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终究是你的路,老夫只能指引你去黑耀,黑耀才是你最终归属,说起来这本就是当日你娘亲所犯下的错,为了她的一己私欲逃离的黑耀,若不是因为如此,你外婆不会苦撑这么多年,你娘亲欠下的债就由你来还吧,这三年我已经教了你很多东西,我相信没有我你一定会做的很好。”
是啊,就算每个人能够预料到开始,但终究是预料不到结局的,结局怎样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去走,华容点点头,“师尊,我明白了,我先回黑耀去帮助外婆,而后的事情等以后再说。”
老人摸着长须,嘴角微微勾起,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虚无缥缈的未来,华容身形一跃,跳下了雪山。
她唯一牵挂的也只有两个孩子了,此去黑耀定然是凶险万分的,连她都预知不到未来会是怎样,所以更不会让自己儿女以身涉险。
天池周边已经回春,华容站在门外,看着一双儿女正围在黑樱的身旁问长问短,她们从小在天池长大,天池虽美,但终究同外面的世界不同。
“黑樱姐姐,你再给我说说外面的事情,我听的好有趣呢。”小萱儿拉着黑樱的手,迟迟不肯松手,澄儿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眼中放光似的看着黑樱,想来也是对外面有着向往,她又该怎么同两人说离开。
华容才站了片刻,小萱儿却径直朝她看来,“娘亲回来了。”
她分明已经可以收敛起了气息,小萱儿是怎么发现的?不过再隐藏下去也无用,华容推开了门去,“我回来了。”两人一看着她进来,都哒哒跑了过来。
“娘亲,娘亲,你都去了哪?天都黑了,我们都要睡觉了。”小萱儿拉着她的手指。
小澄儿没有说完,只是观察了一下华容的脚底,她的脚底纤尘不染,定是去了雪山无疑,娘亲很少到雪山,去雪山大多数是为了去见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安的情绪。
“夫人。”黑樱看到她本想行礼,但是一想她现在又没有封赏,所以仍旧唤着她原来的称呼。
华容点了点头,看着她有些期待的目光,便回道:“黑樱你等等。”
“景月,景日刚好你们都在这儿,我有一事相求,还请你能够答应我。”华容转头朝着两人说道。
两人看她神情深觉得有些不寻常,“阿姐,有什么求不求的,你直接同我说就是了,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别无二心。”景日直接拍了拍胸脯说道。
“我要离开天池……”华容话音未落,百里沐风刚好推门进来便听到这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感觉到整个屋子的气氛下降了不少,他双眸仍旧清澈,脸上表情并没有波动,小萱儿开始发难,“娘亲,你不要我们了吗?怎么说走就走了。”
“娘亲,我很快就学会剑法,可以保护你和妹妹了,你不要走好不好?”澄儿一向少年老成,但是此刻脸上也流露出了惶恐的神色,说到底他本来就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阿姐,你离开天池,是要去哪儿?”景日和景月这三年间和她相处也早已经习惯,一时之间听说她要离开,心中仍旧会有些不快。
所有人都在等着华容的回答,“萱儿,澄儿,娘亲有要事必须要离开,你们就乖乖的在天池玩好不好。”
“不好,我要跟着娘亲,娘亲去哪儿,我们便去哪儿。”小萱儿直接否定道,华容心中顿时有些无奈,早知道劝说并不会这么成功。
“萱儿,澄儿,黑樱姐姐家里被坏人欺负了,娘亲必须要去帮助她啊,娘亲暂时不能带你们过去,万一到时候遇到危险了呢?你们就乖乖在这里和景月小姨她们玩好不好,等娘亲安顿下来了,便回来接你们,你们看这样好不好?”华容说的话有些深奥,但是两人却早已经能够明白。
“可是娘亲……我还是好舍不得你,你要去多久啊,坏人有多坏,会不会伤害你?”小萱儿继续追问道。
“很快的,说不定等桃花儿谢了的时候娘亲已经办好事情了,娘亲答应你们,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娘亲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不会让自己受到一点点伤的。”华容见她松口了些,赶紧趁热打铁道。
“沐风爹爹会和娘亲一起去么?”小澄儿倒是问了一句让人惊讶的话,让华容有些错愣。
百里沐风在这时也恰好抬起头看着华容,他的脸色平静无波,偏偏华容心中却有些不好的感觉,她转过脸来,对着小澄儿道:“沐风爹爹要留下来照顾你们的,不然娘亲很不放心你们啊。”
小澄儿低头想了想,“可是我觉得娘亲更需要沐风爹爹,沐风爹爹的武功又好,对娘亲又体贴,若他不在娘亲身边照顾娘亲,我会很担心。”
黑樱站在一旁,脸色愣了冷,原本在之前她便觉得这两个小家伙天真浪漫的紧,有些成熟,可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她都不免要怀疑一番,这两人真的只有三岁?
