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恭停下脚步查看周围形势,此时他周围有二十几名士兵,若是强行逃走,恐怕并不是那么容易。“各位兄弟,能不能带我去见见太守大人,我可是秦将军府上的人!”
“你如果不是秦将军的人,恐怕就不会只是押回大牢这么简单了。想见太守大人,我看没戏。”说话人的语气极其傲慢。
谢长恭本就有些生气,此时更是怒火中烧。但他估量了眼下形势,即使能摆脱眼前的这些人,也肯定会招来更多的官兵,不如先跟他们到大牢,再找机会翻身,想罢,他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泾阳府大牢和谢长恭印象中的样子并没有多大区别,而他的印象全部来自古装电视剧。当谢长恭被人领着进入大牢时,周围的犯人伸出双手张牙舞爪的样子,的确有些骇人。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牢头特地为他安排了一个“单间”,真要让他和那些犯人关在一起,他还真不习惯。
谢长恭盘腿坐在地上,背靠着墙,思索如何才能脱身。他想来想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隔一段时间便冲外面大喊。
“我要见太守大人!”
“我要见太守大人!”
而他的声音往往会被其他声音所掩盖,比如:
“快放我出去!”
“我是冤枉的!”
最后谢长恭自己都懒得再喊下去,他从来就不相信“既来之则安之”的鬼话,那样过于被动。在大牢里的那段时间,谢长恭终于有机会静下心来思考。
他原本仗着自己是现代人,遇事从来都是有恃无恐,细想下来,每次能够度过难关,多少有些侥幸的成分。在徽朝,他到底能依靠谁呢?是依靠一心不肯做官的父亲,还是依靠尚未功成名就的弟弟,亦或是带他来泾阳的秦仲达……
答案只有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无论现代还是古代,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谢长恭被带走后,一起来泾阳的几人格外担心,虽说只是太守要见他,但从种种情形可以看出,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沈岳,焦急地踱来踱去,一刻也静不下来。“徐副将,您救救我二哥吧?”沈岳沮丧着脸,单膝跪在地上。
徐汇东慌忙扶沈岳起来,沉吟一声,道:“这里还需要你们,你们不能轻易离开。我现在即刻就去太守府,你们放心,我定会把谢长恭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我陪你去,我父亲是吏部尚书,或许我能说上话。”高士奇说道。
“不好,这样反而会让人觉得,我们是胁迫他,反而不容易行事,你们就都留在这里安心等消息吧。”徐汇东分析道。
沈岳虽然万般不愿意,此时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目送徐汇东离去。
徐汇东在去太守府的路上,一直在仔细思考,最终他还是先去了泾阳城中最大的客栈。
太守府。
泾州太守杨守业正在书房里看书,羯族的再次进犯让他伤透了脑筋,听说这次羯族的进攻比往常都要猛烈,“霹雳将军”秦仲达不得不亲自率军督战。
秦仲达临行前特地嘱咐过他,让他稳固好后方,给予前线最大的支持,今天杨守业忙完了所有事宜,终于可以闲下来休息一会。
这时仆人来报,有人求见。
杨守业皱着眉头,微微不悦,抬手道:“今日我乏了,谁都不见,让来人先回去。”
“老爷,来人说一定要见您,还附上了一封书信。”仆人恭敬地把书信递了过来。
杨守业不耐烦地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快速把信拆开,脸色一边,急忙吩咐道:“快请他们到客厅,我即刻就过去。”
他又看了一遍书信,然后把双手背在后面,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他双手握在一起,向客厅走去。
送走贵客后,杨守业喝了口茶,定了定神,然后招来管家。“你派个人西城门,把那里的小队长叫过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小队长来到杨守业面前。“你不要紧张,我只是询问一些情况。”杨守业看到小队长一直颤抖的身体,宽慰道。
“是,大人!”
“今天早上是你在城外把一个人抓进了大牢。”杨守业沉着脸,端着茶杯问道。
小队长刚想说“是大人您下的命令”,但他最终还是咽进了喉咙里。“是我,大人。”
杨守业脸上一喜,点了点头,把茶杯放回了桌子上。“他可是秦将军的人,你也敢随便抓人!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把那个人带过来,本府有话要问他。”
“是,大人,小人即刻就去。”当小队长走出太守府,额头已经满是汗水。
当牢中的谢长恭得知太守要见他时,高兴之余也不敢掉以轻心。走出大牢的那一刻,他反而感到庆幸,正是这次坐牢的体验,让他懂得了一个道理:“在徽朝,即使我知道一些徽朝以后发展的历史,但我仍旧是个普通人,仍旧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产生危险。”
谢长恭在路上一直在猜测泾州太守会是怎样的一个人,但直到最后也没有猜出个所以然。当他真正见到杨守业,让他产生了迷茫。
身材魁梧的杨守业,脸上总是挂着一张笑脸,除了笑容就再也看不出其他东西。最关键的是,对方的笑容太假,假的让人有些害怕,谢长恭当时真的想揭开那张笑脸,看看背后隐藏的东西。
谢长恭当然不敢,反而对眼前的太守大人很是恭敬,之前傲慢的态度早已消失不见。“太守大人在上,草民不知所犯何罪?”
杨守业仍旧是那张笑脸。“是城门守军抓了你,他们一直担心城外的流民中藏有羯族奸细,这也是我下令不让他们进城的原因。”
“大人考虑得是,不过纵使人群中有那么一两个羯族人,我泾阳城在大人的治理下固若金汤,又有何惧!”
杨守业尴尬笑了笑,细细打量了谢长恭一番。“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还是等秦将军回城后再做定夺。”
谢长恭本想再劝,却发现对方已经没有再继续讨论下去的意思,心里咒骂道:“呸!这个老狐狸!”但他心中虽然抱怨,嘴上却恭恭敬敬。“大人深谋远虑,草民佩服,不过总不能让那些人都饿死在城外吧。草民斗胆恳请大人,让小人去救济他们。”
杨守业早就已经不耐烦,挥手道:“一切随你,不过晚上不要再生火啦,你现在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