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烟和素心被侍女引路,进了山门便与寒岩他们不同方向而去,也就没看见寒岩他们后来遇见的那几个门派。
“这么说,我们是最后一批到的了?”前面侍从大致与他们说了几句话,关鑫盘算着便问。
侍从大致想了想,回答:“回关少宗主,是了,今日之后便要关了山门了。”
关鑫点点头,他们出门时候不算晚,就是一路游山玩水过来的,脚程自然缓慢了些。
寒岩和临瑞倒是不在意这个,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临瑞也能看见三三两两的其他门派的人在外行走。
原本想问问都有谁过来了,话还没出口,便见他们斜侧方向有一小队人向他们走来。
他们似乎刚刚去做了什么令人兴奋的事,喜笑颜开的说着话,瞧见前方有人,方才收敛了玩闹的模样。
侍从率先行了礼,点明了来者:“许少掌门。”
为首的男子模样清秀,着装统一之下他腰间系着的玉珏与旁人不同,倒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他的身份不同。
举止儒雅有礼,握手行礼时候寒岩看见他剑柄的剑穗是用金线络子装着的整玉,花纹虽不能看全,但讲究是能看出来的。
寒岩想了想,大致记起此人是许晔,华清派掌门许百世的二公子,他们家大公子几年前外出论剑,不幸亡故,所以二公子许晔便顶上了少掌门之位。
侍从少不得要与他们寒暄几句,寒岩等人便从对话中知道了今日原是藏剑门弟子约了华清派在流光台相互赐教,这一回合华清派赢了,故而是一路说笑着回来的。
关鑫似乎和许晔反而关系也还不错,加上年龄比许晔长了两三岁,颇有几分老大哥看见弟弟成器时候的欣慰模样,拍了拍许晔的肩膀,表达了他的赞许。
“几位兄长先安置歇息,稍后弟弟再去叨扰。”许晔说话很客气,不过兄长和弟弟的称呼自然而然的拉近了他们之间的几分关系。
一众人相互暂别,侍从便又带着寒岩等人前往落脚的院子了。
路上,临瑞同寒岩小声嘀咕:“许少掌门说与他们相邀的是藏剑门的堂亲?”
寒岩点点头,方才是这么提到的。
临瑞默了声,寒岩看了看临瑞,便知他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说,只是如今场合不太对,于是也没追问下去,只等到了房间再议。
除了路上遇见几个打招呼的人,他们后面的路倒是没有再出什么岔子,侍从很快安排好了他们住下,寒岩和临瑞也暂别了关鑫和幸川。
关上门,还没等寒岩问什么,临瑞便先说了话:“他们说的堂亲柏公子,应该是柏舒。”
“此人有什么问题吗?”寒岩问。
柏青没有儿子,女儿柏娇月身子孱弱也不是继承门派的人选,所以打很久之前,柏青便从家族中选了一个合自己心意的亲侄到自己身边亲自,亲传武功,藏剑门绝学,让他参与到藏剑门一些重大事情的决策中,被他选中那个人,就是柏舒。
这些基础信息寒岩还是知道的。
临瑞摆了摆手,柏舒在江湖中没有什么让人诟病的闲言碎语,藏剑门的人也都默认了柏舒的身份,只是他方才忽然联想到了什么,又不太能拿得准:“我总在想,桃花涧的暗桩提醒过咱们,藏剑门此次意图不纯,但又细查不及,如今又听许晔那么一说,柏舒近来每日都会与各个门派相邀,你不觉得这其中有点什么意思?”
寒岩也有所察觉,只是他们初入山门,一切还没有明朗,所以他也暂时只做观察,见临瑞说出了两人心中都有的想法,寒岩道:“或许是有,毕竟藏剑门也在碧落宫之列,如今来的都是与柏舒一样的小辈,其实也很明显了。”
正说着,寒岩想起自山门与顾卿烟他们分开后,北溟就跟自动隐身了一样,一路默默跟着他们,方才安排完住处后,便也没再看见北溟,寒岩故此问了一句:“北溟呢?”
