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长满了青苔,到处都是潮湿的,四面墙壁围出一个极小的空间,勉强能容纳铺在地上的两张草席。这儿没有窗户,唯一能与外界相通的便是一扇厚重的铁门,而此时,它关得死紧。没有窗子,没有光源,里边的人很难知道外面如今是何光景,是早或晚。
可即墨清拨一波壁上油灯里的芯子,环视一周,模样却安然。
双手枕在脑后,他浅浅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在他的脚边,有一只蟑螂爬过不远处的碟子,碟中有半个馒头和一些剩菜,可它只是爬过,半点没动。生在皇宫之中,什么好的没有沾过一点?这样的东西,大概连它都不愿碰吧。可即墨清每日每日就是靠着这些东西维系着不至于饿死,他偶时会剩,剩的却不多。
便是难以下咽,但相比之饿死而言,还是吃下的好。
这时,外边有铁链声传来,隔着铁门,那声音极小,让人听不真切。可即墨清的耳尖却动了动。当最后一个火星消失于铜盏之中,油灯燃尽,室内陷入一片黑暗。斜眼望向铁门处,即墨清看不见半点东西。
说来也是可笑,这样阴暗的地方,看上去和皇宫里辉煌的宫殿半点都不沾边,却偏偏位于皇宫深处。虽然他从来晓得深宫难测,也一直知道皇宫里这样阴冷的暗房多得是,但他倒是从没见到过。
想着,他勾起一抹笑。
真是又长了一番见识呐。虽然他并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长见识。
铁门打开,草席上的男子瞬间沉了脸色,不复之前模样轻松,却像是忽然就攒上几分痛苦,眼底满是血丝。
门口处,一身明黄的男子神态苍老,即便背着手站得笔直也看不出几分威严,反是让人明显感觉到他的乏累。
“你来了。”即墨清的声音沙哑,几分虚弱,眼神却坚定。缓缓从草席上坐身子,他深深望一眼门口的人,“我等你很久了。”
草席上坐着的男子看上去有些落魄,清雅的衣着沾上了泥泞灰渍,连头发也散着,却偏偏有一双不屈服的眼,带着忍耐,带着恨意,满是坚决。便是因了那一双眼,即便跌坐在草席之上,即便衣着这样不堪,他也仍像是天生的贵族,像是处惯了高位,自带威慑。
可是……
皇上虚了虚眼,高位?可笑。
“等朕?”他掸掸衣裳,像是好笑,“从前你的父亲便是那样,性子冷清却偏偏带着满身傲骨,一句软话都不肯说。如今的你也是如此。可是,你比他混得更落魄些。我没有在他身上看见的东西,在你身上全看见了,倒也算……”
闻言,即墨清猛地抬头,受到侮辱般地反应激烈:“你不配提我父亲。”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低沉,却已经不似先前冷淡,而是带上几分怒意。
“哦?不配?在你的心底,你父亲是那样伟大的一个人,是个英雄,对不对?”皇上冷笑一声,“他确然是个了不得的人,骁勇善战,极得军心。可纵是那样又如何?那也保不了他的命,他还不是死在朕的手上?这江山天下,也只属于朕一人而已。”
即墨清的胸腔略微有些起伏,像是不忿,像是有些气。这般模样,像极了被激怒的少年。可就在他猛地撑起身子想站起来的那一瞬,腿上一个失力便是狠狠一跌。即墨清跌坐在地上,额发覆住了他的眼睛,他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室内忽然安静下来,若不是还有呼吸声在,便该是一片死寂。
微光中,黄袍男子微微勾唇。
果然,不管是怎样的人,心志坚定也好历尽生死也罢,将他一个人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小屋之中,不需七日,他的神智自然会崩溃。更何况,即墨清纵然看上去淡漠,到底也不过一个少年,他忍得住些什么?
眼神中带上些许轻蔑。
“那一日,朕问你的那些东西,你仍是不说吗?”
即墨清不答,不动不作,就那样坐在那里,没有半点生气。
而黄袍男子眯一眯眼:“你果真不怕死?”
室内一片寂静,微弱的光线下,跌坐在地上的男子茫然抬起头。他看得见空气中的悬浮物缓缓飘落,落在他的衣上手上发梢。这些尘埃总是卑微,谁都不会将它们放在心上,偶尔多看几眼,也是只嫌弃它脏污碍眼。
可如今的他与它们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眼底带着惧意,面上却是一派坚定。
即墨清抬起头,目光如炬:“有本事你就让我死,不然我还是会爬起来,活下去。”
黄袍男子一挑眉,似有不快,但很快又勾出一抹玩味的笑。
“哦?当真有趣。既是如此,朕便如你所愿,让你活下去。”他说着,缓缓退后,“直到……你自己主动去寻死。”
随着铁门重重关上,室内最后一抹微弱的光线也被斩断不见。
黑暗中,即墨清收了面上那隐忍而激烈的表情,换上一副轻松模样,唇边携着抹笑。
如今外边的事情都已安排好,而他只需要呆在这里。那个人,对他到底是太不重视到底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他太没有大局观。若是他的话,能问则问,问不出来便用计策,谋划失败便斩草除根。必要时刻,当断则断。
那人明知道他们针对于他有所计划,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居然还这样放心的将他关押在这儿杀时间,真是有些蠢呐。即墨清枕着手臂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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