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我四肢发软,头脑发昏。
床上的幔帐在微风中如仙般在风中起舞,飘飘欲仙的感觉让我感到更加眩晕。
前院闹闹哄哄的,甚是吵人,要不是这声音,我也不能醒这么早!难不成……难不成皇上还没走?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很奇怪!
我噌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赫连擎这货哪儿去了?把我哄睡着了,他跑了?
“赫连擎——”
我穿着中衣追出妃雪阁,此事夜幕已尽黑。一串串烟花如流星般蹿进云层,砰的一声,五颜六色,散落下来。
漆黑的夜空,依旧如同往昔。
我不如省点儿力气,毕竟这种时候,是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不如端起茶壶倒杯水润润喉。
水壶里只倒出几滴的水,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芒种真的是回家给她哥哥送钱去了,还是拿着钱跟人私奔了?这咋就不回来添口水?
我拎着水壶只能自己去烧一壶,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呀,这年头啥活儿都不好干那,我拎着水壶,唱着小曲儿往厨房走。
远远的听见有人在低语,声音很低,却也能听的清楚,我承认早些年凌风镖局还没现在这么人口众多的时候,爹还是会经常带着我走镖的,但大都没什么危险,不然他真的就该绝后了。
我从小练就的顺风耳,但是爹总是说我的顺风耳还不如家里的如意和旺财!好歹它们吃着他的饭,还能看个门儿,也算物尽其用。而我?他说我的本事全都就饭吃了,因为有用的信息我是一点儿听不来,没用的事儿一听一个准儿!要不是因为国家有规定,不能乱扔垃圾,爹他早把我扔到大街上去了!
就凭着我多年深厚的功力和深藏不露的伸手,我一听,是段秀?!
这么晚了不去应付皇上和他那两个老婆,以及那贵为贵妃的小姨子,跑这儿干嘛来了?难不成,他在这儿又和哪个良家少女私会?
我凑上前,躲在离他不远的草丛里,刚想窜出,大喊一声,“段王爷,拿命来!”看那小狐狸精还敢不敢再纠缠他?岂料,赴约之人开了腔,和他私会的竟然是个男人?!
怪不得两房妻妾都不生养,啧啧,段秀还真是个断袖?!
对于段秀的取向问题,我还真没太大的兴趣。但对于和他取向有关的这个人,我是抱有很大好奇心的,到底是看门的瘸腿老五?还是后厨的胖子老肖?不论是他俩中的谁,只能说明一件事儿,段王爷的口味挺重啊!
“真的是他们?炎天国的探子没准儿就在我们身边!”语气有些担忧。
虽然天黑看不到说话者的模样,但我一听到这声音就打了个哆嗦,这声音的主人是皇上!
不能够啊!听闻皇上可是一群儿女承欢膝下啊!不能和他干这样的勾当啊!
“是的,臣检查了上次在风月楼里遇刺的凝霜身上的飞镖,确有淬毒,此毒名曰见血封喉,是一种植物萃取而成,而这植物只有炎天国境内才有!”嘶,怎么听起来这凝霜姑娘难不成不是青楼女子?好像跟他们是一伙儿的呢?
关于炎天国的传说,我也是从坊间听来的,在N多年以前,怀南,炎天,夏泽三国成三足鼎峙。互不往来,互不通商,互不联姻,一旦发现有违此令者,斩立决!
十年前,炎天帝提出与夏泽国联姻,欲娶其枫丹公主,虽说现下流行老牛吃嫩草,年龄挡在爱情面前,那根本就不是问题。但天不遂人愿呐,当时的枫丹公主只有七岁,怎能嫁于早已六十高寿的老头子?你让夏泽国皇帝是管他叫女婿,还是叫爹?这个问题,让夏泽国皇帝耿耿于怀,无奈婚事从此作罢。
八年前,夏泽国皇帝病重,朝中奸臣当道,祸国殃民,民不聊生。而炎天国宇文潇称帝,乃称天下一霸主,他上位的第一年,一举攻下夏泽国。
而也就是这一年,夏泽国的枫丹公主失踪了……
有人说她被宇文潇虏走了,给他老爹陪葬去了,也有人说,她被宇文潇金屋藏娇,享齐人之福去了……
在茶余饭后,人们还不忘给这位炎天国的皇帝再添点色彩。
父子同喜一女,不知是福是祸!
四年前,宇文潇突然称病不上早朝,让其弟宇文澈监国。终于,给市井小民制造谣言的机会又来了,都说他沉迷于枫丹公主的美色,伤了身,也有的说,这是枫丹公主复仇的一个手段!
啧啧,真是乱我心智啊!
听段秀和皇帝的意思,炎天国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要对怀南国下手?宇文潇想一统天下?他不是体力不支了嘛,怎么还有闲心琢磨这事儿?可他对段王爷下手干什么?一个吃喝不管事儿,放着妻妾成群不去宠幸,天天逛青楼的王爷,又能对炎天造成什么样的威胁不成?
哦,我明白了,杀鸡儆猴!对对对,段王爷在宇文潇的手中也就是只鸡!
