文静中,偏又透出些了冷厉来!
轻轻地推开了窗子,只见外头佳木茏葱,奇花烂漫,再远些还有假山流水,宛若是青溪泄玉!白石为杆,青砖铺地,倒是处处透着些许的大气和俊秀!
“喜欢么?”
不知何时,夜墨到了她的身后,双臂轻轻地环上了她的腰,在其耳边轻轻吐着气,直让倾城觉得耳际痒痒的,浑身有些酥麻之感!
“什么喜欢不喜欢?又不是我的地方!”
低低地几声轻笑传入倾城耳中,使得她的双颊微红,如此亲密地接触不是没有过,只是像这般将自己的后背完全交付于一个外人,还是头一次!
“你,你松开!”
“不松!”
“我要走了!”
“不许。”
“夜墨你疯了?我不是你们寒王府的人!”
话音刚落,就听得那窗子被紧紧关闭的声音,眼前的事物飞速地流转开来,等意识再清晰的时候,两人已是双双跌入床中。
“丫头,昨晚睡的可好?”
倾城不明所以,愣愣地点了点头,“嗯,还好。”
不想,夜墨暗哑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不好!很不好!佳人在怀,却是不敢有半分地逾越,丫头,我忍的很辛苦。”
“呃?所以呢?”倾城有些懵了,难道他不该是如此么?他不忍着,还想如何?
“丫头,你不觉得,该奖励我一番吗?”
奖励?这是什么话?他做了什么值得让自己奖励的事么?再说了,想要奖励直说呀,大不了自己写个条子,让他去找无崖要银子就是了。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夜墨的双唇,便急不可待地欺了上来!
缠绵温柔,欲罢不能!
夜墨的手紧紧地环着倾城的腰,感觉到了她的纤细,她的柔软,不由得便开始在其身上,慢慢地游走。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了,倾城对于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当然,也没有排斥的感觉,只是,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人给算计了!
倾城不自觉地低吟一声,突然就感觉好羞人!刚才那样让人脸红的声音,当真就是自己发出来的吗?倾城想要推开夜墨,可是却觉得浑身都是软绵绵地,使不上力!
而夜墨,在听到了倾城的那一声娇吟后,则是更觉得血脉喷张,想要的更多!
不知何时,倾城的衣裳早已散落开来,沿着那如玉般地锁骨,细细地一路吻下,轻轻浅浅,温柔缠绵。
感觉到了胸前一凉,倾城下意识地就轻呼一声,只是不知为何,声音竟然是有些娇媚,而这种声音,显然对于夜墨来说,便是一种变相的鼓励和纵容!
倾城的脑子就像是那一叶小舟到了大海上一般,四处游荡着、飘浮着,却是看不到尽头,找不到海岸!而夜墨的做法,却是像极了那海面上的风,将小舟一步一步地,向着更远处,推进着!
这样的感觉,让倾城觉得陌生,似乎是很难过,又似乎是很享受,她不懂,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去怎么做,只能是依附着自己的本能反应,不让自己被这海浪给席卷而去,可是又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倾城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快要使不出了力气!这个时候,夜墨终于是暂时停止了他的所有动作。只是将他的脸,轻轻地埋入了她的发间,感受着她的温柔,她身上淡淡的属于少女独有的体香!
倾城同样的也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乎是刚才还在狂风激荡的海面上,突然平静了下来,一切都归于淡定从容,让人似乎是有些促不及防,可是,又让倾城多少感觉到了一些庆幸!
倾城虽然是没有经过人事,可是不代表她什么也不懂!前世没有谈过恋爱,可是爱情剧和总是看过的,她感觉到了夜墨现在的身体僵硬,怕是连手指头都是绷的直直的!
她大概猜到夜墨现在想要什么,可是她感觉到了他的停顿,是对他自己最大的折磨!
猛地,倾城的脑子清醒了起来,垂眸看到了自己前胸,顿时满面通红,害羞不已!遂将一旁的被子扯了过来,将自己的头,紧紧地蒙上了!
夜墨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好多了,这才依依不舍地从她的身前离开。
倾城已是羞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隐隐听到了几声男子的低笑声,倾城更是羞的恨不能直接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了!
不敢将被子掀开,生怕会看到夜墨那张冰冷中带着促狭的脸,很快就感觉到了一双大掌在为自己穿衣系带,当然,顺带着,还在自己的身上多蹭了几下儿,占点儿便宜!倾城顿时是又气又窘,偏又发作不得,只想着等他为自己穿好衣裳后,再狠狠地报复他!
等穿好了衣裳,倾城猛地一跃便起来了,满面羞红地瞪了他一眼,那本就是又大又亮的眼睛,此时看上去,竟像是里头有两簇火焰在跳动一般!直把夜墨吓了一跳!
倾城咬了咬嘴唇,没有理会他,偏头看到了那案上摆的一只上等的官窑的如意净瓶,顺手抄起就冲着夜墨砸了过去!
夜墨单手接住,可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屋子里哪还有那美人儿的影子?
夜墨苦笑一声,果然,这美人儿的便宜,哪里就是那么好占的?
