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了？”
季铃儿刚刚回家，就碰到了嫡母左氏，扭身行了一礼，“大娘你还没休息啊？我今晚去看灯会了。”
左氏上前，凌厉地看着季铃儿，冷冷一笑，“自己去的？”
季铃儿看看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是的。”
话音刚落下，左氏忽然轻声笑了出来，“我怎么听家里上街的奴仆说，看到你在大街上和一个男的搂搂抱抱呢？你知不知道羞耻啊！”
其实平日里左氏对季铃儿还是不错的，至少很少这么凶地对她说话的，但是左氏出身清末的汉人贵族，思想有些封建，她最在意便是女人的名节，家族的颜面，难怪今天这样子对季铃儿。
“你娘也不好好管教管教你！你娘性格那么温顺的人，怕是你犯了错也舍不得打你，再有下一回，我就亲自管教你！”左氏说完，转身离开。
季铃儿有些委屈，自己回了院子。
院子门口，两个女人站在那里。
“娘？你怎么还没休息呢！”季铃儿上前挽住女子的手臂，有些嗔怪地问着萌芽“萌芽，你干嘛不让我娘去睡觉？这晚上露气重，着凉了怎么办？”
郑氏摇摇头，说道：“不怪她，是我不放心你非要等着，萌芽才陪着我的，你呀！这么晚回来，我可担心死了！”
三人走进院子，季铃儿有些犹豫，但是最后还是开口了，“娘，我和子城……”
郑氏忽然紧紧握住季铃儿的手，有些担心道：“铃儿，子城是什么人你也清楚，咱们，高攀不起，要是你爹知道了，你挨罚了！”
季铃儿有些生气，松开郑氏的手，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下，“这都民国了，还什么高攀不起？四姐配的上他，我就比四姐差吗？我喜欢子城，他也喜欢我，我想嫁给他。”
“女儿，娘不是说你配不上他，两个人喜欢也不一定非要在一起的，子城喜欢你，这是子城一个人喜欢你就能决定的吗？苏老爷呢？苏夫人呢？他们难道也不在意你庶女的身份吗！”郑氏有些伤心，“都怪我，给人做小妾，害得自己女儿……”
季铃儿委屈的泪水从眼里掉出来，“娘！你别这么说！”
“铃儿，要是苏家接纳你，最开心的就是娘了，可是……”
“娘，我想睡了！”说完季铃儿跑了。
萌芽扶着郑氏，说：“夫人，我，我有一次在花园，听到老爷和大夫人说，苏老爷也很同意苏少爷和四小姐的婚事，看来苏少爷还没告诉小姐呢吧？”
“哼，他苏子城安的什么心，还不是想着让铃儿做小！想都别想！”郑氏道，“我做了一辈子小的，怎么会让自己女儿做小的，他苏子城最好没安这种心！”
萌芽担忧地望着季铃儿的背影，叹了口气。
此时，城西客栈
“少爷！”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在房间里看着上官昀。
领头的是上官昀的副官，华硕。华硕站在上官昀身边，“少爷，你的伤需要西医再处理一下吗？”
上官昀道：“不必了，她说这李大夫医术很好。你们明天给我去打听，这青城哪家姓季，有个七小姐叫季铃儿。”
华硕问道：“少爷找她做什么？”
“她救了我，怎么着也得好好谢谢她，我听到李大夫喊她七什么。”上官昀坐在屋子里的椅子上，道：“那几个人是什么人？”
“抓了两个活的，死嘴硬不肯说。”华硕回答。
上官昀瞥眼看看华硕，“那还留着干什么？”
“是！”华硕点头。
五天后
苏家少爷来提亲，本来是喜事，却不知道为什么，老爷大发雷霆，还将苏少爷赶了出去！
整个府里的人聚集在大堂，谁也不敢乱说话，只是看到四小姐坐在老爷身边委屈的哭着。
郑氏坐在左氏身边，季铃儿站在郑氏后面。
郑氏似乎已经料到发生了什么，有些哀伤地看着季孝贤。
“铃儿，你出来！”季孝贤面色严肃的看着季铃儿。
季铃儿看了看众人，这才走出去，“爹！”
“苏子城今天来了，来提亲，我和苏老爷商量的人选是你四姐婉儿，你知道苏子城说的是谁吗？”季孝贤问道。
季铃儿平静的说，“是谁？”
“哼，你这会儿还装什么不知道！”季婉儿忽然站起来，“当然是你七小姐季铃儿了！这下好了，传出去，我季婉儿是苏子城不要的人！抢走子城的反而是我妹妹！”
季铃儿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谁抢了？谁先认识子城的？你别自己受了委屈就以为别人都对不起你！他提的亲，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有叫他不要你！”
季孝贤看着季铃儿，忽然大声道：“你还不知错？你害你姐姐丢这么大的人，铃儿，爹和苏老爷已经决定的事，苏子城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的！你死了这条心吧！韩家二公子人很不错，爹打算把你许给他！”
