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了后,顾景深打量了一眼。
房屋很旧,有些年头了。
不过收拾的很干净整洁。
进来就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着一颗枣树,右手边还有两间房间,应该是杂房,用来放杂物的。
不过很快,顾景深就发现了,其中有一间是用来养鸡鸭的,因为从里面,跑了几只鸡出来,还有三只鸭。
再看种了枣树这边,有水龙头,而且水龙头旁边还有一个石台,很干净。
进屋后,就是客厅。
燕燕又喊了声,“奶奶。”
但还是没有人应。
“安暖姐,姐夫,你们先坐,奶奶可能在后面没有听到,我过去叫。”
客厅过去是厨房,而厨房过去后面,是洗手间。
燕燕过去的时候,果然,洗手间门关着。
很快,燕燕就扶着一位头发发白,但慈眉善目的老奶奶出来了。
奶奶的眼睛不太好,看不太清人,只是看见眼前有两个人影,“安暖来了啊。”
林安暖走过去握着老人家的手,喊,“奶奶,是我。”
奶奶握着林安暖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冰凉凉的,“什么时候来的?
天气冷,可冻坏了吧,快坐沙发上,这边有火炉,快暖暖手。”
“奶奶,我不冷。”
燕燕这时也开口,“奶奶,安暖姐还带了人来呢。”
“奶奶,您好。
我是顾景深。”
“小伙子,你是?”
顾景深微笑着回,“我是暖暖老公,陪她一起来看您的。”
奶奶一听,笑得和蔼,“辛苦你们了,大老远跑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你叫景深是吧?
小深啊,来,快过来坐。”
顾景深也看出来了老人家眼睛不好这件事,他面带着微笑,在沙发上坐下。
林安暖不想这个时候去说顾景深什么,来这里,是来看奶奶的,不是来和顾景深吵架的,只要他不搞事情,什么都可以随他去。
“奶奶,给你买了衣服,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果然,如燕燕所说那样,老人家觉得太费钱了。
“你人来就好,花那个钱做什么啊。
奶奶知道,你们年轻人,都不容易。”
“奶奶,你试试吧。”
林安暖把衣服拿了过来,给老人家试。
新衣服穿在身上,老人家还是很高兴的。
“以后来啊,可别再浪费钱买这买那了。”
林安暖也只是笑着应。
然后便是,陪着老人家闲聊,燕燕则是去厨房忙着做今晚的晚饭了。
老人家见到林安暖有许多话说,顾景深就坐在一旁陪着,听着。
老人家问到他的时候,他才会开口。
让林安暖意外的是,顾景深居然能够坐得住。
时间过得快,一下子便天黑了。
晚饭就是一些家常菜。
吃过饭后,坐了一会,知道他们坐车辛苦了,奶奶便让他们早点休息。
开了那么久车,昨晚也并没有怎么休息好,确实是挺辛苦的。
林安暖看着顾景深到底也是问了一句,“你要不要洗澡?”
“嗯。”
“那你去拿衣服,我去给你打水。”
他们两个的箱子,刚刚都被提到二楼卧室去了。
“好。”
应了这声,顾景深起身去拿换洗衣服了。
等他再下楼来到洗澡的浴室时,林安暖早已经给他提了一桶热水放到浴室里面去了。
奶奶家并没有热水器,一直以来都是烧水洗澡,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顾景深看着浴室里面的一桶水,皱了皱眉,“顾太太,一桶水,怎么洗?”
林安暖淡淡道:“你可以选择不洗。”
沉默几秒,顾景深道:“我洗。”
然后,这应该算是顾景深洗的最快的一个澡了。
顾景深洗完了后,林安暖也去拿了换洗的衣服,洗了一个澡。
两人回了二楼卧室。
不久,燕燕过来敲了敲门。
林安暖过去开门。
燕燕手里拿了一个新枕头过来,她也没有进屋,站在门口把枕头给了林安暖,道:“安暖姐,那你们早点休息,有事就叫我。”
“嗯。
你也早点休息。”
燕燕点头,然后下楼去了。
二楼,就只有他们两个。
这一间,原本是燕燕的卧室,但奶奶因为眼睛不好,年纪又大了,上楼不方便,一直以来就住在楼下,燕燕不放心奶奶一个人睡在楼下,睡在奶奶隔壁那间。
林安暖把枕头放好。
说来,这床很小,小到就只能容一个人睡,两个人睡,太拥挤了。
两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林安暖想和他保持距离都没有办法。
“顾太太,别动来动去了,要不然摔下去了我不负责任。”
林安暖懒得和他说话,索性闭上眼,睡觉,什么也不说。
她不吭声,顾景深便趁势搂着她。
林安暖倒是想挣扎,可想想如今自己挣扎反抗和顾景深闹起来,让奶奶和燕燕听到动静,不好。
索性,最后任由他搂着了。
顾景深倒也安分。
这一夜,顾景深没对她做什么,只是搂着她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便起了。
他们起来的时候,燕燕正在做早餐。
见到他们下来了,燕燕喊,“安暖姐,姐夫。”
小姑娘嘴很甜,一口一个姐,一个姐夫的,听着就很舒心,顾景深倒是还难得对人家小姑娘笑了笑。
“安暖,小深。”
“奶奶。”
“奶奶。”
两人同时喊。
早餐很快便做好了,吃了早餐后。
奶奶对着燕燕说,“燕燕,把昨天准备的那些东西都带上。”
“嗯。
我知道,奶奶。”
“好了,那你们去吧。”
虽然没有明说要去哪里,但顾景深已经猜到了。
燕燕手里提着的也是祭拜的东西,而昨天,她买的也是。
林安暖去后备箱把那些东西拿了下来,然后他们三个,朝着后山而去。
“安暖姐,姐夫,前两天下过雨,山上路不太好走,你们小心一点啊。”
“嗯。”
林安暖应了声。
后山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走了差不多半小时才到。
到了后,就看到那立着一座坟,新坟。
林安暖走近了过去,拂去墓碑上的落叶,低低喊了声,“清姨,我来看你了。”
仅仅只是这么一句,林安暖眼睛便红了,只是强忍着,没有掉下泪来。
燕燕眼睛也红红的,“姑姑,安暖姐来了。
安暖姐还带了姐夫过来,他们一起来看您了。
姑姑,你啊,别担心,我已经长大了,会好好照顾奶奶的。”
燕燕把祭品全部拿了出来,又将那些纸钱烧了。
顾景深什么话也没有说。
燕燕把香递给他们两人。
两人接过香,三人排排站着,站着坟前,拜了三拜。
祭拜完了后,燕燕道:“安暖姐,姐夫,山上冷,下山吧。”
“燕燕,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待一会。”
燕燕知道她大概有些话想单独和姑姑说,点了点头,然后走了。
林安暖跪在墓碑前,抚摸着墓碑,那些隐忍了许久的泪,终于掉了下来。
顾景深就站在一旁,看着。
“清姨,对不起啊,那么久了,我还没有等到那个人。
你放心,我会替你一直等下去的,直到他来。
他来了,我就带他来见你。
我会把你想对他说的话,告诉他。”
“清姨,你在那边,还好吗?”