“而且,他确是我们要找之人!”段秀回复着。
“确定?”
“是的!”
“好啊…”
“皇上,能不能不要伤害…”
此刻的草丛一群蚊子开着会,同伴,呼叫同伴,此处人傻,血多,速来!
啪——
在我这撒野,还得修炼几十年呢!
“谁?”我心咯噔一下子,完了,百分之百把自己终结了,这手咋就这么欠呢!
段秀扒开了树丛,看见了蹲在那里满身是包,满头树叶子,脚边还有两只高歌的青蛙的我。
他的脸色一沉,“菲雪?”我能感觉到,他发现我的那种紧张与不安。
编瞎话儿有没有信服力,完全靠演技!
我一把抓住地上的一只青蛙,而另一只一看情形不对,撒丫子的跑了。
我扑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王爷,快看,我终于抓到它啦!明天能给你炖个田鸡粥!”
我能明显的看到段秀的眼角抽抽了两下,就连嘴也跟着歪歪两下,“捉田鸡还用带水壶?”
“呃,芒种不在,我想自己烧壶水,偶然见的田鸡,顺便捉的嘛!”撒谎从来不眨眼是我的强项,我一直想把这个强项发扬光大,而事实上,我也是这么做的。
“七弟,到底是谁?”声音冰冷,似乎要下杀无赦的命令一般。
远处的黑影儿,渐渐的接近了我,他的轮廓已然变得清晰起来。虽是黑夜,但皇上的样貌足够亮瞎我的眼。
“妾身见过皇上!”呱呱,咕咕,此时我手里的那只青蛙,也跟着叫了两声。
皇上严肃的表情舒展下来,看了看段秀,“余妃还真是对七弟情根深种,竟然还想着替他熬粥,若朕的后宫也有你这般可心人儿,该多好!”这话听的我直突突,啥意思?弟妹的便宜也要占。
“皇上见笑了,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千娇百媚,各有各的千秋,不是您的后宫没有,而是皇上不常探访而已。难道李贵妃不是一朵很好的解语花吗?如若不然,怎能独居此位?”我的小心脏啊,噗通,噗通,噗通。
“菲雪,你这是犯上!”噗通,我又跪回了草丛里。段秀的声音属实是大了些,可他那一句菲雪,让我的心跳又加速了……
皇上没有再说话,嘴角闪过一抹无人察觉的危险,“哎,七弟,赶紧让她起来,哈哈哈,朕就喜欢她这个直脾气!呵呵呵,好了,天色不早了,朕也该回宫了!”
段秀的脸色依旧不好,“那臣送您去前院儿!”段秀做了个请的手势,皇上开路,他跟随,还不忘给我打了个眼色,让我赶紧起来,顺便滚回房间!
眼看着段秀和段楠走出了院门儿,我刚欲起身,“小姐——”啪嗒,我瞬间石化,青蛙掉到了地上,不知道有没有摔成重伤。
“小姐,你没事儿吧?”赫连擎轻松的走了过来,一脸的无所谓,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看了看四周,仿佛周围还能钻出别人似得,“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腿肚子还钻筋呢。
“就是你被捉住那个时候啊!”还是那么的轻松,眼神却有点飘忽不定。
“那你都不说来拯救我一下?”
“你完全可以自己拯救自己嘛,你看这不是活的挺好嘛!”他拿出那副无赖样,我现在上下齐哆嗦!
“可我是你的主子,主子有难你都不救?”
“不是不救,而是,段王爷会救你的,轮不上我!”此刻他的表情有些尴尬,却流露出些许的温存与失落,更多的却是忧郁。
晚风轻拂过我的面,耳边的几缕碎发在风中翻飞,此时的蛙声蝉鸣早已充耳不闻,仿佛这个世界从不曾有另外的生物。
娘娘——
啪嚓,稀里哗啦——
结界被这一个声音击的粉碎。
我立刻回过神来,“芒种,你怎么才回来?”我慌忙跑到声音的跟前和她寒暄,草地上只剩下看着我背影的赫连擎。
“奴婢许久都没回家了,娘和爹非要留我吃个饭,娘娘,这更深露重的,您跑这儿来干什么?”
“我这不是为了烧水嘛……”
已是入睡时分,芒种帮我卸了妆,我正打算就寝,此时的房门却被推开了。
“王爷。”芒种请了个安退下了。
“怎么,今天忙成这样还没忘了我?还是说皇上特意让你来罚我的?”我说笑着。
他却一改嘻哈的常态,表情有些凝重,双眉微蹙,我发现他在这种冷峻的表情下显得格外的俊郎,他果然不太适合断袖的身份,“你今天听见什么了?”
我只是一怔,没想到他的深夜来访竟是来问我这种问题的,我想了想回头看他,“你认为我听见了吗?”
“希望你不会听见,因为对你没好处!相信我,我只是为了保护你,菲雪!”我从未在这个死断袖身上发现过这种凛然的正气,他的眼中透露出坚定,更加让我肯定了我的观点,他那副浪里个浪的外表完全是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