华容笑了笑:“这次是娘亲的事情,娘亲从前不是教过你们么,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又怎么能够要求沐风爹爹呢,再说他还要守护这座天池,以后娘亲不再了,你们可要好好听沐风的话,我和沐风爹爹可是要随时通信的,要是他说你们不好,娘亲可就得晚点回来了。”
“娘亲,别别别,我们肯定听话,你千万不能不回来,我会好好学写字,到时候给你写信呢。”小萱儿立刻又将话题转到了其他上面。
“嗯,到时候我可是要看看你和小澄儿谁写的好看?”华容终于展开了笑颜,只要这孩子问题处理好了,她也就能放心了。
小萱儿嘟囔着嘴巴,从小到大哥哥都比她要厉害,那么肯定是哥哥写的好看了,不过她也不会放弃的。
景月和景日却没有两个小家伙这么好唬弄,“阿姐,要不我和小月陪你一起去吧,我仍旧有些担心你。”
华容很感谢两人,“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别人在照顾着我,而今我也想要自己为自己奋斗一次,我也想要有一天能够照顾别人,保护别人,这一次正是我的机会,证明自己的机会。”
但仿佛明白了华容是想要通过些事情来证明自己,就好像自己从此不再依靠别人,这种感觉她们也曾经有过,两人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华容欣慰的笑了笑,“以后就麻烦你们照顾一下我的两个孩子了。”
“阿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两个小家伙的。”
“娘亲娘亲,我们一定会乖乖的,不会让人照顾,所以你不要牵挂我们,等着早点回来。”两人十分懂事的样子让华容心中更是宽慰。
“黑樱,明日咱们就启程吧。”
“一切依夫人的意思,多谢各位的大恩大德,黑樱没齿难忘,等到事情解决了,霎时黑樱再登门拜访各位。”黑樱对几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黑樱姐姐,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既然阿姐要来帮你,那么你便是我我们的朋友,朋友有难,我们怎么会不帮忙呢,倒是你见外了。”景月说道。
黑樱满怀感激的看着几人,这些人同华容也并不是亲的兄妹,但是对她却比亲兄妹还要好,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黑樱心中感概万千了。
夜晚在几人的絮絮低语中落下帷幕,明天将是一场诀别。
静谧的夜里,华容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小萱儿四仰八叉的睡着,而小橙儿则是紧紧的搂着她,手中还紧握着被角,可见他对他的关爱,生怕她打了被子,看着两个小孩子如此相亲相爱的模样,华容心中总算有了安慰。
她轻手轻脚的替两人将被子盖好,走到了屋外,空灵的天池中,传来一阵美妙的笛声,声音是从天池中间的那块巨石传来。
借着明亮的月光,她身子轻盈,踏水而过到了巨石之上,果不其然乃是百里沐风在吹奏着笛声,华容坐在他身边,从怀中掏出了一片树叶,以树叶和鸣。
两道声音交织在一起,十分引人入胜,若清泉缓缓流入心间,待到一曲结束后,场面静默了下来,没有人开口。百里沐风若仙人一般站在那里,白衣飘飘,月光洒落在他身上,更是平添了几分仙气。
隔了半饷百里沐风打破了夜的沉静,“无期,你知道,若你开口,我定是愿意陪你一起去的。”在人前他虽然没有露出担心害怕的的神情,但是人后,他再不想伪装。
华容笑了笑,“沐风这些年来照顾了我这么多,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我并不想你再以身涉险,况且沐风性子高洁,我看得出,你从前定然也有不寻常的身份,但是你却愿意守在这偏远僻静的天池,只不过时而下山去帮助一些别人。
曾经我觉得你有些严酷,分明有时候能够顾忌的过来,却还只定了每日十人,觉得你不太通情达理,但是后来和你相处已久才渐渐明白,你的眼眸之中常年若风霜一般,让人看不出你的所想。
但在很少的时候我却见过你眼中的沧桑,我终于明白,原来以为你不通情理实际上却是因为你早就见识了太多太多,所以你才会远离尘世而隐居在这里。
我不想那么自私,因为自己的一切而打破你的生活,我不想让浊世在一次污染,或者说更不想你做你讨厌的事情,所以沐风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次本就是和我自己有关系,我又怎么能够去要求其他人。”
原来她都懂,他以为自己已经隐藏的够好,但是仍旧被她觉察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的确,他从红尘中来,见惯了太多人的丑恶,贪婪和自私,所以他才会定下那么一些规矩,是福是祸该是由自己承受,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好运能够有别人相助的。
这是他们的命,同样也是自己的命,但惟独是眼前这个女人,他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她以身涉险,他何尝不知道她要去做些什么,可是自己又怎么能够放心。
天下间最为无情的一处地方便是皇室,不管是哪国皇室都是一样,只要想当上皇帝或者是已经当上皇帝了的人,哪个手上不是有着血迹斑斑的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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