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谁也没再说起这个话题。好似重未发生过一样。但是唐玉辰知道,这件事,每个人都放到了心里。
她见到妈妈再偷偷的准备衣服等物,而且还偷偷的藏了钱。
爸爸经常抽闷烟,一袋接着一袋。比平时多了好多。
奶奶时常愣神。有次做菜时还放多了盐,被爷爷给骂了。
爷爷的笑脸也少了很多,只有在逗自己的时候才会笑笑。
年就这样,在一家人既期盼又担心的情况下来到了。
大伯一家是在腊月二十八那天回来的。大伯母是重庆人,所以有些瞧不起唐家人。两个堂哥还好,只是不大说话。
大堂哥叫唐玉伟,过了年十八岁。初中毕业,到了大伯的厂子。先干临时工,等两年后,大伯办个内退,让他正式接班。他有一米七的个子,脸上有两个青春痘。与人说话总是低个头,有些害羞。
二堂哥叫唐玉奇,过了年十五岁,刚上初一。据说书读的挺好。人也开朗些。脸上有个酒窝,不笑不说话。很讨人喜欢。
大伯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不怎么说话,只是笑。看的出是个好脾气。
大伯母典型的城里人,脖子上扬。看人用眼角,别人问十句,她回答一句,就觉得是给你面子。穿着一件黑尼大衣,很有派头。坐那都怕脏了衣服。这个家里她也就只给爷爷面子,连奶奶都大理会。
大伯一家到了后,妈妈和爸爸的矛盾更大了。晚上,妈妈总是会趁人不注意掐爸爸一把。爸爸邹邹眉头,没言语。晚饭是奶奶自己做的,大伯母当自己是客人没伸手;妈妈见她不干,说自己不舒服,也没干。大伯无奈的摇摇头,帮奶奶烧火;爸爸则帮奶奶切菜。爷爷看了看两个儿媳,没说什么。
吃过晚饭后,一家人围着桌子坐。爷爷抱着唐玉辰,“今天大家都在,我有事情要说。过了年,我就下来了。我和你阿妈身体还好,建宏两口子要出去打工。我们没意见。每年往家里邮寄些生活费,老大家呢,每年也给五十块钱。我们老了,也干不动了。以后过年呢,你们回来就得你们张罗。如果不能,也就别回来了。你妈累个好歹的,你们也跟着着急上火。你们也都不宽裕,再让你们拿医疗费,你们也难不是。有那个孝心,多干点活,多给点生活费。老二家呢,孩子还小。你们走也别带了,在外面也不容易。孩子在家,你们每年拿二百块钱。挣得多了再多拿点,也是你们的孝心。”
说完爷爷看看大家,低头逗弄着小孙女。不知为什么,一想到小孙女离开就心里不舒服。只好自己累些了。再说那个妈,唉,也怕孩子吃苦。
大伯母甩开大伯的手,整了整衣服。昂着头说:“我们现在的一切都是我们自己挣得的,老人没帮我们一下。老了凭什么让我们拿钱?我们也不宽裕,大的刚工作,又要交女朋友,将来再结婚,哪来的钱。小的读书也要钱,我和你儿子挣得不多。五十块钱就是我们一个月的工资。还让不让我们一家四口活?”
“老大你怎么说?”爷爷只是看了看大儿媳,对着低头抽烟的大儿子说。
奶奶想说什么,被爷爷瞪了一眼,譨譨着有又闭上了嘴。
大伯母瞪着大伯,不想让他说,可是大伯没有看她,掐灭了卷的烟。说:“好,我拿。”
“这日子没法过了,你有多钱,你说拿就拿。还让我们怎么活。”大伯母放下了她城里人的矜持,做到了地上。拍着大腿,一边骂着大伯一边摸着眼泪。
唉,爷爷叹了口气“你也有儿子,你问问他们,他们也是和你一样这么认为的吗?你再想想,那个孩子是一生下来就能养活自己。不需要父母的付出?你如果认为老大不是我们的儿子,那么这五十块钱你就不用拿。”说着唐爷爷抱着自己的小孙女站了起来,“老婆子,走我们回屋去。”带头离开了堂屋。
奶奶用围裙角擦了擦眼睛,没有看任何一个人。
进了爷爷奶奶的屋子,爷爷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只是呆呆地盯着眼前的水杯。奶奶靠着床头坐着,不时的擦擦眼睛。听不见堂屋的声音,唐玉辰看了看两位老人,在心里为两位老人心疼。她在心发誓,只要自己活在这个世界就要对这两个老人好。她知道刚才老人说让把她留下是为她好,想想出门在外大人都不容易,更何况她这个小奶娃。再加上妈妈的态度,搞不好她还要受虐待呢!所以她要抱住爷爷这个大腿,或许苦点或许累点,但是她不用担心受虐,当然,这是指心里。妈妈虽然不待见她,想来也不会虐待自己的亲生骨肉。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一时只听见钟摆的塔塔声。
一会儿之后,听见了大伯母的呜咽声。拉开椅子的声音,及踢踏离开的脚步声。
这个家虽说穷了些,那也是相对的。在这里,唐家也是富户。所以唐家有四间房,每家一间加一个堂屋。大伯家的令走一个门,平时都上锁,只在他们回来时打扫一下。
二十九这天,大家都早早起床。也没有什么交谈声,只是默默的干着自己的活。只有唐玉辰,坐在爷爷屋的床上,看着面前的二哥。自己是他今天的任务。对了,自己昨天睡在了爷爷屋。饿了就喝了些奶奶给冲的米粉,这是用当地的线米炒熟了以后磨成粉放那的,等需要的时候,要一勺用开水冲一下就好。没什么味道,家里也没糖。所以开始的时候,唐玉辰还真是难以下咽。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可见人的适应能力多高。
昨天没回父母的屋子,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商量的。今天,每个人的各司其责。大伯母也帮奶奶的准备起了贡品,明天就是初一。今天下午就要上祠堂拜祭祖先,唐家村都是姓唐的,都是一个祖先,也就共有一个祠堂。
祭祀是没有女人什么事的。
下午吃过团圆饭后,男人们就去了祠堂。两个堂哥也去了,唐玉辰和奶奶一个屋子。妈妈和大伯母各自在自己的屋子。谁也没有说话的意思,现在这个时候电视还很少,唐家村里一台都没有。家里只有爷爷的一个收音机,还是爷爷的工作需要。想来前世这个时候,自己家已经有了第一台黑白电视。虽然和现代的高科技没法比,但在当时,那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唉,前世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