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起来了,有敌人!”
汉子没有慌乱,而是淡定地用内功惊醒了正在宴席沉睡的人,惊醒的人也发现了眼前的这一幕,他们没有慌乱,自有人去通知他们的岛主高凉。而其余的人,各自涉水的涉水,上船的上船,拉弓的拉弓,吹号的吹号。来袭的船只中间一座大型楼船,上打着“左”字旗号,船头矗立三人,居中一人对着后面两人淡淡地说道:“太湖匪果然不同凡响,看岛上之人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工事,似乎根本不在乎我们的到来。”
“据消息了解,这太湖匪首姓高名凉,其人通晓兵法,曾经也是前朝军方人物,只因受宋明帝不喜,才下了野,特别是他和剑尊柳仓的关系非同一般。”后方其中一个男子说道。
“哦,这么说来他是柳仓的一个结拜兄弟?”中间之人略带疑问。
“这倒不是,其实论战争资历,这高凉远在柳仓之上,这些年沉寂于太湖之上倒也没有干出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另外一个男子回禀道。
“曾经也带过军队……”中间的男子微一沉吟,“但愿这个高凉识得时务,不然今天这仗可不好打了,文泽,传令下去,三军离岸三里停船抛锚,让鹰扬营做好准备,俭玉且随我去亲自会一会这个高凉。”
“得令!”两个男子各自回复,其中一个男子转身传令去了。
站于正中间的男子眼光自信与博学,文绉绉的脸上留起了不粗不细的八字胡,比四年前略显成熟,此人正是跟随王敬则攻破丹阳的副将左兴盛,现在看来也成长为了独当一面的大将。
“高凉?我且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密不可闻的细语从他嘴里传了出来伴着和风消散于湖面之上。身后的副将微微动了动了身体,但也只能当作什么都没听见,沉默,侍立。
一叶小舟从船队头里驶出,如一只蚂蚁跑偏离了族群的路线,正奔跑向更大的猎物,而这只猎物已经受了伤无法移动,但它却也正在伺机进行攻击,不愿坐以待毙被蚂蚁群围上,露出了爪牙,等待着反扑,而着前来探路的蚂蚁正是它首要攻击目标。
站在岛中大寨高处的柳仓望着湖里面囤积的重兵,陷入了深思,看主船上这旗帜,来的应该江淮水军,不是黑骑,萧道成老儿整整四年没有动静,怎么突然之间就重兵来袭,但愿高凉能把来人打发走,我且让衍儿、小海收拾好行李,暂且静观其变,高凉如果应付不下来,直接在后岛一走了之,他们的目标应该是衍儿,倘若发现不了,应该能避免一场兵争。
且不说柳仓站在寨子里默默计较,高凉此时已经在寨下空地摆好桌椅,自己主位一张,左右分列两排,并且在中间面前摆好一口正在烧着水的大锅,看敌军那情况没有进行攻击,说明有谈判的必要,既然这样,在气势不可输了即将到来的使者。远远眺望着一叶孤舟靠近岸边,岸上箭塔里的弓弩手都拉紧了弓弦,高凉举起手来示意,让弟兄们不可轻举妄动,眯着眼睛,也不作行动,只是紧紧盯着来人靠岸,下船,走近。
来人先是左右观察了岸上的箭塔,确信自己要是有危险举动,势必马上会被射成筛子,随后眼眺前方,把等候多时的太湖匪众一一收尽眼里,最后注意到了高凉准备好的“桌席”,来人也不作惊讶,只是掸了掸自己的衣物,随后挂起一张笑脸走了上去,至于跟着他的,也只有一个人而已。
高凉心里暗叹来者不善,不过也不显露于脸上,也是马上挂起一副笑脸迎了出去。
“不知将军隶属何方军队,官居何职,来我‘太湖村’有何公干?”来人一听便知高凉不易对付,此段问话问得巧妙,齐国军队体系严明,没有军部实际调令不得跨区域作战,而要进行这种所谓的剿匪行动,必须要江淮水军都督的亲笔调令才行,高凉把自己这里称为太湖村,说明他们其实是受上一级郡县吴郡的管辖,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太湖帮外的太湖村有官员行政,太湖帮众一直是靠水域经济生存,没有干过匪类应该极尽掠夺的事宜,也就有时候过于霸道罢了,但也是有赋税,有民收的地域,江淮水军也乐得自在没管过这一片的事务,高凉也就相当于一个地保罢了。
来人也就是左兴盛暗忖,自己本来就是黑骑打着借来江淮军旗号罢了,虽说黑骑另属自由军队体系,但是也只有搜捕前宋余孽的命令,高凉这良民的说法也是堵了许多自己欲加的罪责,看来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左兴盛理了理思绪,正想说话,谁知道一直在观察着自己的高凉抢先一步说道:
“将军不管有何公干,远来都是客,我们且入席内说话,现在天色尚早,想必将军也还没有用过早饭吧,请!”
左兴盛现在暗暗后悔,还是太过低估敌人,不过已经进入虎穴,看看能不能偷得虎子全身而退了,只能点头同意,走一步算一步了。
在船队里的蔡文泽看见自家将军单身赴宴,暗道了一声没有跟错人,同时举起手势,微一示意,只听见自己的艨艟后方船列里传来一阵阵噗通入水的声音,鹰扬营的士兵收得命令开始出动了,有自己所在的大船掩护,想必岸上的人也发现不了有士兵已经潜入了水下。
行至席间的左兴盛看见中间正冒着热气的大锅一愣,再看看包围着自己的太湖一众人的表情,略一思考,随即哈哈大笑,出言说道:“我左兴盛今天既然敢来,就做好了两个打算,一是横着出去,二是竖着出去,不管怎么出去,这口大锅是与我无关的,高帮主就不用整这种虚事了吧?”
闻得此言的高凉嘴唇上翘,挥了挥手,上来了几个妇女于锅内盛起了米粥,也是大笑说道:“将军这也是误会了不是,这真是小人我准备的早饭!将军暂且入席。”
左兴盛只得眼神示意跟着自己的恭俭玉,两人道了声多谢,也不搭话,直接坐入了左手的席中,也就真真跟着高凉用起了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