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省钱,赵惜月跟着齐娜坐了夜班飞机。
到香港的时候一通忙活,等到了预订的旅馆天都快亮了。
两个人拎着包进去,坐在大厅里歇脚。为了省钱,她们没有立马入住,准备等到下午三点再拿钥匙,可以省一天的房钱。
赵惜月坐那儿看旅馆四周的环境,靠着一条满是店铺的街,刚才搭车过来的时候还看到有商场。旅馆本身不大,就是一般的快捷酒店,收拾得挺干净,这个时间点没什么人,就她们两个在那儿大眼瞪小眼。
齐娜就趁机跟她介绍情况。原来这附近有两家超五星级的酒店,离这次的会展中心不远,受邀的政商名流大多入住这两家酒店,而她们则选在附近的小旅馆开/房。
离得近方便“工作”,又可以省下不少住宿费。最近因为这个展会的原因,附近的几家快捷酒店都爆满,住的全是她们这样来“掘金”的年轻姑娘。
她们正说着话,外头门一开,进来两个浓妆艳抹打着呵欠的女生。看她们凌乱的头发随意的衣着,就跟刚从床上起来似的。赵惜月虽然不懂这些,但也看明白了,立马脸一红,默默低下头去。
若不是生活所逼,她真不想干这种,太丢脸了。那一刻,她隐隐有些后悔,可既决定走这条路,就没办法回头了。
昨天出发前隔壁床的姐姐又打电话来了,话里话外都在催她。听她的意思若再不给钱,她就要反悔不干了。
想到这里,赵惜月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天亮了之后,外头的街很快就热闹起来。早茶店一家家开门,操着一口粤语的阿婆大叔们开始闲聊,整个城市充满了活力。
因为过了困的时间,赵惜月反倒睡不着了。她和齐娜一商量,把行李存放在前台,只带了个包出去吃早餐。
赵惜月头一回来香港,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新鲜,本想和齐娜一起去逛逛。结果大概十点的时候齐娜接了个电话,回头便冲她抱歉道:“不好意思亲爱的,只能你自己去了。我有活要开工。”
“大白天就要那个啊?”
齐娜就笑了:“不是,就是陪人出席个饭局。你知道有些人嫌家里老婆带不出去,就喜欢找年轻的嫩的。你要不要接这样的?”
说着她伸出手来,揉了揉赵惜月的头发:“算了,嫩得跟葱似的,这种场合你也应付不了。还是我想想办法给你找个钱多的,咬咬牙挺过去算了。与其侍候十个人赚点小钱,不如侍候个大人物一次性就赚足它。”
赵惜月后来一个人逛商场的时候,总想起这个话来。虽说为了钱不得不低头,可一想到男人肥胖的身体,微秃的头顶,她就一阵阵恶心,仿佛早上吃的虾饺都要整个儿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想,到时候她不会受不了,直接把人揍一顿跑出来吧?
正这么想着,迎面不小心跟个人撞了一下。赵惜月抬头和人说了声“抱歉”,还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对方就擦身而过,没说一个字。
她便扭头去看那人,浅蓝的衬衫配灰色西裤,身形高高瘦瘦,走起路来样子很好看,有一种从容优雅的气韵。
不知怎么的,她竟觉得这背影有点眼熟,很像许医生。
她暗自笑话自己,莫不是犯花痴了,怎么一件小事也能想到他?他们非亲非故,他救过她朋友一次,她就对他念念不忘了?离了S市还想着他,实在说不过去。
赵惜月是个对男人不轻易动感情的人,所以对自己现在的状态犹为感到惊奇。真是年纪到了想男人了,碰到个长得眉目端正的就忘不了了。
她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结果那男的却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朝着身后看。
许哲心里在想,刚刚撞到的那个,是不是熟人?
