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宁，原来你们认识啊？”一旁的李师傅诧异地询问。
“嗯，我们……是大学校友……”宁惜凡实在想不出合适的词，突然想到熊总之前是这么说的。
“哦，那太好啦！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亲呐！”李师傅爽朗地笑道。
什么跟什么嘛？大学校友怎么会成老乡呢？
“哈哈，”华高飞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的笑声打破了方才显得莫名怪异的气氛，“师傅您贵姓？您真是幽默风趣，是不是开车的师傅，都像您这样的性格？”
“哎呀，华总，您难道会算吗？怎么一下子就知道我是您的司机，我就不能是小宁的其他同事什么的，不能干别的？”
“我哪会算？我猜的。”
“哈哈，华总也很幽默！噢，车还在地库呢，本来我该随时候命的，免得耽误了华总宝贵的时间，可小宁她忘了带手机了，我怕她看不过来人，过来帮着。这孩子，也不早说……早知道你们两个认识，哪需我多此一举呢？”
“嗯……那个……我们也好多年没见了。”宁惜凡吞吞吐吐的，似乎越解释越不清。
“没关系，我不赶时间。”华高飞面带微笑，很有礼貌，而后便将目光落在宁惜凡的身上，表情专注。
怎么变瘦了？脸上没有微鼓的腮帮没有原来那种肉嘟嘟的感觉了？衣服的颜色衬得她的脸更加白皙，纤细的腰身，简直不盈一握。
李师傅可是个会看脸色的人，再不喋喋不休地说了，“小宁，那你和华总慢慢朝外走着，我这就去把车开过来接你们啊。”说完便健步如飞地走远了。
“哎，那个……他是公司的师傅，姓李，人挺好的。”被丢下独自面对华高飞，宁惜凡恨自己更语无伦次，很不自然地伸手捋了一下耳边的头发。
“嗯，是挺好，不过不是我关心的范围。”
“那我们去外面等吧。”宁惜凡没时间去琢磨华高飞话中的深意，伸手指了指方向便顾自迈步往前走。
“好啊。”华高飞轻扬嘴角，甩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而后握住拉杆箱，快步跟了上去。
——
“喂，你听见了吗？是找那个女的，还是校友呢！”
“听见了啊，她可真是太幸运了！哎，我读书的学校里头怎么就没个这样的人呢，都藏到哪儿去了？”
“谁让你不好好念书，考个三流的大学，还想找人？”
两个姑娘用无比艳羡的目光，送别宁惜凡和华高飞的身影。
——
宁惜凡始终保持着快步在前的节奏，一语不发，直到站在楼外候车的台阶上，她才不好意思地扭头望了一眼华高飞。
他就在她身后，此时已与她并排站立，“惜凡，能在这儿再见到你，知道我有多意外吗？”他语音哽咽，似有无限感慨在胸中压抑着。
“我……也是……没想到……”宁惜凡嗫嚅着，似乎说出每个字都很艰难，要细细地掂量一番。
“信不信？这是天意，谁也阻止不了！”华高飞浑厚低沉却又悦耳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迷人，曾几何时他在主席台上做年度工作报告，引得礼堂里一众女生拼命鼓掌、热辣尖叫。
“……你说什么？”宁惜凡有那么一刻走了神。
“没什么，惜凡，你……”华高飞话还没说完，就瞥见李师傅的车来到跟前，已探出头来打招呼了。
“请华总上车！”宁惜凡立刻摆出一个行政秘书应有的端庄大方，刚要上前打开后车门，却被华高飞抢先一步：“Ladyfirst！”
“啊呀，华总就是绅士呀！”
初一见面，李师傅便对这位叫“华高飞”的总，颇有好感，觉得他与以前曾接待过的那些“总”大不一样。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未对他摆过臭脸耍过大牌，而且人既儒雅又洋气，长得十分好看。
见二人安坐，李师傅愉快地轻喊一声：“走咯！”
宁惜凡特意贴近窗边，与华高飞之间留有很大的距离。一路上，她双眼盯着窗外，一脸的漠然和严肃，一句话没说。而华高飞呢，也安静地瞅着前方，神情自然而随和。
李师傅终于忍不住这沉闷，不是说是校友吗？——怎么连个话题也没有？
“华总路上辛苦，感觉累了吧？累了就歇一会儿。像我们总开车的，一点经不住累，一累了就非得停一边打个盹儿才成，再一起来就精神抖擞浑身有劲了。”
李师傅不仅体贴入微，更担心华总会不适应这沉默冷凝的气氛，心里直纳闷儿：这小宁这会儿是怎么了？来的时候不是还有说有笑的吗？
“呵呵，常年在外奔波，习惯了。这不算什么，何况，我这次来这儿，觉得很值得，不虚此行。”
说完，华高飞深深地望了一眼宁惜凡，正好迎上她一转头瞥过来的目光，清澈如水。不过，她很快就装作不经意地移开了。
当然，李师傅还停留在浅层的理解范围上：“哈哈，是啊，欢迎华总，您能亲自来，您不知道我们熊总有多开心，光时间就对我说了三遍，生怕我记不清，可见您是多么尊贵，才能让他那么上心啊！”
也许是见得多了，李师傅很会拣那些人人都爱听的话儿说。
“哦，是嘛？那大可不必，我瞧李师傅耳聪目明，说一遍就足够了。”
“可不是，还是华总您会看人，我也觉得自己还没老到那份上呢，真要到了那份上，我也不敢开这车呀！”李师傅乐滋滋地说。
“华总啊，您是小宁的校友，那您毕业以后来过C城吗？”
“没有。”
“哦，那可有些年头了。”
“是啊，十二年了……”华高飞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啊，十二年？那可真够久的，不过，久点儿也好，变化才大，您再来就像是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不会觉得厌烦。”
“呵呵，就算是旧地重游，也会有它不同的滋味，像我这样总在外头跑的人，哪能不走重复的路呢？”
“华总说的是，一会儿啊您看看风景，咱们就要穿过市中心了。哎呀，变化可大了！如果需要解说就知乎一声，我可是太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能找得到！”
“好啊，谢谢李师傅！”
“华总，不瞒您说，我们小宁啊，是个很好的同志，她做事情呢，很认真很细致，深得公司领导的信任。就是呢，安静寡言了一些，不爱多说话。”
听完，华高飞立刻顿悟了，原来李师傅是想维护宁惜凡，“哈哈，说话少不算什么缺点，人各有性格，这样生活才会多姿多彩嘛！”
“是啊，华总说得对，要是换做熊总，他能和您天南海北地侃一路，一点不让您闲着！”
“呵呵，是吗？不过，我倒觉得今天有惜凡来接，很好。你们熊总安排得很周到啊，不仅派了一个美女，而且还是我相识的，我谢他还来不及呢！”
“哈哈，那就好啊，熟人好，这年头，熟人好办事！”
至此，李师傅才闭上了嘴，因为连他自己也觉得话说得有些多了，不过他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他可不希望因贵客不经意的一句话，影响到小宁的工作、前程，但凡能帮着圆一圆，就绝不会吝啬他嘴里那点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