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微挑,即墨清半垂着头,眼睛却微微抬起来,含着几分狎昵,直直望着欢颜,斜勾了唇,看上去竟有几许痞气,分毫不似往日里疏淡清远的模样。晨时天光本就浅,又是透过门窗照进来,尤其今日是个阴天,室内便更显得昏暗。
火光明灭打在他的左脸,男子的轮廓被映得清晰,脸上半明半暗,莫名给人感觉有些危险。凑近了来,手指覆上慢慢解开她的衣带,即墨清始终嗪着那抹笑,眸底自有星火流华,可纵是这样,也半点不叫人觉得轻薄厌恶,反而自带风流。
欢颜便看着这样的他,一时有些呆了,整个人都怔怔愣愣任由摆布。
所以说,长得好看真是占优势啊。
不然也不会连耍流氓的动作都这样叫人无法推拒。
后来的她想起这一桩,于是提起之余横眉向他:“看你那样的动作做得那般熟练,到底是背着我做过多少次?”
而男子望一眼怀中人,仿若陷入回忆之中:“多少?嗯,倒是数不过来了。”
“什么?”急急挣开他的怀抱就要起身,却奈何男子力气太大,被压制得死死的。于是欢颜极是不甘心的掐着他手臂内侧的软肉,咬着牙一字一顿,颇有些恶狠狠的意味,“你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了,不然便收拾收拾去书房睡吧。”
惯来清雅的男子此时微皱了眉,唇线下压,显得很是委屈:“虽说是很多次,但那都是在梦里。”
欢颜将将一怔,便听他语带笑意,旋即男子倾身覆下,耳边一阵热气。
“在梦里,和你。”
盆内木炭迸出噼啪一声,溅出几点火星。
极轻的一声,却因为屋内的静谧而变得很是明显。
女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便是即墨清为她换好了衣衫也还是那样愣愣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男子看得好笑,想了想,又为她披上之前那件大氅。
欢颜不是第一个对他表达爱慕的女子。
不止是她,他也曾遇见过别人,不是没有被纠缠过,却没有一个有她这般耐心或是能让他也有那个应对的耐心的。当然,那些人也没有理由让他对她们有耐心。
缠他最久的一个,她似乎和欢颜很像,又似乎一点都不一样。
那个女子亦是澄澈模样,喜笑开朗,她看出了他的偏执,看出来他偶尔的不甘和愤恨,可除了这个,她什么都不知道。纵然如此,那女子却偏偏按着自己所想,劝他放下心中事,对他说那样不好,会引起别人误会,这样下去便会越发孤独。
彼时的他姿态决绝,冷言向她:“不要劝我说些什么放下,你说的东西我半点不在乎,也从不稀罕那些什么名声。我心底所念唯有一物,你连我经历过什么都不知道,谈什么打动感化?真是可笑的想法。”
在看到她呆愣模样之后,他冷笑一声:“不要太高估我,也不要太高估你自己。”
那日之后,女子再没来找过他。而即墨清余的感觉没有,只有满满的轻松。
彼时他心境坚定,又或者说,那时的他心底只有仇恨,即墨清对于很多事情都很包容,却唯独这个,容不下半点旁人揣测。
他始终认为,能够被放弃的追求就不是追求,能够被击垮的信念就不叫信念,能够被舍弃的感情就不叫感情,而能够被一言劝慰的仇恨,也就不是仇恨了。
在话本里,数年光阴只需一句时光荏苒便可轻易被带过去,可生活不是话本,那样长的孤寂年岁那样多的阴谋算计,哪样都略不去,分分秒秒都是真实的。而他便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一点点挨过来。年纪太小,经历却太甚,在那个时候懂得那样多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不是好事情,因那些遭遇会让人不自觉变得冷硬薄情。
长大之后,身边之人来来去去愈加匆忙,却唯有她在他身边留了下来。
她看上去总是很傻,现在想想,却其实聪明得让人喜爱。最初,倘若她没有拿林家堡的势力诱他,没有以他所需的东西交换,恐他早和从前对待那些女子一样,将她赶走了,又哪里能有日后的陪伴相知种种爱眷?
大概吧,谁会遇见谁,谁会爱上谁,谁会留在谁的身边,谁会因谁颠覆从前,真的都是命定的。一如生老病死王朝衰盛。也唯有感情和命运,能够将这样的改变解释清楚。
轻轻为她拢一拢发,即墨清的眸色极尽温柔,随后将她轻轻环住。并不知道某个人在他怀里红了脸。
也许,从前的我一直都只是在等你。
其实你来得有些晚,若你能早点来到我的身边多好?但总算到了啊。那样长的一路,我们在未知的命途上朝着彼此靠近,如今总算得了个圆满。
这样说来,晚一点或许也没有关系。
“赶了那么久的路你也很累,衣裳换好了,去睡吧。”
耳边温热的气息渐远,欢颜的眼睛霎时睁得很大很圆……
这样就完了?说好的小别胜新婚呢?所以你刚刚对我笑得那么那么那么那什么,你只是在逗我吗?靠不住靠不住,果然话本里的东西都是骗人的一点都靠不住
……等等,她在期待什么?
动作较之脑袋转得更快,欢颜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于是刚准备去铺床的即墨清顺着她又转了回来,眼底几分莫名。
“怎么了?不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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