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果然第二天,同学们就收到了霍睿已经出国留学的通知。
但是展颜可以在自己的特殊后台收到霍睿给她发的信,冰冷的文字告诉她,霍睿还在某个时空的某个角落。
她试过回信,问霍睿有没有接到任务,问霍睿曾经放弃的任务是什么。
霍睿对曾经放弃的任务守望口如瓶,回信说:“这里的时间跟现实中的时间不一样,我在这里过一年,你那里可能才过一秒。”
他用年复一年的寂寞,去惩罚自己曾经跟李菲语在一起给展颜带来的伤害。
展颜不停让他再多发一次进入边缘空间的密码。
他在信里说:“我的职责是维持一定范围内的边缘空间的稳定。边缘空间是不断运动的,只是它的运动十分缓慢。而且它有无数个缺口,没有我,你不知道你刚好进去的时候缺口,是不是刚好跟着空间运动到别的地方去了……”
展颜揉着太阳穴看回信,她的物理没及格过,这玩意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剪不断理还乱。
霍睿的回信里充满了忧愁:“打个比方,有间房间的四面墙壁是运动的,它有个缺口,这个缺口刚好运动到跟另一间房的房门重合的位置。你进去之后,墙壁依然是继续运动的,这时那个缺口就跟着墙壁运动到其他地方,不再跟另一间房的门重合了,那你就出不去了。”
展颜回复:“好像有点儿明白了。”
霍睿回信:“我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么自由进出这里了,密码也不能给你发,你安心学习,安心写稿子,我会争取做任务,再出去的。”
再后来,展颜发出去的信犹如石沉大海,霍睿没再给他回过信。
她去找过薇姨,然而不知道霍睿用了什么异能,薇姨那边一直在说霍睿在米国的生活怎么样怎么样,还给她看照片。
然而她知道,霍睿已经不在这个时空里。
他像只直飞天国的断线风筝,展颜要不是手里握着线筒,都感觉不到他曾经存在过。
她的特殊后台多了个“我的帐户”按扭,后面一长串零,数也不数不清。
展颜试着从里面提现,本着一百比一的提现率,没想到意外地却是一比一。
这一大笔钱让展颜心里安定了不少,她爸妈现在向地产方向发展,每分每秒都得往外大把撒银子。
她自己写稿子攒的那点钱,只能说是九牛一毛。
有了霍睿这笔钱,她起码可以寻思个说法,把这笔钱给家里用。
可是问题就出在这里。
霍睿给她的房子没啥事儿,可是给她的钱,不知道通过些什么科幻的渠道,全进了她特殊后台。
她要从特殊后台里把钱提出来才能用。
于是某晚她提了一百块,点了提现,下一秒她面前就出现了一百块。
她打算第二天早上去超市买点东西回来吃,结果就出事了。
当时她买好东西付钱的时候,收银的大妈先是把钱放进验钞机里,验钞机尽职尽责地提醒“请注意这张是□□”。
收银员还试了三次,三次都是这提示,她就把钱举起来对着灯管看水印,结果那大妈就沸腾了——
“哎我去!小姑娘,还没见过像你这样使□□使得这么大胆的啊,你看看这水印,左j右b,明摆着是□□来着……”
后面排队的几个大叔大婶顿时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笑。
展颜当时恨不得拿着塑料袋往头上一套就扎进地里去。
展颜面无表情地往宿舍走,脑里质问着系统:“jb是什么玩意儿?!”
系统欢快地回答了她:“其实就是jj币的缩写呀!币!哦对了,当时太晚,你让我休眠了,没来得及给你解释。”
展颜右脸抽了抽:“……意思是我提现了都不能用是吗?币只能在后台用是不?能不能兑换软妹币你给个准头!”
