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东南部黄梅县,此地是岳家拳发源地。四百年前南宋名将岳飞,曾率领岳家军驰骋在黄梅,岳飞被奸人所害,其四子岳震、五子岳霆便隐居黄梅,繁衍生息,死后归葬于黄梅县苦竹乡养马岭“老树坡”上。他们在黄梅期间演练的岳家拳广泛流传于黄梅民间。
养马岭北坡一座新坟前跪立一对披麻戴孝男女,黄土堆成的坟墓前立着一块木质碑文,上述“岳氏、方月娥之墓,戴孝男子有二十来岁,女童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两人都穿着粗布衣衫,女童哭着将子钱放入火盆。
男子姓岳、名峰,家住苦竹乡,家中由祖上传下来茅屋一间薄田十亩,然而岳峰十岁哪年,其父亲却身染重病,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虽然卖掉田产治病,依然未能留住父亲,岳父去世后,只靠母亲为人浆洗衣物支撑。
岳峰自幼酷爱习武,苦竹乡因是岳家后嗣隐居之地,岳家拳在当地盛行,岳峰自幼便能打一套精湛岳家拳,十三哪年,一名云游道士路过苦竹,得见岳峰习练岳家拳,见其习武奇才,道士稍稍显露伸手便将岳峰折服收入门下。
道士在苦竹一住三年教习岳峰文武,三年后的一日道士飘然而去,只给岳峰留下三戒,一戒、作奸犯科,二戒、为虎作伥,三戒、背信弃义。
岳峰长大后家境转好,然而好景不长,母亲在岳峰二十岁这年身染顽疾,虽散尽家财救治也未能留住母亲。
为安葬母亲、岳峰将仅存的茅屋变卖,火盆中的子钱燃尽,岳峰带着妹妹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母亲、峰儿定照顾好妹妹。
兄妹二人起身各自拿起包裹,小女孩岳雪依依不舍离开母亲坟前,岳峰牵着妹妹的手离开,徐徐向西而行。
岳峰并未返回村中,而是直奔黄梅县城方向,岳雪见没有回熟悉的家,泪眼蒙蒙看向哥哥问道:哥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啊?
岳峰怜爱的看着妹妹道:我们去黄梅县,县城里有你喜欢吃的糖人。
岳雪脸上并未漏出喜悦之色,“哥哥、我们还会回来看母亲么?
岳峰回身看向家乡的方向,坚定的点头道:会的、一定会回来~~~~。
苦竹距黄梅县要走三十里路程,对自幼习武大多岳峰毫无问题,可第一远行的岳雪走出十余里已然有些跟不上,岳峰只好背起妹妹前行。
岳峰背着妹妹走了十余里,远处出现一家酒家,已近正午、酒家飘出淡淡饭菜香气,岳峰、岳雪兄妹二人肚腹不由同时响起饥饿声,带着妹妹走进酒家,小二笑脸相迎“壮士可是要用饭?
岳峰点点头、小二欣喜为二人打扫桌案,“客官要点些什么菜,小店的秘制羊肉远近闻名,可要来一份~~~。
两份白面馒头、二碗清水~~~,原本笑脸的小二闻言,笑容消失不见,仔细打量过兄妹二人,有气无力喊道:两份白面馒头。
小二端上馒头、上来两碗热水便不再管二人,岳峰将馒头分给妹妹一个,岳雪拿起馒头吃了起来,岳峰对于小二的态度并未流露出丝毫不满。
岳峰与妹妹坐下不久,店外走进二人,两人一身绿林人打扮,一人白面无须手持宝剑,一人面目凶恶背背一柄钢刀,小二热情将两人让入店内,岳峰左侧桌被擦洗干净。
二人坐下后、面目凶恶汉子高声道:小二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上。
好嘞~~~,两位大爷稍等,小二将茶水端上,便直奔后厨传菜。
此行能与郭兄相遇真乃人生一件幸事,白面男子以茶带酒敬道。
郭某与赵兄也是相见恨晚,如今我二人同去襄阳,一路之上又可探讨武学之道。
郭兄高台在下了,兄弟的刀法玄妙,在下多多请教才是,“唉~~~~赵兄太过自谦了,郭某是个粗人有一说一,你我二人刚才比试,若不是赵兄先行停手,在下十余招后定然落败。
赵姓男子抱拳道:郭兄谬赞了~~~。
赵贤弟不必自谦,郭某是个粗人,不会说恭维的话,赵贤弟的武功确实在某之上,“贤弟此去襄阳莫非是前往威远镖局参加比武?
