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岳沉默了许久,点到名字的同学有些疑惑,喊了好几声到苏岳都没有任何举动,他连忙喊了一声:“苏教授。”
苏岳回神,眼神空洞了许久,才低下头,看着自己手指指向的名字,心跳加速,继续接下来的课程。那一堂课,上得特别糟糕,他总是魂不守舍的,最后下课铃响了离开教室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苏岳杵着拐杖,步履焦急地朝校外走,学校门口的车子停在那儿,司机看见苏岳过来了,连忙下车帮他开门。看见苏岳苍白的脸色,一颗心顿时降到谷底,光是这个月就已经有三个司机被开除了,他刚上岗两天,可不想出差错。
苏岳上车后,将拐杖放置一边,靠着车座椅,闭上眼睛,头疼地伸手揉着太阳穴,说了句:“去夏斐那儿。”
司机一路上没敢说话,整个车厢内安静的很,他甚至听不到苏岳的呼吸声,打从他接这个工作的时候就知道国内外知名的苏大画家是个难伺候的人,脾气古怪,性格乖僻,现在看来,好像的确是这样。
车子开到了夏斐家楼下,苏岳睁开眼,瞳仁里有一些血丝,他下车,步履平缓地走进夏斐的家里,表面上看去,就像是来串门儿的一般。
此时夏斐正桌案前整理客户资料,身上的白大褂还没有脱下来,听见动静,他抬头看了一眼,是苏岳。
夏斐是个心理医生,年纪轻轻三十岁出点儿头,一派斯文,书生气十足的那种,就连说话也文绉绉的,认识夏斐,是在五年前,苏岳差点儿过不下去的时候。
他进门直接坐在了夏斐的对面,双手握着拐杖的顶端,抿了抿嘴,眼神中的痛苦多了几分,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帮我配点药吧,我又看见她了。”
夏斐停下收拾的动作,朝苏岳看去,皱起眉头说:“我不建议你吃药,毕竟已经停了一年多了,从一开始我也不建议你回来,触情生情这种事是常有的。”
苏岳伸手捂住双眼,声音有些疲惫:“夏斐,配药吧。”
夏斐叹了口气,一些话忍了许久,还是说了出来:“苏岳,她死了,你得面对,出现幻觉看见她,也要坦然处之,药是有副作用的,你身体不好,少吃为妙。”
听见死了这两个字时,苏岳捂住双眼的手在颤抖,他的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摇头不知在想什么。夏斐看着他这样子很不好受,头一次有一个病人,在他这里就诊五年却始终无法逃离心中的魔障。
苏岳的背佝偻着,将整张脸都埋在了手中,颤抖了很长时间,始终一句话也不说,五年前的一切,夏斐都是从郑大和那边了解的,外人来说,多少都有添油加醋。
许绾的死,对苏岳是最沉重的打击,刚看见苏岳那会儿,他甚至觉得这个人没救了。第一年的治疗里,他什么话也不肯说,封闭在他特有的空间里,油盐不进,除了在看见许绾的幻觉之后,才会露出自己的脆弱。
苏岳在夏斐那里待了大概半个小时,拿着药便离开了。
五年,任谁都会改变,苏岳坐上了车,看着l市熟悉的景色,选择回来,是想面对心里的魔魇,选择吃药,是为了逃避魔魇带来的痛苦。
许绾,他足足想了你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