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对太子生辰的献技如此向往,是因为这不仅仅是一次盛宴,还是皇帝借此观察各氏族小辈的一次机会。
对于男子来说,太子还有半年便会入朝参政,到时候这汇瑛殿的伴读差事便不再存在任何意义,毕竟如果太子入朝,在这汇瑛殿陪的便是永远不得参政的王子了,又能捞到什么好处?白费力气的差事,京城的人从来是不屑的。而离开汇瑛殿,这些个人是否能在朝中有个立足之地,能否广大门楣,便要各显神通各凭本事了,在这之前给圣上留下个好印象是大有裨益的,试问,还有什么比这盛宴献技的机会更好的呢?
而对于女子来说,此时太子尚未确立太子妃,同样的,对于各大氏族而言,还有什么比加入太子与皇家联姻更好的出路呢,就算是没入这皇家的法眼,各大氏族的适龄男子也都看着这盛事,怎会缺少好的姻缘。
自赵亦妆入太子伴读之前,尚没有女子在汇瑛殿伴读,其父亲为期努力争取,也是没有得到圣上的恩准。结果赵亦妆在十三岁那年,献技于皇帝四十寿宴,技惊四座,夏帝当场便准了赵吉巽送女进宫做太子伴读的请求,而后才有了罗冉和穆雪。
参加那时盛宴的很多人还能清晰的记得赵亦庄惊为天人的舞技术,她一身白底红绣的牡丹团花裙,口中叼一枚天山白玉的单口笛,气息婉转间,激扬成曲,那曲是元州出海的调子,慷慨激昂而又跌宕起伏,赵亦妆如海上的一只白鸥翩然而舞,只是右手还执了支狼嚎。翩然间只见身后的白锻上,一幅小篆慢慢工整的呈现,上面写着:“永丰十三年,奉天恩泽,圣意开明,江山壮丽如画,桀夏洪福齐天!”正当众人感叹她这一刻吹、舞、书三技的惊艳,却惊呆的发现,原来最惊艳的地方实在她的脚下,那每一步雀跃,每一身旋转,每一个跳跃,都在脚下生了花,她最后娇嗔的咬破手指,在大众的屏息声中,挤下一滴鲜血,点成花蕊,起名为盛世牡丹图。这幅盛世牡丹图,辗转被京城最大的典当行老板收了,裱挂在行里最显眼的地方,任谁出万金都不卖。
这回赵亦妆自己说要带大家来献技,大家自然都是欣然往之,满怀期待。
赵亦妆清了清嗓子道:“各位,既然我们这次是一同献技,就不是突出我一人之技,而是大家各现所长,不若我们用各家所长来串一个场景,如何?”
陆子钦赞道:“这次皇帝是为了向上天祈福,不若就来个天降祥瑞的段子,话本嘛,子钦不才,主动请缨。”
赵亦妆笑了笑道:“这道是好。我们以后每日未时,便要辛苦在一起操练了,地方嘛,每日课业结束的时候再定也不迟。”
汇瑛殿中正商议着此等祥和喜庆的事情,忽见汇瑛殿的门口聚集了两队禁军,其中两个冲进点中。
大家看着气势汹汹的禁军,不由大吃一惊。只见那两个兵士正直走到纥干璟融面前道:“璟融王爷,得罪了!”
纥干璟融傻呵呵的冲两个兵士笑了笑,却只觉臂上一痛,那两个兵士已经将他狠狠拽起,脚上腾了空。
叶一心中一沉,想必是那火灾查到了与大冶部的联系,直接拿纥干璟融开审了。她看着纥干璟融被拎起,腿脚不得着地,脸上仍是一副傻愣不知痛苦的模样,却在略过自己的瞬间回过头来,眼中的呆傻下面,潜藏着一丝不安,他用那副呆傻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叶一,纥干璟融的唇微微颤抖着,直到消失在汇瑛殿的门口。
汇瑛殿中的其他人对方才发生的事情只是愣了一瞬,只片刻便不再在意,转而去各自高兴的谈论寿宴献技的事情了,毕竟那只是一个人质,能活着已然便是幸运。
叶一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了,她的脑海中不断想着纥干璟融看着自己的样子,那唇齿抖动间分明是在重复两个字眼,叶一想了又想,不断模仿着纥干璟融的口型,突然恍然大悟,心中一抽,纥干璟融一直在跟自己说:“救我、救我!”
叶一腾的一声站起身来,上前找夏渊,脚步尚未迈开,便听见身后赵亦妆和婉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赵亦妆的身影伴着她衣服上特有的牡丹熏香气息从叶一身边擦过,径直走到夏渊身边道:“小女昨日得了嬴吕朝少年棋圣徐凯的一本棋谱,略有心得,此时课业已完,不若向太子讨教一二。”
夏渊转过身,看到赵亦妆盈盈笑着看向自己,余光却扫到叶一脸色苍白的望向自己这边,他微微测了测头,赵亦妆全都看在眼里,忙道:“上次输给了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给妆儿个机会能赢回来。”她这话说的在情在理,又带了些娇嗔,让人无法拒绝。夏源叹口气点点头,“也好,孤正要去看母妃,不若到母妃宫中。”
赵亦妆心中一阵欢喜,虽然与太子殿下在这汇瑛殿中互为同窗已有了三个年头,期间同游、下棋、做赋,可他却从未邀请过自己入到后宫,不论是他自己的宫邸还是他母妃的宫邸,可今日却……,看来自己斗胆起领他生辰献技一事还是对的。刚要欢喜着说好,却听夏渊对叶一道:“小一,母妃今日做了桂花糕,不若一起去尝尝。”
赵亦妆的笑靥僵在脸,自己如此骄傲,何曾对男子主动示过好,如今都做到了这个地步,竟然是这个结果,她的双手在袖中微微抖动,雪白的腮边,憋得绯红。
叶一一听是夏渊的母妃,想起白贵妃的模样,心中就感到一阵温暖,只是纥干璟融的事情实在是不能拖。她想拜托夏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赵亦妆在他身侧,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闷了半天道:“太子殿下,小一还有事,先撤了。”
夏渊的目光一直追着叶一消失在汇瑛殿门口的身影,默默不语,心中恍然有失,赵亦妆有些尴尬的立在他的身侧,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夏潭识趣的对夏渊道:“皇兄,我今日得了两只蛐蛐,也先回自己宫里了!”
夏渊心中只觉得丢了东西,怅然若失,听到夏潭的话才回过神来,他冲着夏潭点点头,又转而对一边呆站的赵亦妆道:“赵姑娘,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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