郭兄所说不错,在下此去襄阳正是为参加比武,这次威远镖局招募镖师,可是湖广习武之人的一大盛会“赵姓男子感慨道。
贤弟所言不假,郭某家境还算富足,对镖师并不在意,但某对湖广仁义小白虎甚是敬仰,此去襄阳乃是为一睹其真容。
仁义小白虎声明鹊起不过短短一年,然而江湖上传闻却颇多,听问“威远镖局老镖头姜泰前往河南押镖被流贼设伏,除姜岳与数十护卫脱身外,包括姜泰在内接身死河南。
威远镖局因老白虎姜泰之死也声威大降,姜家堡也被贼人窥视,这小白虎姜岳临危接掌威远镖局,以雷霆之势剿灭窥视宵小,与贼人交战中有一名佃农出身护卫不幸战死。
小白虎不仅将刘狗子风光大葬,并立誓供养其家人,还为其取字“忠孝”言;刘狗子忠孝两全,此事在湖广家喻户晓,百姓无不称颂姜岳仁义无双,“湖广仁义小白虎姜岳”名号也由此而来,湖广武人以结交小白虎为荣,赵某对其甚是仰慕,只是不知此去前往湖广能否侥幸在威远镖局争得一席位,在小白虎麾下效力~~~。
赵兄弟的剑法精妙,想来在威远镖局谋得一席之地并非难事,郭兄~~~~!在下的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若非威远镖局赵某自认绝无问题,如今有仁义小白虎执掌镖局,绿林中不少成名好手都有意投入麾下,在下这点功夫便有些献丑了。
郭姓男子点头道:在下一路行来,遇见不少绿林同道赶往襄阳,都是为威远镖局招募镖师比武,郭某也是因久闻仁义小白虎之名,才不远千里来到湖北,见见仁义小白虎是何许人也,又可会会天下各路豪杰,不失为人生一大幸事。
这时酒菜端了上来“两荤两素一壶烧酒摆上桌案,“二位客官这是小店秘制羊肉,小二热情为介绍小店特色。
郭姓男子甩手丢出一钱银子打赏,小二识趣笑脸退到一旁不在打搅,二人各自举杯敬酒、边吃便聊起来。
此时岳峰与妹妹已然将手中馒头吃完,从荷包拿出四枚铜钱放于桌案,岳峰带着妹妹走出小店,不是按原路向南前往黄梅县,而是改道向西直奔襄阳方向。
威远镖局招募镖师布告一出,在湖广绿林中引起一场轰动,自认习得一招半式的武者,都赶往各地威远镖局分号参选镖师,即便无意镖师之位者也会前往一观湖广武林盛会。
各地威远镖局设下的选拔擂台,各地镖局分号几乎是万人空巷,不仅有应征镖师的武林人,还有大批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在襄阳、广州的镖局分号,官府不得不派出官军维持秩序。
经过一个月的筹备与先拔,各地分号都选出一批胜出者送往枣阳县,这些人将在姜家堡设擂比武,最终选出三百名招募进威远镖局。
崇祯十三年三月中旬,白虎卫校场数十名工匠正在齐工正指导下对新搭建擂台做最后休整,校场已然将被改造成比试场地,不仅建造了擂台,同时搭建一座观看台,这次招募镖师不仅吸引来众多绿林人士,同时也引起许多与姜家交好商贾兴起,纷纷前来姜家堡拜访,为此姜岳特意命齐工搭建一座观看台让这些贵客观看比武。
比武之日将近,姜家堡人声鼎沸,犹如一个巨大的集市,商贾、小贩随处可见,虽不复往日整洁小镇,但繁华景象比襄阳城也不遑多让,只能容纳千人的小镇,却因比武大会闻风而至上万百姓与绿林人士。
姜家堡的守卫由王满的赤膊营负责,为了此次比武大会,赤膊营优先进行整编,王满将新募庄丁最优者收入自己营中,这让后来返回的王福、王仓无不大骂其吃相难看。
比武大会召开在即,江湖三教九流聚集姜家堡,原本夜不闭户的小镇,治安也开始出现问题,得知此事的石头立即分派赤膊营在姜家堡内设岗巡逻。
巡逻虎卫均是全身披挂甲胄,姜家堡内外不仅有十人小队来回巡查,每隔两个时辰还会有一个大队白虎卫编队巡逻,震慑心怀不轨的宵小。
白虎卫营区、赵大牛一身披挂在站铜镜前整理仪容“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姜岳注重军容仪表,白虎卫队官几乎所有人都在自己营房内摆设一面铜镜,仪容整洁已然形成风气。