回答她的,只有山上的寒风和树叶响动的声音。
林安暖在那跪了很久,最后,她没有再说什么话,只是跪在那里,一身的悲伤。
还是顾景深看不下去了,开口,“该回去了。”
林安暖起来,擦去了眸子里的泪,“清姨,下一次,我再来看你。
很抱歉,我不能常常来,只能在您忌日的时候过来。
也请你保佑我,早点等到他。”
下山的时候,顾景深突然走到了她前面,然后背起了她。
“顾景深……”“扮演一个温柔,和你恩爱的形象。”
林安暖没再挣扎,由着他背着自己下山。
到了后,林安暖从他背上下来,淡淡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顾太太……”“回去吧,和奶奶说一下,别让奶奶担心。”
看着她这幅模样,知道她心里难受,顾景深妥协了,“好。
别在外面太久。”
林安暖点了点头。
顾景深回去了。
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燕燕在院子里洗衣服,心里有些疑问,使他朝着燕燕走了过去。
“咦,姐夫,怎么就你回来了,安暖姐呢?”
“她情绪不太好,在外面。”
顾景深想问什么,喊了声,“燕燕。”
燕燕看着他嗯了声。
“你安暖姐她,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姐夫你……你不知道吗?”
燕燕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他知道呢。
“方便说吗?”
燕燕点点头,放下了衣服,想到那件事,也是难过。
“安暖姐是去年十一月份来这里的,她是来这边采风,散心的。
她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大雪,困在山上了,正好是我姑姑……就是刚刚我们去山上祭拜的,我姑姑在山上救了她,把她带了回来。”
“那个时候的安暖姐,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我从没有见过那样一双充满绝望的眼睛。
那个时候,她很冷漠,谁和她说话,她都不搭理。
我不知道安暖姐之前经历什么事情,才使她会那样。”
“那个时候,姑姑见她情绪不好,便留她在这里住着,住了一个月时间,时间久了,她和姑姑之间关系很好,相处的像朋友,但更像母女,姑姑曾偷偷和我说过,让我多陪陪安暖姐,让她多笑笑,让她对人生充满希望,给她希望。”
“姑姑说,安暖姐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顾景深听着,想着两年前她那样痛苦绝望,以那样的方式选择离开了他身边。
她所有的痛苦来源,其实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后来啊,就是十二月初九,去年的今天,姑姑,我,安暖姐,我们一起去桐县,那天原是姑姑生日的,我们是去桐县给姑姑买生日礼物的,可是下午我们回来的时候……”说到这里燕燕已经哽咽的说不下去了,她的眼泪已经出来了。
“就是在镇上下车回来的时候,我们碰到了两个流氓,安暖姐长得漂亮,被他们给盯上了,他们想……”“他们手里有刀,我和安暖姐都被划伤了,当时他们其中一个攥着安暖姐,姑姑为救安暖姐,被捅了十几刀,当场就……”“那两个人见出了人命,当场吓傻了,跑了。”
“姑姑最后嘱咐的一句话,是让安暖姐,好好活着。
无论之前经历过什么绝望的事,一定要好好活着。”
“后来安葬了姑姑后,安暖姐就回去了,直到今年四月份的时候,安暖姐给我发消息,她说,她会听姑姑的话,好好活着,会带着姑姑给的希望好好活着。
她说她回南城了,会替姑姑在南城,等那个人。”
“等人?”
顾景深突然意识到,她突然开了一家茶楼,而且茶楼的名字还叫做‘南城清茶’,清姨,等人?
“姑姑终身未嫁,再等一个人。
我不知道是谁,姑姑有一次和安暖姐聊了这个话题,却也没有说那个人到底是谁,只是说那个人,在南城。
安暖姐大概是想为姑姑做一件事吧,带着姑姑的希望,去等。”
说完了后,燕燕看着顾景深,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句,“你真的是安暖姐的老公吗?”
“嗯。”
“那你要好好对安暖姐,她太苦了。
我记得她和我说过,南城是一个伤心的地方,她再也不要回去了。
但她为了姑姑,却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