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过大地、数千白虎卫在旷野列阵,阵列中大半虽带伤,但每人都一脸庄严肃穆,叶文广手下护卫同样整齐列阵,阵列前方有一百余座柴堆,上面放着一具具遗体。
姜岳、吴先生、叶文广、张老等人都在阵列最前面,白虎卫人人顶盔挂甲,姜岳也将盔甲穿戴整齐站在最前面。
姜岳、石头、王福、王满等队官手中各持一支火把,一名白虎卫将众人火把一一点燃,姜岳亲自手持一只火把,待众人准备完毕。
姜岳高声道:送兄弟们上路,众人闻听齐齐上前,点燃一座座火堆,姜岳向一座火堆,将火丢进柴堆,火焰快速绵延开来,熊熊烈火笼罩柴堆,一百多座火堆都被点燃,火焰的热浪迎面扑来。
众人目视着火堆的燃烧,白虎卫阵列中、许多人无声流下泪水,王福抬起左手,一个大队的白虎卫举起火铳对准天空,砰、砰、砰……”一排铳响、在寂静的清晨、火铳的响声传出数里。
白虎卫的尸体在火焰中尽数化为灰烬,火堆一一熄灭、火堆熄灭后立刻有白虎卫上前收敛骨灰,用木盒装好,和遗物放在一起,等回到姜家堡、一并交其家人。
将战死者火化,姜岳也是出于无奈之举,如今距姜家堡千里之遥,只能一切从简,“叶文广走到来到姜岳身旁“贤弟、此次为兄能保住货物不失,全靠众兄弟用命,说着从袖中拿出十余张银票,者有白银五万两,算是为兄对战死、重伤者的一点心意。
叶文广的大手笔卓识让其大吃一惊,能拿出五万两、作为白虎卫的抚恤,但还是带白虎卫谢过叶文广,姜岳将银票接过、转交给身边的吴先生道:先生将银票均分给战死、重伤者的家人,言明是叶掌柜的抚恤。
吴先生点头应是、接过银票收入袖中,叶文广、张老两人在旁见姜岳将银票直接交于吴先生,让其分给战死、重伤的白虎卫,不由苦笑。
如果换做其他人,两人并不会将此话当真,但从姜岳口中说出;让两人深信不疑,五万两白银被直接分给战死、重伤白虎卫,两人既感到意外,又感觉在情理之中,一人在生死关头依然不抛弃一人的姜岳,怎会贪图区区五万两,。
湖广百姓都传小白虎,仁义无双、与宋江、关羽比肩,但今日为兄要说;贤弟的仁义可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丝毫不为过也!
叶兄过誉了、小弟哪敢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赞誉,镖局中众兄弟用命相博,皆因在下战死,姜某却只能做一些小事,不能报其万一。
叶文广微微摇头“贤弟过谦了!能做到贤弟这般者,叶某平生仅见!此事如传回湖广,又将是一段被百姓津津乐道的佳话!不知有多少武人为能进威远镖局而疯狂了。
姜岳能理解叶文广的想法,不再此事多做解释,火葬过后、镖队开始收拾行装据需赶路,一场大战下来,镖队非但没有缩减,队伍反而扩大一倍有余,除去原有车队货物,如今又多了从流贼手中缴获来的粮食、马匹、车辆、帐篷等物,共有千余辆辆马车。
队伍扩大行进的速度更为缓慢,为减轻白虎卫重伤员路途中颠簸,车队几乎是龟爬般的速度前行,叶文广对此丝毫不在意,前方路途畅通无阻,在无事让其担惊受怕。
此时就连张老也坚信,河南之行不会再有任何麻烦,以白虎卫之彪悍,那还有流贼敢打他们的注意,即使有流贼杀出,也是自寻死路。
镖队行进依旧如故,两营白虎卫为前导,骑队殿后,监军与护卫组成探哨在前侦查!队伍行进反倒多了几分严谨,姜岳在石头。灵猴陪同下不时巡视队伍。
队伍后方紧紧跟随着一支数千人的队伍,这些流贼俘虏在将战场尸体掩埋后、姜岳下令将其全部释放,然而让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饥民并未散去,聚集在一起紧跟镖队而行。
这个结果姜岳也是无奈,面对手无寸铁的饥民,无法狠心下令驱散,只得任由在后跟随,镖队行进缓慢,后方饥民跟十分轻松。
行进至午时、镖队停下休息用餐,饥民队伍也停下休息,辎重营将蒸好的面饼、浓汤抬出,白虎卫与护卫排队用餐。
热气腾腾的香气飘向饥民,闻着饭菜的香气,本以饥饿腹中更加难熬,“饥饿虽难耐、数千饥民无一人敢于靠近镖队,一一双双渴望的目光望向镖队,妇女抱着包裹坐在地上,孩子靠在母亲身边静静等待,期望镖队能施舍一碗米粥。
姜岳也看到后方的情景,面对无数**的目光,只能暗叹一声“自己果真不是做枭雄的料,传下命令;施粥给饥民,先给妇孺老弱、在给青年男子。
周五深知姜岳为人,面对如此多饥民挨饿,定会下令施粥,所有早有准备,辎重营迅速运转,一锅锅米粥熬出,大锅在镖队后方一字排开,散发出阵阵米香,饥民全都聚拢到大锅旁。
辎重营的白虎卫见饥民靠近,立刻有人上前指挥饥民排队领饭,妇女孩子在前,男子在后,饥民按照白虎卫要求在每个大锅前排队,米粥很快熬好,姜岳昨天救回来的女子在大锅旁给饥民施粥。