赵大牛因河南袭营一战,姜岳称赞其勇武,亲自提拔成为大队长,这样的荣誉在威远镖局可是头一回,营长王满在返回姜家堡后摆酒为其庆贺。
赵大牛的地位在营中一时无两,前途一片光明,原本不是如何注重仪表的大牛,在成为大队长第一时间便在铜器店买来一面上好铜镜。
赵大牛整理衣甲、在兵器架上取下一对开山斧背在身后大步走出营房,营房前一个大队白虎卫列阵等待,注视着麾下队伍,目光落在一名手持刀盾虎卫身上,此人乃是张山的弟弟,此次招募放开限制,张虎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报名,几场考试下来,张虎以前十名的成绩毫无悬念成为白虎卫。
赵大牛笑道:虎子、在营中几日可还习惯,你哥哥并未随队返回,否着和满爷说说,定能将你调到其麾下。
张虎笑道:跟着大牛哥也是一样的,哥哥在家长说“大牛哥颇有黑旋风李逵风范。
评书“水浒传”在姜家堡已然深入人心,赵大牛对一百零八将中的李逵甚是崇拜,白虎卫中只有大队长方能申领自己喜好兵刃,成为大队长后大牛便申领一双板斧。
张虎的吹捧正说道大牛心痒处,大牛大笑一拳打在张虎肩头“好小子、你哥哥不再姜家堡,今晚大牛在酒楼摆酒为你成为白虎卫庆祝,张虎爽快答应一声,巡逻时辰已到,大牛也不再担搁,带队环堡巡视。
赵大牛一队人直奔人流密集的外堡行去,队伍分成两列而行,步伐整齐,装备精良的白虎卫从人群中穿过,百姓们见到巡逻队伍都会自觉让开道路。
各地赶来姜家堡一观盛会的绿林人士见到一队队巡逻的白虎卫,都被威远镖局的势力所震惊,姜家堡所看到的一切,让所有仿佛有种错觉,威远镖局的镖师护卫更像一支精锐的军队,不管每个有何感想,对威远镖局都心生敬畏。
赵大牛的队伍在穿过姜家堡的集市区,这里人群最为密集,客商、百姓、绿林人士众人,在人群中有一高一矮两人驻足观看白虎卫队伍走过。
高大男子正离开家乡的姜泰,一旁之人是其师兄秦松,两人在威远镖局九江分号参加镖师擂台比武,秦松经过两轮苦战击败对手夺得一个名额。
典泰凭借一身硬气功难逢敌手,与其对擂者不无被其对丢下擂台,毫无悬念拔得头筹,主持比武的镖头更是对其大加赞赏,比武结束后特邀其在酒楼赴宴,席间几人相谈甚欢,典泰与秦松也从对方口中得知“威远镖局此次招募的并非普通镖师,乃是白虎卫中的监军之职,在镖队地位极高。
典泰目光紧盯离去的白虎卫,“威远镖局真是富甲一方,护卫竟人人穿戴甲胄。
师弟无需羡慕、比武大会得魁者将授予大队长之职,以师弟武艺夺夺魁易如反掌,典泰对夺魁同样极有信心,但还是客气道:此次比武高手如云,怎敢轻言夺魁。
白虎卫巡逻队远去,集市又恢复繁华景象,秦松与典泰二人也同样向校场走去,今天姜家堡南校场将进行比武之前的校考。
这次对外招募镖师虽事先已做充足准备,但各地分号选拔出来之人过多,合格者已然达到千人,如果人人都要上台比试一争高下,那将不知道比到何时。
姜岳与众人一番商议后,定下一场校考,淘汰一批人,校考的项目乃是骑射,三十丈外设立标靶,骑手打马绕场飞奔连射三箭,两箭上靶者可参加比武,骑射校考乃是姜岳定下,河南之行让其对骑射有了新的认识,河南之行如不是叶文广护卫骑射精湛擒获流贼探哨,事先得知流贼计划,镖队将被流贼合围在旷野之上,到时无险可守的镖队将遭到灭顶之灾。此次对外招募便是为能选拔出一支骑射精湛的监军队作为侦查探哨。
校场内被白虎卫用绳索圈出一块场地,场地中心设立三块标靶,披红挂彩的比武台上端坐四人,石头、王满、王仓、凌展,四人被姜岳任命为评判,会出现如此局面,完全是因为姜岳最近收到刚刚成立的保密局密报,白虎卫招募中出现舞弊,而矛头直指石头。
姜岳大吃一惊的同时,对打小报告的灵猴的工作能力表示了满意与欣慰,并让其再接再厉做出更多的业绩,但姜岳经过斟酌后,并未对石头做出处罚,将事情压了下来。
但在这次比武大会,姜岳不再委任石头一人负责,而是灵猴、王满、王仓、石头四人共同主持,以防在出现上次现象,第二次舞弊之事,姜岳近些日子听到了一些风声。
