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叶飞的人,正是那夜酒馆外,风烛残年的老叫花子,望着这个正风卷残月般啃食烤鱼的老叫花子开口就骂"你个老杂毛,小爷我。。。。唔。。唔。。。唔。。。”老叫花子本踩在他胸口的脚,径直踩在了他的嘴上,任凭他如何挣扎,却也半分动惮不得。叶飞惊讶老叫花子气力好生的大,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烤鱼都变成骨刺。
老叫花子意犹未尽的,抿了抿嘴,感受完口中最后的一点残香,低头望见掉落在叶飞身边的药包,拿起来嗅了嗅,露出了一个狡诈的笑容,轻声说道:"你小子还准备给我抖这机灵,自个先尝尝鲜!"说着就移开了脚单手捏开他的口,硬是把一包泻药给倒了进去,顺势腰间摸出个葫直塞进往他口中塞了进去,只见叶飞喉结上下几次翻滚把葫芦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老叫花子一闪身退出了屋外。叶飞就像是一头发疯的公牛,提着刀红着眼的咆哮着追出。
老叫花子自言自语皱眉道:"这小子是只想着给老头子下药了,全然不顾这火候,比晌午的手艺真是差了许多。"丝毫没有把近在咫尺满腔怒火的叶飞当回事,眼看着拳头将打中老叫花子的心窝,一声惨叫声起,惊起茅屋上几只歇脚的小鸟。
叶飞只觉这势大力沉的一拳击中了岩石,火辣的痛楚感让他呲牙咧嘴。老叫花子嬉皮笑脸的望着他道:"这娃娃真是孝顺,管吃管喝后,还不忘给老头子我松松骨。"
听得这话,叶飞恨得都快咬碎了后槽牙,心里暗暗寻思:"这个老家伙定是练了什么护体的功法体似铜铸,不能以拳脚相向。"左手握刀蹬地跃起,一刀就砍了下去,那老叫花子纹丝不动,这看似疾风的一刀犹如他眼中的一片落叶。
叶飞想也想不到,这一刀是实实在在的砍中了,震的他臂膀发麻,倒退了几步,险些跌倒。老叫花子非但一点事没有,还是一脸从容的的看着他。
手中的柴刀上碗大的豁口,叶飞呆若木鸡望着这个老头,要不是太阳正高挂在天上,定会认为自己是见鬼了。
老叫花子一笑,露出口中为数不多的白牙道:"你是没吃饭怎么着,手脚的力道跟个绣花的小丫头片子一样。"又若有所思接着道:哦,这小子的确是没吃什么。"
听到老叫花子这番奚落,叶飞是哭笑不得,本就一天不曾进食,又被老叫花子灌进不少酒,后来又上蹿下跳的和老叫花子一番拳脚,酒劲也已上头不说,更糟的是那一包泻药的药劲也已上来,只感到头晕眼花,小腹阵阵绞痛,转身便向茅厕冲去。
就这样数十次的,往返于茅厕与茅屋之间,慢慢情况才有些好转,叶飞轻揉着自己的腹部,仔细打量盘腿而坐在屋内的老叫花子。
见他气定神闲,无一丝要走的意思。叶飞一想,凭自己的身手,怕是讨不着好。
于是,一脸可怜相的开口道:"老丈,我只是这村上的一个穷小子,这屋里有能入您老法眼的,就当小子我孝敬你老人家,您老要是需要些黄白之物当盘缠,那小子可真没有,只有这几个铜钱能孝敬您老的。"老叫花子闻言只笑着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子是越看越欢喜,叶飞却被瞧的心中发慌。
日落月升,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叶飞满脸疑惑的看着老叫花子,这打也打不过,赶也赶不走的瘟神,只能等待着他能说出个什么来。
只见老叫花子抬起手臂,五指轻握,食指伸出,一圈的红芒缠绕,指尖上竟燃起一团火焰,轻轻一弹,不偏不倚正中屋内的一盏油灯,燃起的火苗顿时照亮了整间屋子。老叫花子望了望供桌上的灵牌,又望向叶飞道:"这叶达天是何日离世的?"
"两年以前。"叶飞如是所说。
油灯闪烁的火苗,映衬着供桌上的牌位忽明忽暗。叶飞心中寻思,"自打他记事以来,也不曾见过爷爷有什么相熟之人,里里外外就是和本村的人,有所往来,无儿无女,自己是个弃婴,被他老人家一手带大。便随了他的姓。不曾想这老叫花子像是爷爷的旧识。"
看着被老叫花子点燃的烛火,原本叶飞也只认为,这糟老头子是一个修炼过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武林高手,但绝不曾想过他能驱动火焰唯己而用。儿时也见过那些外乡来村上舞刀弄枪卖艺的,施展过刀枪不入的功夫,可是这一伸手就是一团火焰的,只在关于神鬼仙人的传说里听过。一下子就感觉这个老叫花子神秘莫测。
便小心的问道:"您老不是我小时候,我爷爷给我说故事里的那个神仙,还是个变戏法招摇撞骗的无赖。"
老叫花子微微一笑并未开口,再次伸出食指,指尖上的火焰便如丝带一般将叶飞环绕其中,时而快,时而慢,那实实在在的灼热感,令他不再怀疑。
"您老是神仙啊!"叶飞咽了咽口水道。
老叫花子轻捋着自己的花白的胡须,闭目反问道:"神仙?什么是神仙?"