季铃儿咬着牙，不吭声。
“前几天有仆人说七夕节看到你和男人在大街上搂搂抱抱，本来已经警告过你了，没想到今天把心思动到了你姐姐的心上人身上！”左氏出声道，“欺负我左心莲的女儿，门都没有！”
季铃儿解释道：“我当时是在救人，他受伤了，我才扶着他往医馆去！”
“够了！罚你面壁思过一个月，不许踏出房门一步！关于亲事，我会和苏老爷再商量！”季孝贤一声令下，没有人反抗。
季铃儿也不想多解释了，浪费口舌，明知道她们都会偏心四姐，谁让四姐是大娘的女儿！
郑氏站起来，走到大夫人面前，“我的女儿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至于那个苏子城，大姐你就留给自己的女儿吧，我们铃儿长的漂亮，不愁嫁不出去！”郑氏看着季孝贤，“老爷还和苏老爷商量什么呀？明知道结果还是叫我们铃儿退步，我们就索性退了，反正我也没怎么看上他苏子城。”说完，拉起季铃儿，趾高气昂地走了出去。
季婉儿听了，又大哭起来：“二娘她……爹！”
季孝贤叹了口气，“你呀！铃儿能让苏子城喜欢，你怎么就不能！长点心行不行，别成天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了！”
左氏出声：“老爷，婉儿都够难受了，你还怪她什么！论年纪，论嫡庶，怎么都该是我们婉儿！”
季孝贤道：“人家苏子城，看不上你这嫡出的！”说完走开。
季婉儿咬着下唇，愤恨地将桌子上的茶碗推到地上，“可恶！”
后院
季铃儿坐在水池边哭，郑氏站在她身边，“女儿，别哭了！”
季铃儿抬头看着郑氏，“凭什么说是我的错？就因为四姐是大娘的女儿吗？这都民国了，还搞这种地位之分。”
郑氏笑道：“这不是咱这里还没归到民国地盘吗？现在世道这么乱，季家毕竟是百年的世家大族，规矩就是规矩，没有人可以破例，娘也是想劝你，苏子城一定是娶你姐姐的！”
季铃儿抱住郑氏的腰，“不行，他答应过我要娶我！”
“万一他是娶你做小呢！”郑氏道。
季铃儿听了，忽然愣了，“做小？”站起来，“什么意思？”
郑氏扶着季铃儿的肩，坐下来“铃儿，你有没有想过，他娶你是做小的！你长点心眼好不好啊女儿，男人嘴上说的话，有几句能信？何况他说过娶你做正妻的吗？你要是嫁给他做小，还不如嫁给韩家，做个正室。”
季铃儿想了想，“那怎么办？”
郑氏笑笑，“除了等，没有办法了！”
季铃儿哼了一声，“我去问问他！”
郑氏拉住季铃儿，“你干嘛！你忘了你现在被禁足了！你再跑出去，小心你爹又收拾你！乖乖等着！”
季铃儿擦擦泪水，“我听你的，娘。”
苏府
苏老爷怒气冲冲看着儿子，“孽障，老子脸都叫你丢光了！那个小丫头有什么好！婉儿对你情深意切，又是大家闺秀，有什么不好？我让你去给婉儿提亲，你竟然背着我向季老爷说你要他家那个小丫头！你疯了你！”
苏子城跪在父母面前，“爹，娘，我就是喜欢铃儿！她是个好姑娘，不比她姐姐差，甚至比她姐姐更好！我不在乎铃儿的身份！”
“我在乎！我在乎她的身份，我未来儿媳妇的身份关乎家族事务！左家也是青城大户人家，左少爷在前线立了功，是督军面前的红人！婉儿是他堂妹，季铃儿什么都不是。”苏老爷语重心长，“你要是真喜欢她，我和季老爷说说，娶了当个小的也就罢了，偏你要娶她做正室，万一得罪了季大夫人和季四小姐，要连累多少人吃亏！”
苏子城抬头，“爹，我不会让铃儿做小！铃儿也不愿意做小，我喜欢铃儿，我只娶她一个……”
“啪！”苏老爷一巴掌打在儿子脸上，“你给我滚回自己院子，把三纲五常给我抄一千遍！抄不完，不许出来！”
苏子城忍着气，站起来，“是！”
苏夫人着急了，“你打儿子做什么？他喜欢那个小丫头就喜欢，我们不让他娶不就是了！”
苏子城扭头出去。
苏老爷坐到椅子上，喝了口茶，“我说夫人哪！你就别管了，这小子，不收拾，他都不认得爹娘是谁了！咱俩明日去季府，给人家道歉吧！”
苏夫人也坐下，“真是我的小祖宗！”
城西客栈
“少爷，打听到了，城东丰年大街的季府，家里有个七小姐叫季铃儿，是季孝贤的二姨太太生的，听说季孝贤为了四女儿季婉儿和苏少爷苏子城的婚事，罚了季铃儿面壁思过，禁足一个月！”华硕将手下人打探来的消息报给上官昀。
上官昀穿着西装，坐在椅子上玩着飞镖，“这季婉儿的婚事，关铃儿什么事？”
华硕接着说，“苏子城想要娶的是季铃儿！”
上官昀笑笑，“漂亮的姑娘是非多，她呀，一定被自己姐姐记住了！准备点礼物，明天咱按督军的意思去拜访拜访季老爷！”
“是，少爷！”华硕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