想了想,“严七。”
“属下在。”
“将外祖父让人送来的那些上好的蜀锦,全部送到洛府去,指明了,就说是本王送给三小姐的赔罪礼。她若是不收,就说本王将亲自登门谢罪。”
“是,王爷。”
倾城回了锦绣阁,沐浴更衣以后,又再三地将自己的身上看了个遍,确定不会让人家看出来有什么不妥,这才穿好了衣裳,再将脖子等处都是包了个严实,生怕再让人看出一丝端倪来,不过,这会儿天气还热,若是这般穿着,定然是说不上凉快二字了。
再三想过,倾城吩咐了下去,就说自己身体不适,不想动,干脆就窝在了她的二楼上,不下去了!
青鸟和青兰二人自然是知道自家主子与那位夜大教主之间,是有些暧昧的,只不过,主子昨晚上一夜未归,倒是她们没有想过的。
当然,二人也没有那么不长眼色,就敢真的去问,不过看到小姐一会儿呆呆地,一会儿又是有些好笑的模样,便知道,她们小姐定然是没有受了委屈就是!再细想,也是,她们小姐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受了委屈?
用罢了午膳,倾城正想着歇歇,云姑姑就一脸兴奋地进来了。
“怎么了?瞧云姑姑的样子,可是捡着银子了?”
“小姐,那张氏被罚了。”
倾城拧眉一想,“我知道呀!不就是禁足吗?昨儿晚上,堂叔不是这样处置的吗?”
“回小姐,不是这个!是听说今儿头晌午,那洛满满想要偷偷地出府,不知怎的被张氏知道了,派了人去,却是怎么也拦不住,不得已,那张氏便只能是自己亲自出马去劝。哪成想,这母女二人才刚要往回走,就碰上了堂老爷正陪着那何氏在小心地散着步。那何氏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在挑拨了那么几句,这张氏立马就成了忤逆老爷意思的大胆妄为之人了!”
倾城听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可知那洛满满为何要偷偷出府?”
“听说是她偶然间听到了下人们说,今日有几位京城有名的王孙公子要去那闻风楼用膳,她这是想着也要跟人家来一番偶遇了!”
倾城眯了眯眼睛,事情很明显,透露给洛满满这个消息的人,定然就是何氏的人!故意将正在禁足的张氏引出来,就是为了让她在洛永超面前再矮上三分!昨儿晚上才罚的,今儿竟然就是直接就违背了他的意思,这个何氏,还真是高明呢!
不显山不露水儿的,就将这张氏给收拾了一番,是个厉害的!
“就只是罚了张氏?应该还有别的吧?”
“回小姐,您果然是聪慧!堂老爷当即就将他们那房的中馈交由何氏来打理了,不过何氏说自己有了身子,不如就让凤姨娘一旁帮衬着,如今,那房成了两个姨娘当家了!”
青兰听了嘻笑一声,“还真是有趣呢!堂堂官老爷家,竟然是让妾室主事,这还真是头一回见!”
倾城却是摇了摇头,“她们得意不了几天的,洛圆圆的婚事就快到了,何氏便是执掌中馈,最多也不过就是月余。不过,这也就够了!那洛满满呢?堂叔又是如何处置的?”
“同样是禁足,另外再抄写一百遍的《女戒》呢。”
“嗯!如此看来,就只剩一个洛圆圆了。何氏可不傻,她不会愿意让洛圆圆攀上一个董家的!这对她这个妾室来说,非但是没有什么好处,还会让她觉得张氏迟早有一日会借着女儿的势,来为难她!”
云姑姑听了,也是点头道,“妾就是妾,总也是越不过正室去的。便是那张氏再不好,除非是堂老爷休妻,不然的话,就永远都是光明正大的洛夫人。将来堂老爷有了自己的府邸,这搬出去,也是迟早的事儿,到时候,难道还真的就让一个妾室掌家?这里,可是京城!那堂老爷就能拉得下脸来?不嫌丢人?”
倾城的眉毛一动,“云姑姑说的不错!除非是堂叔休妻,或者,是张氏自己,再没了掌家的能耐!何氏是个聪明的,她不会来明的,可是暗地里的小动作,她定然也是不会落下的。青兰,找人盯紧了何氏身边儿的人,还有,将张氏的院子也都盯紧了,何氏想着废了张氏,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是不是她得利,那可就未必了!”
“是,小姐。”
果然,没出几日,张氏便病了,而且是病的还不轻,时不时地说胡话,还常伴有高热。
“小姐,奴婢看过了,这何氏给张氏下的药,绝对不是在京城里能买得到的。这明明就是毒,可是表现出来的症状,却是如同受了风寒。何氏此人,果然是个中高手!”
“你以为呢?哼!她那样儿的出身,什么三教九流的人没有与她同眠共枕过的?也就只有堂叔那个蠢货,才会以为是自己污了人家在先,毁了人家的清白。不过就是个千人枕万人尝的妓子罢了,他竟然是还真就将其当成了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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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美人们送上的票票!飞雪在这里拜谢大家了!今天是本月的最后一章了,妞儿们,我们下个月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