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总是改编自事实,但事实总比电影更加荒诞。
一辆破旧的噶桑越野车开到了奥德赛守军基地,门口荷枪实弹的守卫就像是摆设,任由汽车通过大门咆哮着冲入了基地大门。
汽车一路畅通无阻,一路上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奢华战争利器。
图波列夫和米格尔战斗机群、一列列停靠在基地跑道上,悬挂的荷载导弹让人清楚知道它们不是玩具。涂抹着军绿色的24pu1武装直升机组,下方挂着57毫米和122毫米火箭发射巢,庞大如钢铁巨兽的装甲坦克车,幽幽的炮膛像是发着幽光,让人本能有感觉心悸。
彭三感觉脑子都不够用了。
他一直以为,敢在街上随便看到人就敢推销军火的青年只是二道贩子或者三道贩子,属于不入流的社团成员。
可是现在,却堂而皇之进入了黑海军方的守卫基地。
这简直比做梦还要梦幻。
奥德赛守备基地很大,用了十分钟的时间,汽车才开到一处似乎是办公区的地方。
波比阿里莫维奇库里申科,也就是在彭三眼里不入流的二道贩子,踩下油门将车停了下来。
“嗨。伙计们,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能不信么?
彭三痴痴呆呆望着基地的各种战争工具,脑袋一阵发蒙,再想想库里申科说过的话,依旧不敢相信自己遇到的一切。
郑正到底是走的更远,眼界也比一直待在香港的彭三要开阔,一路上所见所行,让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对。
普通的军火贩子,怎么可能将他们带进奥德赛守军基地。
果然。
“郑。是不是感觉很惊讶。”
稍有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个鹰钩鼻、白皮肤的高大青年不知何时来了这里。
一瞬间,郑正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马拉特沙维奇,两人已经秘密通过电话,显然,这就是沈建南让他来乌克兰要等的人。
谁也不明白,为什么彭二会出现在敖德萨最严密的守军基地。
不过这并不重要。
郑正伸出手,认真和马拉特沙维奇握了握手。
“同志。你好。”
哈哈——
郑正严肃的称呼,让马拉特沙维奇禁不住笑了起来,很久,他都没有听过这么一个称呼了。
“郑。你可真幽默。不过,我可不是同志。我对男人一直不感兴趣的。”
“好吧。这是怎么回事。”
马拉特沙维奇笑着,指着波比阿里莫维奇库里申科介绍起来。
“他是库里申科将军的侄子。我刚才和将军谈点事情,就拜托他去接你们过来。”
顿了一下。
马拉特沙维奇俯身在郑正耳朵旁压低声音用汉语补充了一句。
“他是犹太人。”
何为犹太人?
judais律法《哈拉卡》的定义,一切皈依犹太教的人以及由犹太母亲所生的人都属于犹太人。
而犹太人有一个世人皆知的格言,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能卖掉的。
人的习惯,总会传染,郑正无意识学着某人的动作挑了挑眉毛。
波比阿里莫维奇库里申科没有理会两人的窃窃私语,拿出烟点上,朝着马拉特沙维奇问道。
“跟我叔叔谈的怎么样了?”
马拉特沙维奇耸耸肩。
“你了解你叔叔的性格。他是苏联的英雄,看瞧不起我这样的败类。”
“那看来,还是得我去跟他谈谈了。”
说完,波比阿里莫维奇库里申科迈起步子,朝着守军基地办公室方向走了过去。
“郑,你说小库里申科能说服他叔叔么?”
郑正刚来这里,自然是一无所知,只能老实道。
“我不知道。”
“我想。他一定能说服老库里申科的,那家伙只有这一个后代。我相信,他会做出选择的?”
自古英雄和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曾几何时,狄米奇库里申科是苏联军方知名的英雄,率领数十万大军,压的欧洲各国几乎难以喘息。
那时候,老库里申科是何等的骄傲和风光。
可是现在,他老了。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他的腰杆已经不再笔直,他的脸上爬满了皱纹。
望着自己已经年迈的叔叔,库里申科眼里闪烁着痛惜。他的父母在战争中死亡,是老库里申科将他养大,一辈子孤苦一人,从来都没有好好享受过生活。
“叔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固执。仓库那么多东西,我们卖上一点,谁会知道。”
“这是政府的财产,我没有权利去卖这些东西。”
“上帝啊。叔叔,你去看看,你的属下都过的什么日子,他们几个月没有薪水了,仓库里少掉的武器,你以为是谁卖掉的?”
“”
“那是最信任你的士兵,是将生命交在你手里的士兵。你就让他们,让他们的家人过那种日子?叔叔,你知道现在一瓶伏特加要多少钱么?今年冬天这么冷,没有薪水,你让他们的家人怎么生活?”
“”
一将功成万骨枯。
但人心,又有几个不是肉长的。
对于敌对势力来说,老库里申科是让人憎恶的魔鬼,但对于他的士兵,让是最值得尊敬的人。
老库里申科的眼里闪烁着挣扎之色,他又如何会不知道现在国内的环境,物价上涨,很多人甚至不得不卖掉以前买的大衣来换取生活费用。
拿起手中的酒壶,狠狠灌上一口酒,劣质的辛辣刺的让人喉咙一阵发烫。
“波比,我知道你说的。但是我需要向上级报告。”
波比简直要抓狂了。
“叔叔。你向谁报告?向莫斯科么?你去看看院里的国旗,上周开始,莫斯科已经是外国了,你去向莫斯科报告?”
“”
老库里申科眼里闪过茫然,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三十年前,他从军入伍,几乎一生都在为国家而战斗,信仰让他变得强大,为了国家,他没有时间去谈情说爱,为了国家,他半生戎马与敌对势力做着斗争。
可是,国家却没有了。
国不在,信仰又如何会在。
拿起装满烈酒的酒壶猛灌上几口,已经根植于骨子里的忠诚让老库里申科下意识反驳起来。
“还有新的国家。新的国旗、新的领导。我要向他们报告。”
波比咬牙切齿起来。
他实在无法理解库里申科的这种愚忠。
“叔叔。你醒醒好不好。你清醒一点,看看报纸,看看报纸新的领导都在干什么。他们在忙着继承遗产,在忙着争夺海边的别墅,在忙着抢钱,没有人在乎这些的。你熟悉的领导已经不管事了,那些管事的却什么也管不了。”
“”
库里申科不答,拿着酒壶又猛烈灌了几口。
虽然他不想去知道外面的消息,但军方的情报机构还在,他就是想不知道外面的消息都不行。
“您为一个已经不存在的国家付出了一生,难道还不如那些什么都没做过的家伙?他们能有的,为什么您不能有?”
“你的士兵,他们都有亲人。你想让他们的家人都冻死在这个严寒的冬天么?”
“叔叔。我想要一个叔母。我从小就没有妈妈,您难道就不能让我感受一下母爱?”
波比红着眼,噙着泪,咆哮着。
库里申科望着自己一手带大的侄子,昏暗茫然的眼里回复了一丝神采。
“我想。你说的是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