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太抬举我了。”颜童自谦道,心中早已赞服。
“这么说有些见外,毕竟我不是老部长。我想多个意气相投的兄弟。”
“你说话的样子怕是比老部长也不差了。”
“啊?”
“真的有点老气横秋,不过非常符合你的气质,部长。”颜童打趣着北冥,北冥默不作声,不以为然。
“我觉得你这个人,看着是个好相处的人,其实性格无聊的很。”在颜童成为北冥手下不久后,他二人聊天时北冥说道。
“怎么突然这么说?”颜童悠哉的在海船上钓着鱼。本来北冥是不喜欢这么无聊的游戏的,可他见颜童很是钟爱,自己也就时不时陪他出海转转。
“除了喜欢和以前的老部长聊天,你好像没什么朋友。”北冥单刀直入。颜童直觉扎心,心想:这小子说话就不能委婉动听点吗。
“我和大家关系都很好啊。”颜童嘴硬道。
“别胡扯了,你总觉得现在的年轻人没两把刷子,面上嘻嘻哈哈,心里觉得无聊的很。”
颜童听过,嘴角一抽,心想:我表现的那么明显吗。我平时那么和善的。
“做你的手下也真是惨。”北冥悠悠道。
“我对他们很好的!”颜童立刻反驳道,这点他自认为做的很到位,虽然那些士兵在他眼里真的有些“幼稚”。
“好归好,可是你少给了他们一个得到你赏识的机会。”北冥平和道。颜童手中的钓鱼竿颤了一下。“这个机会对他们来说很珍贵,对你来说也是一样。”
颜童盯着鱼漂,上上下下,思绪也跟着摇动起来。前些年,他过的似乎有些麻木,他对每个人都很好,可是对每个似乎又都很淡。北冥看出了颜童的状态,这也是他当时准备离开军政部的原因。一个太聪明的人,时间久了,优秀惯了,最后往往都会变得有些麻木,对周遭的事情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趣,因为所有事情早就被他看透了,看穿了。他本身不再需要得到关注,也无需证明。可是他忘了,如此优秀的他,是可以带领着别人和他一起优秀起来的。他所能引领的和前进的,绝不仅限于他自己。
“我觉得贺拔这个家伙很有趣。”北冥突然道。
“啊?”
“你不觉得吗?他最近的灵法提升的相当快。喜欢抓着各种人讨教问题。”
“他只喜欢麻烦你,那个壮实的家伙。”
“简单直接。”
“横冲直撞的。”颜童补充道。
“是个义气的人。”
“那倒是。”
“那个二分部的冷羿,你注意过没有?”北冥继续道。
“注意过。”
“灵法不简单。”
“确实。”颜童若有所思。
“二分部今年的老部长也要退休了。”北冥抬了抬自己的鱼竿,没什么东西。
颜童在一旁默不作声了,“部长,”他半天吭哧出一句。
“嗯?”
“你是不是有点太关注二分部了,还有什么什么别人家的队长。”颜童一副不屑。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他们分部的人有趣的很多。”
“你的意思是我很无聊喽。”颜童挑着眉毛说道。
“会变好的。”北冥诚实地看着颜童,语重心长。
颜童被北冥噎的半天讲不出话。那一天,他足足钓上来了一百筐鱼,分给一分部的大小指挥官们吃了十天,热情饱满,还不停地询问大家好不好吃。
这些年,颜童的性情在北冥的影响下改变了许多。他不只是活在自己早已满足又百无聊赖的世界里。他看到了自己更多的可能性,他变得比从前积极而向上。这是在他认识北冥前,从不会想过的,一个十几岁的“男人”会给他这般大的触动。从此,这二人除了年龄和身高上的差别,在职务上的领导级别变得毫无违和,顺理成章。颜童名副其实、意气相投,成为北冥最得力的左右手。
那一日,颜童见北冥中毒回来,心中便已暗运怒火。几日过后,颜童知道北冥体内狼毒愈发不能克制,更是情绪急躁。他看不得自己追随多年的最优秀的领导者这般无力的样子,这直接挑战了颜童的底线。碍着现在军政部战况紧急,以北冥现在的状况,他和颜童根本无法采取任何客观的行动。这无疑让颜童情绪更加不平。
与颜童搭档多年,北冥怎会不知颜童性情。他二人早就亦师亦友,亲如兄弟。在自己刚回部里时,北冥便看出颜童情绪的异样。以至于颜童在面对莫多莉这个比他官阶高出许多的指挥官时也全无尊敬之意。直接把自己中毒的怒火牵连到了莫多莉身上,认为她是个碍事之人。颜童以往哪会如此有失风度。
颜童打算堵上自己的命,也要救回北唐北冥。北冥虽绝不可能接受此法,但心中早已无上感激,铭感五内。
谁料,崖青山无力地摇了摇头,说道:“没用的。”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中也为之一振,不是兄弟亲如兄弟。当年的第五逍遥又何尝不是这样对自己出手相助的呢。
“为什么!”颜童大惊。
“因为当年为胡轻轻换命的是她的亲生母亲。”崖青山终于说出了口。
“什么……”在听到答案后,颜童只觉犹如五雷轰顶,一阵胆寒。“母亲……”
“对,是她的母亲.”崖青山再次证实道。
当年胡轻轻妈妈跪求女儿一命,几乎磕的头破血流,崖青山夫妻二人无法,最终应了。自那以后,崖青山名声大噪,诸多名人智士前来向他讨教,他却极力掩饰治疗的真相。他之后曾尝试过千百种解毒的办法,但最终都失败了。崖青山从没认为过那是件值得荣耀的事,即便他成功解了狼毒。他只觉得那是一件让他倍感无力和无法挽回的憾事。
“而且,即便是晓风过来,北冥也没救。”北冥在听到母亲的名字后,身形猛烈一晃,惊出一身冷汗。他的母亲,他自己舍命保护都来不及,哪能有什么伤害!崖青山却像叙述一件诊疗报告一样,平铺直叙地继续说了下去:“胡轻轻当年全身换了三遍血。现在无论你从狱司找出多少人,或者你亲自给北冥过命,都是于事无补的。”崖青山看了看颜童,又看了看北冥,叹气道:“要给中狼毒之人换血,必须要用至亲的血,而且必须出自同一人身上的血。换言之,照目前的状况,如果想解北冥身上的狼毒,就必须用他母亲或者父亲其中一人的血液,而且需要连续替换三遍。现在别说三遍,就算一遍,他父母也要没命的。胡轻轻换血之所以成功,是因为她当时年幼,母亲的血刚好够她换过三遍。”崖青山话落,北冥的脸死灰一片,颜童也彻底呆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