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春苑的暖阁里,凤湛央端起丫鬟奉上的茶水,表面上风轻云淡,内心却是惴惴不安。
今日午后的情景她不得已发落了黛月,可是现在天已经全黑了,也不见她回来,也不知她是不是心里怨恨自己了。
正当她心里想着,忽然听到外厢传来一阵脚步声,虽轻盈,可在这深夜里,却还是听的仔细,想必应是黛月回来了。
凤湛央放下茶杯,试探着问:“是黛月回来了吗?”
黛月在帐外站立,也不知是自己吵醒了小姐,还是她还没有歇息。
“小姐,是奴婢不好,扰了小姐休息。”走进暖阁,黛月赶忙下跪请罪,天已经黑了许久,黛月想着她早该睡下了,进门的手脚也格外的轻,却不想还是惊扰了她。
凤湛央赶紧将她搀起,满眼的心疼,看着她说:“你哪里有吵到我,是我见你没回来,心里放不下,睡不着,便寻了些诗词来看,一时看得入迷,就忘记去睡觉了。”
“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凤湛央愧疚的说,今日的事情她何尝不知黛月是护主心切,纵使如她这般小心翼翼,也左右不了别人的口舌是非,黛月是她的贴身丫鬟,旁人看来,说给黛月听,便是说给她听。倘若今日她真的袒护了黛月,才更是给别人落下口实。
黛月垂眸,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缩进衣袖里。
两位小姐的贴身侍女,待遇定不是旁人能比的,平日里她只需陪在凤湛央旁边,做些梳洗打扮的轻松琐事,那些粗重的活计,她从未做过,今日才一会儿的功夫,手上便磨出些个血泡,原本便是个粗贱的下人,身子这般娇气,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她这一细微的小动作,恰巧被凤湛央看到,细想一下便知晓了:“快些让我看看。”
凤湛央拉过她的手,摊开手掌,肤质白皙的手上,血泡磨破,皮向外翻开,露出殷红的血肉,伤口看着,格外的让人觉得触目惊心啊。
“都怪我,是我无能,不得周全了你,若不然,今日黛月也不必受这样的委屈了。”凤湛央两眼婆娑,不知该说些什么,重生于此生,她本是侥幸偷生,又歪打正着,荣获这万千宠爱。黛月肯真心待她,她不胜欣喜,不曾想却连累了她。
“小姐这是什么话,对于奴婢而言,能周全了小姐,便已是莫大的功德,哪里来的委屈不委屈的。”黛月本是憎恨她的,连同抛弃母亲的负心汉。
当年他与母亲两情相悦之时,曾许母亲一世一双人的情谊,可是,他竟弃母亲于不顾。枉费母亲,日日夜夜等着他,终日青灯相伴,眼巴巴的盼着能与他白头偕老,相伴终生。谁能想到,盼来的却是他与其他女人的婚讯,到死,都不能瞑目。
她恨不得那负心汉一家都死于非命,可偏偏天不遂人愿,他为朝中高官,深得国主宠信,事事平步青云,一帆风顺,本以为潜藏在府中,便可寻得良机,亲手手刃了那禽兽,可谁知这良机,一寻便是十余载。
凤湛央自从坠崖失忆之后,性情便与从前不大一样,从前虽说也同样温婉,但却不似如今这样沉稳,今日的事情虽说自己的确受了委屈,但凤湛央却懂得周全,顾全大局。若是换做之前,却是想不得那么周全的。
紫竹是大小姐的贴心侍婢,平日里自然是最清楚自家小姐的心思,今日的话,定是紫竹看透了凤若嫣的心思。亲生姐妹尚且如此如此勾心斗角,明争暗斗,想着富贵人家的日子也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