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狂燥的刀势突然爆散开来,矗立于钱唐大江边的这座望江楼整个二楼都为之一窒,紧随其来的是楼里一位棕发胡人暴戾的喝声。
“拿命来!”
一直待在江南,从未去过北方的高蘅也顿感大漠黄沙袭面,呼吸难受,已然变得花容失色了。
刀,是把好刀,刀身全长五尺七,白布包裹着刀柄,银牙锋刃,透着死寂般的黄光。
赫连不二哈哈大笑,楼梯口那两小子已经被自己吓得躲到了桌子下面,楼里其余的人等全都慌不择路地逃下楼去。赫连不二此时已经挥刀欺身靠近高蘅,气机早已锁定,只等轻轻一斩便可先报一仇,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那个白衫男子全不为自己所动,就连这爆裂开来的刀势杀气,对方也还是仅仅注视着那座灵位。
赫连不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桌上的灵牌,身体却没停滞,除却那位白衫男子,其余三人都已惊叫出声。
“住手!”这是那穿金丝绸缎年轻人厉喝出的话。
“惨了。”那位书生蒙着眼睛说道。
“啊呀!”被气机锁定的高蘅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唉!”
一声叹息,同时打扰了四人的心境。
长刀只差一寸便可取得性命,此时它的面前却架着一把冷光凛冽的剑,一把不带任何感情的剑,剑身和他的主人一样,通体透着白光,剑长三尺,剑柄如一条白蛇吐信,泛着漠然。
白衫男子早在杀气弥漫之初便已知晓,虽不想多事的他却不能无视自己身边这位女子的性命,右手握柄,转身,出剑,快若眨眼,轻轻一点便直接破了赫连不二的这一式杀招。桌下的两位年轻人那是看得一个目瞪口呆,特别是之前那位出言狂傲的年轻人更是捏了一把冷汗,他不曾想,这小小的酒楼里便有如此强的两位高手。白衫男子的出手更为神俊,剑出毫不拖泥带水,随性一挥,便已破敌。
赫连不二一招不中,也不做滞留,退身六步,哈哈大笑道:“先父叶讳斌之神位,这么说来,你便是那被南朝武林人士称作‘吴越一把剑,江南无色人’的叶无哀?”
“哼!”白衫人不置可否。
“喂喂,谦昌,这‘吴越一把剑’我还能理解,‘江南无色人’是什么个意思?”桌子低下的年轻人低声问着自己的同伴。
“这叶无哀我听说过,据说他小时候亲眼看着自己的爹被人击毙于面前,要不是高正傲来得及时,救下了他,此刻便没这人了。此后他便连续发了三天烧病,病转醒来后,又躲在屋子里哭了三天,整整三天,据说当时整个钱唐县都能听见小儿哭声。”书生低声回道。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一旁的年轻人面容夸张,低声打断道。
“至于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不信。”书生笑着低声回道,“不过在那之后,这叶无哀便发了疯似的练武,再没有人见过他哭过,也再没有人见过他笑过。”
“看来和我一样也是苦命人啊……”金绸年轻人低头呻道,旁边同伴看了看他身着的衣装,白了白眼。
赫连不二沉思良久,还是大声说道:“既然吴越一剑也在这里,便永远留在这里罢!”
胡人左脚后瞪,大喝一声,再一次举刀劈了上去,此番的杀气更为浓厚,叶无哀右手一拉高蘅,示意其站在身后,左手掐个剑诀,随后右手握住剑柄,全身气势绽开,提剑迎了上去。
“嗙!”寥寥大漠的黄沙之刀和冬日寒风的凛冽之剑碰撞而上,整楼如刮西北寒风沙暴一般,卷得人瑟瑟发抖,一击而错,楼里刀剑铿鸣之声大作。
此刻楼外突然却传来了万马奔腾之声,天地突然黯惨出现异色,江上波涛万顷如堆琉璃,狂风袭卷江面呼啸而至。
“大潮来了!”楼外的观潮人陡地发出一声喊,霎时万人齐喊,江岸锣鼓震动,映着江上波浪滔天,一呼一喝,一升一息,虽为天地奇观,却暗含圣人至理,楼里两人虽贵为一方高手,此刻也不得不停下来细细感悟,更不用说其余三人对江潮的震撼,早已呆了下去。
楼里五人都没注意到,此刻从楼下又上来两人。
两人打扮怪异,都身着动物皮毛制成的衣裳,一男一女,男子身形魁梧,高达九尺,披散着头发,面容木讷,皮肤黝黑但光泽十足,背负一把七尺大剑,剑鞘漆黑,踏着楼梯穿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而那女子,要不是所有人的心神此刻都已被大潮所引,她的出现想必会更加引发一番轰动,身着用虎皮制成的紧身皮袄,勾勒出身材的曼妙曲线,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柳眉细垂,见之忘俗,特别是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如沐春风之感。女子手中拿着一把古朴的剑,稍有见识的人可能都会认识这把朴拙的长剑,这剑便是那剑尊柳仓的“苍龙剑”!若有更为惊异的猜想的话,九尺男子背负的便应该是那把纵横天下的“囚龙剑”!
走上来的两人,看着楼里发呆的五人,女子咯咯笑道:“小海,你看,这五个人比你还呆呢!”
那九尺的男子居然露出一副傻瓜似的笑容,嘿嘿傻笑了起来。女子似是习惯了自己同伴的傻呆,春风般的又浅笑了两下,自顾自的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九尺男子慢慢踱步到凳子边,居然蹲了上去……
“小海,告诉你多少遍了,凳子是拿来坐的。”女子气急。
“哦。”被称作小海的男子答道,不理会,还是自个蹲着。
江潮拍岸之声渐渐的散了,江上的锣鼓喧天也慢慢沉寂了下来,楼里刚才还在交手的两人一个激灵,瞬然“当当当”又是三招击出,但都难以建功,暂时还得平手,两人调息了两个周天,方待出手,那两藏于桌下的年轻人同时大喊一声,
“哇,美女!”