叶飞想了想答道:"能呼风唤雨,御空而行,长生不老的就是神仙!"
老叫花子闻言哈哈大笑,望着眼前这憨头憨脑的小子道:"你口中所谓的神仙,在我眼中只是修道之士而已,呼风唤雨,御空而行,只有道术的一种,但凡是资质上佳,历经苦修,能感悟天道,掌握乾坤之力唯己所用,便也不是难事。"
老叫花子顿了顿,接着又道:"这长生不老之事本就虚伪缥缈,只是修道之人寿命远长于寻常人而已,举个例子,当一常人在年幼时见到一修道之人,又经时日变迁,这一童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又经几十年,这个曾经的童子已是儿孙满堂的老翁,再次遇到那个年幼之时所见到的修道之人,发现这个修道之人不曾有什么变化,就认定了,此人长生不老。如果这个老翁的子子孙孙再过数代繁衍,那他的后人要是还能遇到这个修道之人定和老翁所见的有差别。"
叶飞是听了个似懂非懂,皱眉轻言道:"您老的意思是神仙不是不会老,只是老的比常人慢上许多。常人无法亲眼观得神仙的生老病死,所以就认定了,仙人们都是长生不老之辈。"
老叫花子点头道:"正是,莫要再称什么神仙神仙,这种一无所知溜须拍马的人的叫法,老夫也早已听得腻了"。
虽说叶飞少年老成,可毕竟还是个大孩子,遇见什么新奇的事物便好奇的问个不休,又道:"那所有的神仙,哦。。。不,修道之人,都会撒豆成兵,御风御水吗?
老叫花子见叶飞听的仔细,也饶有兴致的答道:"未必,你所说的御水之术我就不会,修道也像这寻常人生活一样,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道理。好比一个修道之人,依海而居,每日眼中,就是这波涛汹涌,一望无际的大海。潮起潮落,惊涛骇浪这些景象,必然会感悟出与之有关的道法。再者说一个才子熟读百文,你要他写下一片锦绣文章,他提笔就来,要是让你写呢?道法本就是借用天地日月之力为我所有。
叶飞听得大有兴致,可这一天未食的五脏庙早已是翻江倒海,咕咕直叫。他望了望这漆黑的夜空,无奈的叹了口气。
老叫花子看了看饥肠辘辘的叶飞,起身一跃留下一句:"稍等片刻."就逝去了身影。
没有等待多久,只见老叫花子单手拖着一只山猪走进茅屋,望着这山猪头上的一个血窟窿,叶飞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这头猪定是被这老什么用什么火焰指给点死的。这打猎的人都知道,山猪脑袋坚如磐石,你就是一斧子下去,也不能将其击毙。反而还增加它的凶性,徒增凶险。有经验的猎手都是找山猪的颈部下手。这老神仙真不是个打猎的好手。可是你一个好猎手能在山猪的脑袋上整一个窟窿么?"
"臭小子,傻愣着做什么?你不饿!"老叫花子催促着道。
叶飞听到老叫花子的吆喝不在胡思乱想。不愧是个在这山林里讨生活的人,干净利落的处理完这只山猪,整只架在火堆上铐了起来,一滴滴油脂落在火堆之上发出吱吱的声响。
这一老一少围火而坐。他掏出匕首将一大块烤的焦黄后腿肉递给了老叫花子,自己也割下一块肉,如狼似虎般的吃了起来。看着老叫花子的吃相,心中也不免嘀咕:"好一口仙牙,虽不中看,确实中用,这老叫花子,就是不用道法,靠这口牙也能将山猪活活咬死。"
不一会,满脸油光的老叫花子满足的打了个饱嗝道:"臭小子,你明白老夫刚才对你所讲了吗?"
"明白了."叶飞舔着油腻的手指含糊答道。
"那你说说."老叫花子又道。
"神仙一样,拉屎放屁!"
"什么,这就是你明白的?"老叫花子一愣,起脚踢了过去,只见叶飞如脱缰的野马飞了出去,确切说是被踢飞了出去。
叶飞面色痛苦,眼神里却流露出喜悦之情。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忿忿不平的道:"您老可是修道之人,小子我就是个肉眼凡胎的常人,可别失手把我的小命终了了。"
"只要你小子气还没有断,就能把你医好,再打个半死不活的,再医好。你就知道老夫的医术高明了。"老叫花子爱理不理的回了一句。
听到此话叶飞打了个哆嗦,坐在老叫花子对面,一脸的乖巧相。不敢多言,生怕那句话惹恼了老神仙,让他有机会施展那过人的医术。
老叫花子一言不发,盘腿而坐,面无表情,不一会周身浮现出轻微的红光,宛如漩涡围绕着他的周身盘旋久久不散。
叶飞虽说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但也不傻,一声不吭,静静的呆着,唯恐打扰了老叫花子的修行。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老叫花子缓缓睁开双眼,精芒毕露,一闪即逝。
月如银盘,繁星满天。老叫花子看叶飞甚是懂事,对叶飞温和的道:"时辰不早了,先睡下吧,明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