临瑞下意识看了看四周,摇摇头,他之前听闻顾卿烟手下暗卫皆是神出鬼没,还以为夸大其词了,这几日下来,多少有些相信了。
寒岩只当北溟习惯性去打探消息了,也就没再多问。
而顾卿烟这头,她和素心跟着侍女一路而去,穿过一道圆拱石门后,原本石雕的肃杀之气在绿意环绕,鲜花绽放的过渡下渐渐消散,顾卿烟心下也觉得舒服了几分。
一路无话,顾卿烟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不时地看一看周围的风景,石雕的风格还是偶尔会看得见。撇一撇嘴,心道:论环境,还得是桃花涧好看,树木花草、鸟兽虫鱼、小院楼台、曲水流觞一个不少,主要是杀气没那么重,舒心。
顾卿烟没什么太具体的方向感,也不知现在大抵是什么方位,素心却能估计出二三,她们正往西南方向的院落而去。
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一个极为平静的湖面,湖面上分布着三座亭子,一个主亭子长形格局。
四角屋檐青瓦双层顶,各角站着飞鸟双鱼的瑞兽,口衔玉珠,亭子三面敞开,垂挂着如烟的帘。封闭的那一面是用木格透纱的样式封起来的,倒也不是一堵墙那么沉闷,围栏处栽种的盆栽开着花,更显生机。大致看下来,整座亭子也算通透,而且风格雅致。
与之用短桥廊相接的是一座副亭,四面开,又都与主亭一般垂下了纱帘,摆上了盆栽。
另外两座亭子与这主亭相隔有一段距离,一左一右,总体成一个三角,这中间又都有显眼的回廊连接。
这倒没什么稀奇,顾卿烟净心院不远处的湖面,也有类似的,只不过,亭子数量只为一。
顾卿烟琢磨着也是看不见里面的摆设装饰,不然大体便能知道这三个亭子坐落在这,它们主人的心思了。
顾卿烟心思飘在了这三座亭子上,素心的心思却是在这侍女身上,以她的眼光经验,她总觉得这个侍女不太一般。
眼瞧着这侍女带着两人往她家主子视线聚集的地方去,素心扯了扯顾卿烟的衣角,意思是她觉得有些奇怪。
顾卿烟微微看向素心,朝她微微眨了眨眼睛,示意她静观其变。
这侍女奇怪她从方才便有所察觉,不说别的,就说一路上她们也见过几个下人,那些个下人看见这个侍女都会下意识的行个礼,可见这侍女身份地位不低。
再者,顾卿烟一个习武之人,看身板、看动作多少能判断眼前的人是否有武功底子,对比素心和这个侍女走路时候的步伐,素心就像常人走路那样脚踏实地的,而反观这侍女,脚步轻盈,而且避让一些石块是什么敏捷轻巧,顾卿烟觉得这是有几分功夫的。
派一个这样的人来为她们引路,放别人身上,顾卿烟觉得大材小用了,放自己身上,第一反应便是要么自己身份暴露了,有人要见自己,要么就是要试探自己,总之,一定别有目的
再往前走了几步,顾卿烟似乎听见一阵很轻的琴声,随着她们越来越向前,那琴声便越来越清晰
行至湖边,顾卿烟脚步略顿了顿,除了耳边已经明晰的琴音,她还能看见与湖面齐平如隐若现的石板路面,这石板路面远看不易察觉,若非到了跟前细看,还不知道原来这水面也有这么一条路。
只是,一个侍女,带着客人这般走,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而且
“我们要直接走过去吗?”顾卿烟出声假意问道。
素心也正为难要如何下脚,她家主子有功夫能够鞋袜里不进水,可她不行啊,这万一要湿了,岂不就麻烦了?
侍女虽是很从容的转身回答顾卿烟,但似乎有一点意外顾卿烟会有此一问,但也好像不担心顾卿烟过不去一样:“回姑娘,尽管放心,水面不会沾湿鞋袜。”
顾卿烟点点头,先不说什么,只是转头提醒素心:“小心些。”
然后又怕素心还是有所顾虑,便伸出自己的手,看着像是要搭素心的手的样子,但实际确实想让素心握住。
素心被顾卿烟的动作触动,抬眼看向顾卿烟的时候竟有些许的动容,看得顾卿烟忍不住微微一笑。
素心握上顾卿烟的手,便感觉顾卿烟给了她一个力,但这一份默契只存在于她两主仆之间,在那侍女看来,只是顾卿烟作为一个主子要让侍女搀扶一下的动作。
如此踏上石板路面,远远看便像三人行走在水面上一般,近看便能见素心小心的提着自己和顾卿烟的裙角,尽量让它们不沾到水。
而顾卿烟的视线则一直落在走在她们前面的侍女脚下,很快,目光凝聚,抬眼看向侍女背影的时候,素心看见了顾卿烟的冷笑。
她们走的这条石板路其实很直,不用到回廊就能和亭子擦肩而过然后回到岸上,只是在快要经过亭子的时候,却被站在亭子前的一个侍女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