正巧这时一个旅行团过来,十几号人成了人形肉墙,阻挡了许哲的视线,他就没看见赵惜月,也就把这个事儿给忘了。
刚才两个人撞一起时,他正在想事情。他是今天早上的飞机,刚到香港。本来中午受邀参加一个宴会,但他以刚下飞机水土不服为由推了。
对方明知他这是借口,碍于霍家的名头什么也不敢说,还得赔着笑脸。
许哲入住了附近的丽晶大酒店,放下行李后他洗个澡,换身衣服便到附近来逛逛。他经常来香港,对这里并不陌生。逛商场不是他的爱好,只是不想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被不喜欢的人找到而已。
这次一起来的除了他之外,还有世交家的孩子。比他略小几岁,玩世不恭的一个人,身边总围着一群狐朋狗友,到哪里吃喝玩乐都不落下。
他们来时坐同一班飞机,在天上的时候许哲就嫌他们吵,假装睡觉不搭理。到了酒店后怕逃不开,索性不打招呼直接走掉。
而且商场有好处,可以把手机调成静音,如果他们打电话来找,就说没听到,可以毫无负罪感地撒谎。
许哲小时候觉得撒谎不是件好事儿,长大后才发现,人生有时候没办法,不撒两个谎这日子过起来太辛苦。原来长大就意味着妥协,这话儿一点不错。
他穿过几个专柜,搭扶手梯上楼。梯子快到达上一个楼层时,不知从哪里蹿出个一身灰衣的男人来。对方狠狠撞了他一下,随即转身就跑,搭了旁边向下的电梯飞奔而去。
许哲明白过来,伸手一摸口袋,发现钱包没了。
他想追,算了算两人的距离觉得麻烦,就没去管。他的钱包里没什么东西,除了钱就两张银行卡,重要证件都不在。
那小偷却是十分慌张,跑得时候动静很大,连下一层的人都听到了。
赵惜月本来走了,后来拐回来想进一家女装店看看,正好看到许哲被人偷钱包这一幕。当时她一愣,许哲白皙的侧脸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墙挡住了。而那小偷她反倒看得比较清楚,贼眉鼠眼的样子,脸上写满“恶人”二字。
她当时没追,觉得不该多管闲事儿。结果往下走的时候,到了二楼拐角的地方,正巧看到那小偷,正缩着脑袋左右张望。发现没人跟着他便一闪身,拐进了旁边的安全通道。
这一下赵惜月没忍住,跟着他一起过去。
那小偷有点警惕性,赵惜月刚推门进进去,他就停下脚步,紧张地回头看她。一见她是个女的,立马露出放松的神情,甚至有点想来勾搭她的意思。
赵惜月心想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刚犯了抢劫罪,转头又想再加一条猥/亵妇女罪。
她当然不会让对方得逞,她的身手参加比赛当然不行,以一敌十也没戏,但对付一个一看就是四体不勤只会偷鸡摸狗的男人还是有把握的。
更何况这男人色心大起,显然对她疏于防范。
那小偷肯定特别后悔那天碰到赵惜月,一分钱没得着还差点赔进去一条胳膊。
两人在楼梯间纠缠了不过两三分钟,对方就识相地扔下钱包夺命而逃,比刚才抢许哲钱包的时候,跑得还要快。
小偷跑了之后,楼梯间就剩赵惜月一个人。她捡了钱包坐在台阶上,翻开来细细看。
她想看里面有没有放什么女生照片之类的,但翻开却很失望,放照片的一栏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然后她才留意到,这钱包材质不错,摸起来很舒服。找遍整个钱包只在很小的一个角落发现个logo。
赵惜月是混这个圈子的,没吃过猪肉可整天见猪跑。这个牌子她认得,一个钱包搞不好得小十万。
想不到许医生如此有钱。这年头姓许的医生都很有钱。
价值不菲的钱包让她心头一动,她没控制住自己,又去翻现金那一格。里面装了不少钱,拿出来一看有人民币也有美金。人民币大概两千块左右,美金也有一千多块,算下来价值小一万。
再看那两张卡,其中一张是黑卡。赵惜月刚把卡抽出来,只看了一眼心脏就停跳两秒。
不是她崇拜金钱,只是在如今这种极度缺钱的情况下,这个钱包以及这张卡,让她有了别的想法。
她不清楚这张据说能用来买飞机的黑卡能不能直接刷,但她知道光这个钱包就能值很多钱。卡的话私用可能有麻烦,但一个钱包卖了应该不会有人找到她。毕竟这钱包还没高级到印上全球唯一代码之类的,属于捡到了就归谁的类型。
有那么一刻,她当真心动了。可该死的那点子自尊又让她觉得不该这么做。仿佛出卖肉体也比当个小偷来得光彩些。
前者好歹自食其力,后者则是不劳而获。
她想了想,将卡插回钱包,合上后从台阶上起来,准备走出去想办法找找许哲。
结果刚一转过身,就看到对方站在安全通道口,颀长的影子几乎落到她脚边,而两个人也不过就四五米的距离。
赵惜月突然有种做坏事让人抓个正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