比试场地西侧被临时搭建起一座大帐,帐内设有三幅桌案,三名书记在为参加比试者登记造册,一名白虎卫队头不时走进帐内唱名,被点名者便会随其走出账外,账外有数十匹战马,数个武器架上面挂在各种弓弩。
今天虽不是比武大会,但还是吸引来众多百姓前来观看骑射校考,其中不乏一些特意前来观看比武大会的绿林人士。
一名身穿棉甲的白虎卫走进大帐,手拿名册高声道:杨铁,话音刚落便有一人从人群中走出,白虎卫严明正身,侧身将人请出大帐。
杨铁来到帐外直奔兵器架选取弓弩,架子上摆满各种弓弩,从一石的轻弓到三石的硬弓都一应俱全,挑选过硬弓、马匹,杨铁飞身上马冲入校场。
校场此时已然聚集上万百姓,一哨白虎卫在校场四周维持秩序,杨铁在百姓叫好声中打马飞奔,在校场策马飞奔一圈,杨铁在马上张弓搭箭射出一箭,箭矢划出一道漂亮弧线正中标靶,一箭上靶引得一片叫好声。
杨铁在欢呼声中也精神大振,接连两箭射出,第二箭再次上靶,第三箭因准备不足未能射中,比武台上站有一名手持一篮一红双旗白虎卫,见到杨铁两箭上靶,立即举起红色旗帜,这是通过校考的标志。
虽然一箭落空,但校考通过杨铁的抱拳向四周百姓道谢,调转马头退出校场,紧接又有一人策马冲入校场,欢呼声在次响起~~~。
校考一场接一场进行,将近午时手拿名册的白虎卫再次进入帐篷,打开名册高声喊道:典泰,随着话音落下,一名巨汉站起身形走出人群,铁塔般的身高,引得帐内之人无不侧目。
典泰分开人群来到前面,手持名册的白虎卫不仅抬头看了一眼,这才侧身抬手请其前往校场,典泰走出大帐,先行来到兵器架挑选强弓,顺手拿起一把三石强弓,二指搭在弓弦用力轻轻一拉,这把上好硬木强弓咔嚓一声断裂开来。
双臂刚刚用力的典泰吓了一跳,看着断裂的强弓“嘴上低声道:这弓也太差了,一旁听到这句话的白虎卫,面皮不禁抽动一下,这三石强弓可是姜家堡名匠“齐工”亲手所制。
典泰又接连拿起三把强弓一试,结果无一例外被他的巨力拉断。
观武台上、石头见校场内迟迟没见有人上来,便打发一名白虎卫前去查看,如今姜家堡鱼龙混杂,少爷委派几人负责此次校考,他自然不能辜负姜岳的信任。
前去打听消息的白虎卫很快返回,禀报的消息让他不仅大吃一惊“你说有人拉断三把强弓?
白虎卫点头道:是的,此人力大无穷,兵器架上的弓弩无一把能承受此人巨力。
听到白虎卫的回答,石头也不禁动容“你去将我的铁背弓送去,白虎卫领命转身退下。
典泰拿着被送来的铁背弓,刚一入手的分量,脸上便露出喜色,两指搭上弓弦,双臂一用力、铁背弓轻易被拉成满圆,弓弦传出吱吱~~~声响,这是弓弦崩断前表现。
典泰放下铁背弓,嘿嘿笑道:这弓还算可以,说着向马棚走去,准备选一匹马上场。
送弓前来的白虎卫,见到典泰如此轻易将铁背弓拉开,心中暗暗乍舌,镖局内能轻易拉开铁背弓之人并非没有,但将铁背弓险些拉断者,可从未听过。
校场四周围观的百姓,早已等的不耐,当见到典泰骑马而出,目光都汇聚到他的身上,人群中不时传出窃窃私语与笑声。
典泰三百斤的体重,两米二的身高,犹如一个小巨人,这让他胯下马匹显得格外瘦小,别人上场都是策马扬鞭,可典泰骑马犹如漫步。
典泰同样也是无耐,胯下马儿在自己的体重一压,根本跑不起来,骑马进入校场内,从箭壶内抽出一根雕翎箭,箭矢搭上弓弦,双臂一用力铁背弓拉成满圆,对准一个标靶,弓弦松开、箭矢里弦射出,典泰射出的箭矢透靶而过,直飞向校场外,校场周围有白虎卫在维持秩序,箭矢向一名白虎卫飞来,这时的箭矢力道已尽,白虎卫不慌不忙持盾将箭矢挡下。
第一箭射出,典泰再次搭箭开弓,第二支箭矢同样透靶而过,不过这次没有飞向校场周围的白虎卫,而是飞向一名白衣中年人,面对箭矢飞来,中年人面容淡定,待箭矢临身前一刻、突然抬手一抓将箭矢接下,这一手当即引得四周百姓一阵叫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