“呀!别生气!谁说不能兑换啦?只是你当天兑换当天用,过了24小时就会自动变成币了。所以兑换出来的币必须当天用了。存进银行也算是用掉的一种,你可以提现出来存进银行哟。”
展颜顿时头痛无比,这下只能一点点兑换了。
解决了银子的问题,展颜又一头扎进研究怎么让霍睿重见天日和写剧本里了。
江中的学习生活紧凑得像条紧绷的弦,展颜还没来得及得从假期的懒觉里回过神来,一开春又卷着铺盖回宿舍去了。
她的剧本已经完成了三十五集,只剩最后五集大结局了。
她在暑假里每天晕头转向地写稿子,改稿子的同时,周政把在京城把自己转成一陀螺,忙着发行宣传找班底。
展颜每天都能接到周政的电话,大多时候周政都是跟她讨论剧本,偶尔提起人间蒸发似的霍睿。
每当这个时候,展颜都会想起上学期末小树林里的那个夜晚,还有那一封封没有回音的信。
有时她想,霍睿只是借个“永远消失”的由头光明正大地耍了回流氓,可能某天他又会若无其事地出现。
然而她等了一个暑假,霍睿还是没有出现的迹象。
周政倒是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他对自己写的这部新剧寄予十二万分的剧情,居然会抽出时间几日飞到营市跟她讨论剧情。
因着周政的认真,展颜暑假的时候吃饭喝水走路都在琢磨剧情。
周政确实紧张这个剧,他电视台赞助商导演演员服装化妆师租地儿搭绷都跟了一遍。
他每天忙得晕头转向,在妹妹的病床前睡过去几次,还是人家巡房的护士小姑娘给他盖的被子。
他把自己忙成一追着萝卜跑的驴子,每天晚上回到自己租的破工作室里倒头就睡。
然而他每隔几天就飞到营市去跟展颜讨论剧情的动力,并不止来源于他对新剧的热情。
他做过不少剧,网剧微电影单元剧甚至广告都接过,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把业务跑得特别顺溜,对做套剧要走的程序送的人情那一套早摸了个透,已经不存在什么喜恶。
只是有一晚,他跟某个赞助商喝酒喝大发了,新请来的助理送他回去。
他脚都走不顺,瘫在床上还有力气拿着手机里存的一张上回去江城找展颜时偷偷拍的照片。
照片里是展颜的侧脸,眼皮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抹不轻不重的阴影,嘴角上扬。
她这一低眉的温柔娴静,就上了周政的心头。
这张照片就被他做成了手机屏保,谈赞助的时候甚至有老板问过这是不是哪套剧的女一号。
当晚他就做了很多混乱的梦里。
梦里全是展颜轻笑的样子,她伸出手轻轻地扫过他的眉心。
他隐约记得他拉着展颜的手,感觉好像抱着一只柔软的娃娃。
梦的最后,他记得展颜的手一直没离开过自己,他一低头就看到展颜莹白的手,她五指手心的冰凉和自己的灼热滚烫。
他第二天醒来,既震惊又羞耻地干一件自己初中时才干的事——起床洗内裤。
那天他对着镜子甩自己好几大巴掌,想着自己真不是人,展颜还只是个小姑娘,小自己十五岁。
他好几天都没法面对展颜,即使只是隔着电话。
可他心里终究有一团烧起来的火,自己用纸彻起来的围墙简直不堪一击。
自那之后,他就十分勤恳地跑去营市,每次还正儿八经地谈剧本,绝口不谈其他。
每当他看到展颜十分认真和紧张地样子,他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然而展颜就像一盏万年不灭的灯火,他是只向往光明的飞蛾,只能顺从本性地奋身一扑。
折腾了好几个月,好歹导演演员班底都到位了。
剧组租了一个棚,大概一千来方,五万块一个月的租金。
周政又让个搞室内设计的朋友帮忙,硬是把这一千来方的地主隔成两层,搭好了主角们的家和办公室和一些必备的场景。
然而老天爷似乎是眼红周政太顺利,开机的那天就出了点小意外。
开机当天肯定是大伙儿一起欢快地拜神切烧猪,搞个开机仪式什么的。
这剧是四个主角,两男两主,各有各的故事,但是他们的命运是牵扯在一起的。
几线并行,并不混乱又衔接很十分巧妙,周政当初读这剧本的时候,真心拜倒在展颜的架构能力下。
然而剧本的好坏,只有同行人看得出来。
导演演员通常爱看剧本的可操作性和给自己留下的发挥空间,赞助商只看成片里给自己的产品打的广告明不明显。
周政的工作室不比人家财大气粗的影视制作公司,可以鼻子向天地让演员们送上门来海选一番。
他得向现实低头,接受一个毫无演技但却是大赞助商那个胸大椎子脸的“朋友”。
那还是一蹬鼻子上脸的野狗,开机仪式一过,记者一散,当下就把剧本甩在周政面前。
她抬了抬削得异常显形突骨的下巴,鼻子里喷着王八之气:“这写的什么玩意儿?我的戏份这么弱?周监制,我不需要剧本了,我照着大思路演,台词我即兴讲,质量甩这种白烂台词九条街!”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