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川,你的新娘呢?你以为会永远专属于你一个人的新娘呢?
你以为你还能像新婚那样再度拥有她吗?
你在做梦,你是痴心妄想!
那样甜蜜的日子,早已经离你远去,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那样甜蜜的日子,真的是太短暂了。
可即便如此,他的记忆仍然那么深刻那么清晰。究竟是他的海马区发达呢,还是大脑皮层更强大呢?以致那段看似碎片化的记忆,至今也没有消失,而且似乎也永远不会消失。
“惜凡,今天是不是就算咱们两个的洞房花烛夜了……”宾客散尽,一切都安静下来。他和他的新娘并排躺在一米八宽的大床上,说着如同废话一般的话。
他侧过脸去对着她仔细地端详,怎么看也看不够。
“嗯……”新娘回眸望他一眼,娇羞含情地点点头。
“知道古时候的人们怎么说吗?人生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嗯,怎么啦?”
“今天不就是我的四喜之一吗?心里有些激动……”说着,他跳起身来把屋里的灯关了。
“干嘛关灯呀?”新娘的声音依旧娇羞动人。
他没有答话,在黑暗中抿着嘴偷笑,摸索着从衣柜的角落里抽出一个用报纸裹着的圆筒状东西。拆开层层报纸后,里面是一对长而粗大的红色蜡烛,还有一盒火柴。
“刺啦”一声,火柴划着,蜡烛被点燃了,红红的烛光映照着新娘如红苹果一般的脸庞,更显得娇艳欲滴、令人遐想。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从未有过的撒娇口吻说道:“娘子,小生这就要同你圆房一起探讨夫妻之道了,AreYouReady?”
新娘“噗嗤”一声轻轻地笑了,赶忙钻进被窝,扯了被子蒙住头和脸,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娇嗔道:“相公……”
这无异于一剂强心针,给他注入了无穷大的勇气和胆量。他像一个无拘无束无所忌惮的小孩儿,在欲望的情海里乘风破浪畅行无阻。
他一点点地在新娘身上烙下专属于他的印记,几乎从她的额头到她的脚尖,用他无限温柔的亲吻,慢慢地燃烧热情,就像一条叮叮咚咚作响的溪水逐渐地汇入到宽广无边的大海,漾起层层的细波,堆积,堆积,直至掀起一股惊涛骇浪。
他一步步引领身下的人儿踏上那人类所独有的也是最原始的奇妙之旅。在艰难进入的那一刻,那种极度紧致而环绕的感觉,那眉尖轻轻的一蹙,那搂抱着他背部的手暗暗传递出的渴望……都令他狂喜到了极点。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烛光氤氲的夜晚,因为新娘的柔情和配合,让他成功地攀越巅峰,从一个男孩瞬间蜕变成了一个男人。
新娘不会知道,为这一刻,他做了多少功课,看了多少本书和盘,更不知他在心中反复演练了多少遍。
新娘不会知道,为了最大程度地减少她的疼痛和不适,他怎样强忍着数次熄灭急欲喷薄而出的火山,而后又怎样燃起、熄灭再燃起,只为想要带她一起冲上云端。
新娘不会知道,当她疲惫地睡去时,他撑着胳膊望着她的脸望了多久。
新娘不会知道,他对她嘴角的那一抹带着丝丝甜蜜的微笑是有多么沉醉。
新娘不会知道,在次日清晨看到床单上那点殷红时,他心中多么感动感激。
他祈祷他发誓,她的新娘只属于他专属于他,而他永远珍惜她绝不背叛她。
那时的他,哪里会想到,甜蜜的日子那么短暂,会在大半年后的那个情人节终结。那瓶开怀对饮的红酒,让他听到了那个带着剧毒的名字。
那个名字,像一个魔鬼在他的心中扎根,疯狂生长、无情肆虐,有摧毁一切的力量。他再不复之前的模样,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激情和温存。
心魔已成,便分分钟与他纠缠不休,再无宁日。
原本,他在尽最大的努力去忽略去忘却,也编织了各种各样的谎言麻痹自己安慰自己,就在他慢慢麻木慢慢接近成功慢慢要将心魔牢牢锁死的时候,那残酷的街头一幕,令他功亏一篑、前功尽弃,再也没有了自愈的能力。
心魔被放生,变得更加冷酷决绝。
路川站起身,无助绝望地嘶吼一声,捏紧的拳头重重地击打在一侧的墙壁上,手指关节处传来刺骨的疼痛,顷刻间传遍全身,竟令他整个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
——
半夜时分,忽然惊醒过来的宁惜凡,感觉到陌生却柔和的光芒,一睁开眼看到坐在床边打瞌睡的沈蕾雅,目光再缓缓地扫过整个房间,明白自己此刻是躺在沈蕾雅公寓的床上。
她外侧的手臂阵阵发麻,原来还被蕾雅紧紧地抓着。她不想惊醒她便没有动。
谁知,沈蕾雅突然头重重地一点,人几乎跳了起来:“噢,小小,你醒啦!”
她见宁惜凡的眼睛肿得像核桃,连忙心疼地把她搂在怀中,“小小,可再别哭了,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咱们一起想办法,总会解决的。能有多难的事啊?只要不是死人,都不算大事,啊……”
听到这既戳心窝子又带有以苦为乐的俏皮话,宁惜凡咧开嘴笑了笑,眼角还挂着斑斑泪痕。
“这就对了嘛!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干嘛要离家出走啊?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沈蕾雅也笑了,不停揉搓自己的掌心,“瞧瞧,我这只手,僵得差点废掉了,找不着男朋友,你负责啊?”
“呵呵,那就咱们两个一块儿过,你不是不想生吗?正好跟我一起养圆圆……”宁惜凡竟也破涕为笑。
但凡意识是清醒的,她的伤悲,就从来不愿展现出来,即便是对最好的朋友。
“得了吧,你,我可是直女,可别逼我出柜!哎,你和路教授到底怎么了?吵架了,还是打架了?他要敢虐待你,我第一个不饶他!”沈蕾雅一边说一边扯着宁惜凡的胳膊到处查看,看完又看她的身上、腿上。
“没有伤,没事……”宁惜凡抓过她的手,“蕾雅,说实话,我现在就像漂在一片茫茫的大海上,完全找不到方向,不知道哪里会是陆地,到处都是海洋,我上不了岸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着,眼泪又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涌动,“他……不爱这个家,更不想听我好好解释。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却一直装作一无所知。我在他眼里,一文不值,甚至是下贱的、无耻的、不配当一个妈妈!蕾雅,他竟然那么看我,也许,他从来就不爱我,没有爱过我,一点也不爱……”
她一边哭,一边摇头,“其实我怎么样都没关系,可孩子怎么办?孩子不能没有爸爸,没有爸爸的孩子有多可怜多惨啊!”
“先别哭啊,没那么严重,他为什么那样看你?怎么会不爱你呢?那他娶你做什么呀?”
“我不知道,不知道……”宁惜凡痛苦地摇头,眼泪终于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