这些女人被带回营地,周五只是安排了几座帐篷,之后就在也没有管过她们,几十个女人发觉商队之人根本无人垂涎她们的美色,就开始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帮辎重营烧火、给白虎卫打饭,以求不被赶出镖队。
周五见女人们主动干一些力所能及之事,也未出言阻拦,毕竟辎重营是第一次长途走镖,每日负责数千人的一日三餐,压力十分大。
平日辎重营虽常有训练,可实际走镖途中还是遇到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为了保证镖队后勤,周五可谓费尽心思,如今又多了数千饥民,明显感到人手不足,这数十女子能帮一点忙,多少能减轻一些负担。
每口大锅前都有一个女人在给饥民施粥,饥民接过接过米粥都会鞠躬道谢!“此情此景让许多施粥女子流下了眼泪,她们都是富贵人家出身,以前都是地主、官绅的家眷。
流贼攻破县城、村堡、杀光她们的亲人、将其掳进贼营,为了活命还要每日笑脸逢迎杀父仇人,被流贼每日蹂躏,如遇官军围剿,往往被抛弃的也是他们,一些流贼首领为不让自己的女人落入官军之手,在逃走之前,先杀光所有姬妾。
如今被镖队收留,无需用身体伺候男人,不必每日担惊受怕,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施粥给饥民得到每一声感谢,都让她们觉得自己活的还像一个人,不在只是男人随时丢掉的玩物。
用过午饭姜岳带着灵猴一起来到饥民聚集地,饥民聚在一起喝着手中米粥,大锅前还有长长队伍在排队领粥,没有人敢争抢、插队,一派秩序尽然,四周有辎重营在巡逻,如有地痞、无赖胆敢插队争抢,立即上前一顿皮鞭拳脚。
连续多人被白虎卫教训后,在无人敢犯规矩,都老老实实排队领粥,喝光自己的米粥也没人敢去抢妇孺的米粥。
饥民秩序井然,让其心情好转不少,觉得自己昨日太过偏激一些,大多百姓还是好的,只要有人管理,多数百姓都是善良淳朴的。
姜岳在饥民人群中走过,妇女和孩子喝着碗里的粥,都吃的很小心,生怕米粥洒出一滴,碗内米粥吃的干干净净,不浪费一粒粮食,吃过午饭的饥民原地休息等待再次上路。
镖队午休一个时辰再次踏上前往伊阳县道路,饥民队伍依然在后方紧紧跟随,一日下来镖队行进不到三十里,太阳向西陲、姜岳便传令队伍停下扎营,没有流贼的威胁,镖队已然无需在急于赶路,队伍行进可谓走一步歇两步。
营地扎在一处河边,壕沟、矮墙、铁蒺藜一样没少布置在营地外围,白虎卫明哨、暗哨、巡逻哨、巡视营地四周,没有因为击败十几万流贼而放松警戒,入夜依旧在亲自巡视。
饥民营地同样被石头派出几队白虎卫巡视,以防在有像昨夜之事发生,姜岳经过慎重考虑,下定决心赈济灾民,虽然违背他来河南的初衷,会影响撤往海外移民计划,可对眼见灾民冻饿而死,还是不能无动于衷。
一个平静的夜晚,自从进入河南,镖队上下众人还是头一次睡的如此香甜,无人在为前方的路途担心,在也不会有流贼能构成威胁。
次日镖队用过早饭,众人收拾行装准备出发,饥民喝完米粥也跟着收拾行装,他们根本不知道镖队要去哪里,但无一人脱离队伍离开,只要镖队施粥给他们,镖队去往何处对饥民来说都不重要。
饥民自发把帐篷装上马车,拿上自己的行李,依然跟在队伍后方前行,距离伊阳县不过十几里路程,昨日天色以晚、城门以关,才没有据需赶路,今日出发两个时辰便抵达县城。
伊阳城门早已关闭,城墙上密布守军、青壮,各种弓弩、火铳、炮口对准镖队,对于城内的反应,众人已然见怪不怪,姜岳现在对这种情况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如此庞大的队伍,其中还有数千饥民,伊阳守军如此反应丝毫不奇怪。
姜岳、叶文广、张老等人来到城前,伊阳县是明成化年建县,嘉靖年间从新修缮,城墙比较完好,城墙高一丈二尺左右,城外有深壕,入城需走吊桥。
姜岳、叶文广两人见成上戒备森严,只是相视苦笑,现在的队伍可以用一片混乱来形容,白虎卫上下几乎人人带伤,武器也在和流贼大战中损失严重,只有盔甲还算整齐,车队后方还跟着数千饥民,不知内情之人,怎么看镖队都是一支比较精锐的流贼队伍。
姜岳先派一人去说明情况,希望守军能打开城门,让其进城歇脚,一名队官来到来到城门前说明身份,希望能让镖队进城,可城上守军根本没有丝毫开门意思,一些胆大者还大声斥责“狗贼当我等是三岁孩童不成。
这名走镖多年的队官,见守城官军的态度,只得灰溜溜回来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