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宋遇睡了一个大觉,伸懒腰坐起来,揉去眼屎,又拿起墙角的凉水喝了一口,精神还挺不错。
她正想问问牢头今天早上吃什么,突然就看到牢头笑得一脸褶子,领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进来。
这姑娘个高腿长,胯都要扭飞,媚眼一会儿一个,把牢头迷的七荤八素,不知所谓。
宋遇惊讶的嘴里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等走过来,牢头还趁机摸了一把手:“上面下了命令,不许人来探监,这也就是你求我,我才让你进来,要是换个人......”
等他们嘀咕完,宋遇已经恢复原状,开始盯着带来的食盒。
“老......不是,姐妹,你怎么又骚......来了?”
苏勉嘴涂的跟要吃人一样,把四个肉包和两个鸡蛋顺着栅栏塞进去:“你睡的倒是挺香,眼屎巴巴的。”
“我不是睡,而是在梦里思考,”宋遇一口半个肉包,“怎么不是王楼山洞的梅花包子?”
“那你别吃。”
“你变了,你不爱我了,你竟然给我买杂货包子,都不是大葱肉的。”
“那你还给我,你就在这里吃屎喝尿吧。”
隔壁的小雷听着宋遇无理取闹,馋的口水直流:“小宋大人,你要是不吃给我吃吧。”
宋遇冲他翻白眼:“我不吃我不能搂着睡!”
小雷咽下口水,心想什么人啊,还搂着大肉包子睡一宿。
她并没有不吃,相反吃的飞快,咽下最后一口,觉得只有五成饱,牢房里的水也喝完了。
“等着,我去喝口水。”
她一个侧身,纸片似的平平整整,从栅栏里挤了出来,从屋角舀上一碗水喝了,又把自己塞了回去。
苏勉:“......”
这牢简直就是坐了个寂寞啊。
其他人也看了个目瞪口呆,没想到宋遇能够瘦小扁平到这个地步。
难怪嫁不出去。
宋遇丝毫不觉得自己越了个狱:“你打点一下伙食,给我送头烤全羊来。”
“还给你送头奶牛来你要不要!”
宋遇认真想了一下:“要。”
苏勉:“......”
和宋遇在一起,时常让他感到心力交瘁。
宋遇倚着牢门翘着二郎腿,舒服的就像这里是她家一样,这个派头,牢房都装不下。
“你到底来干嘛?还有,你那个兰花指能不能放下来?”
苏勉连忙冲她招手,和她说了要对付魖的事情,至于他们一直认为宋遇心眼比他们加起来还多这话,就不用提了。
这也算是夸奖。
宋遇一旦吃完饭,就会有点昏头昏脑,全是因为吃的太多,浑身上下的血都不往脑子里走,正努力着鼓动她的肠胃。
好在今天吃的不多,不必让苏勉等太久。
她叼着稻草嚼了两下:“你说......把我关起来,是不是魖干的?”
苏勉莫名其妙:“关你的不是皇帝......你是说那个暗娼,可它们怎么知道你会出现?”
宋遇踢开一只老鼠:“聪明啊,这些东西,难怪能将其他灵物踩在脚底下。”
它们不仅聪明,还熟知每一种灵物,聪明加上熟悉,能让它们将灵物指使的团团转。
和人一样,单打独斗的时候很脆弱,好像碰一碰就会死,可是一旦联合起来,就会变得威力巨大,而且不好对付。
苏勉倒吸一口凉气:“还想着悄无声息的解决......”
宋遇看一眼蜷缩在地上装蘑菇的小雷,小声道:“我有个办法......”
牢房里的一日三餐并不好吃,就算苏小勉重出江湖,也只能打点到能吃的地步,要让宋遇这个无底洞吃饱,依旧不可能。
宋遇饿的时候,就很想伙同钟离清去干掉赵钦。
但是钟离清加上这个皇帝舅舅,在汴京是人见人爱,权钱兼备的白郎,减去这个舅舅,就等于是个有钱的痨病鬼。
宋遇还希望靠着钟离清在汴京横行,这个想法只能暂且按下。
小雷临走之前,把自己那一份晚饭给了宋遇:“小宋大人,你真的不逃狱?”
宋遇一顿风卷残云:“大可不必,你都能被提前释放,很快就轮到我了。”
小雷一想也是:“非让我晚上走,晚上多不吉利。”
青疤脸对他出狱充满嫉妒:“那要不我们两把衣服换一换,我走?”
小雷啐他:“呸,你想的美。”
牢头把他带出去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树梢。
冷风嗖嗖,小雷还没加衣,冻的直哆嗦,街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这里到鸡笼巷,还要走上半个时辰。
夜色昏暗,偶尔冒出来一点灯光,把人的影子拉的十分长,让人总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一样。
小雷疑神疑鬼往后看了一眼,除了影子,别无他物。
“娘的,火也不肯借一个,这牢头,抠死算了。”
他心里一害怕,整个人都感觉背后汗毛直立,连忙往前跑了几步,等到有光的地方才停下。
再往前走几步,就是御街,那里一整晚都会亮灯。
可是忽然之间,他感到一股恶寒袭来,整个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余光落在墙壁上,他好像看到一条浅淡的人影。
“快逃......”
他心里不断提醒自己,可是脚却不听使唤,连抬都抬不起来。
墙壁上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是阿宾!
一定是阿宾!
恐惧潮水一样将他淹没,最后在他身体里汇聚成一声尖叫,冲了出去。
街坊四邻被吵醒,可是没有人敢起来多看一眼。
大晚上的,还是不看比较好。
小雷一口气冲回鸡笼巷,连着撞了三个暗娼,骂声不断,他反而安心。
擦去额头冷汗,他止不住的哆嗦,也没去见老大,窝回自己的小房子里。
还是别人知道他回来了,过来将人拎走。
两个人夹着他,一边挤兑一边在他身上摸索,结果只弄出来三文钱。
“小雷,你硬气了啊,傍上谁了这是,回来了招呼也不打一个。”
“就是。”
“你这脸色怎么回事,在牢里遭罪了?不过你这是三进宫啊,装这副样子给谁看呢。”
“就是。”
“来,给你洗洗。”
两个人将小雷拉到水缸跟前,要给他洗一把脸。
水缸被搅动,水花四溅,涟漪不断。
小雷忽然哆嗦起来,背后冒出层层寒意:“有、有人......”
“他娘的哪里有人!你是不是又想玩阿宾那一套啊!告诉你门都没有,进了我们这一行,就没有脱身的。”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